秦秀和白江都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寫著——
    編，你再編！
    白鷺原本是真的不想把自己出車禍的事情說出來給家裏人添堵的，但如今這情形，還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了一下——
    “我被車撞了！”
    “啊，不嚴重不嚴重，就撞了一下頭。”
    “中度腦震蕩而已。”
    “沒事沒事，真的不嚴重，就是長期盯著電腦，惡心，想吐，根本工作不了，醫生跟我說，讓我最好修養半年再說其他，要不然，會短命——”
    然後她就不說話了，睜著一雙大眼睛，抬頭看著秦秀。
    秦秀已經快要把她的腦袋盤亮了，也沒有找到傷口，直到白鷺把醫院的繳費記錄拿出來，這才知道這死孩子出了這麽大事居然敢瞞著家裏！
    下意識要拍她，又悻悻收回了手，咬牙：“你真是長大了，翅膀硬了——在家修養就修養，還想著種什麽地！現在要是沒有調養好，老了一堆後遺症你就知道後悔了！”
    “聽你媽的！”
    白江繃著一張臉，對白薇和白辰說道：“你們兩個別學你大姐，有什麽事一定要跟家裏說，白鷺，你現在人沒事最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呸呸呸！”
    秦秀：“摸著木桌子吐口水重說！一大把年紀了，嘴上還沒有個把門的！”
    白江反應過來，趕緊拍了拍自家的嘴巴，摸著木頭說了句：“剛剛胡說八道，神仙勿怪，保佑我家三個孩子健健康康。”
    秦秀也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
    白鷺：“……”
    她沒忍心告訴他們，這方法沒用，神仙們是聽不到他們這種禱告的。
    白鷺：“我修養又不是在家躺著，種種地多好，人家醫生說了，適當的運動有利於身體的恢複。”
    白辰：“種地可不是適當的運動，能累死個人的！”
    白江也是很不讚成：“種田哪裏是你想的那麽容易的，多少人種地，種子錢都掙不回來。”
    小時候割稻子都故意割手偷懶的貨兒，能種好地，他是不信。
    “爸，你聽我說。”
    白鷺拖著椅子往白江和秦秀中間擠，主打一個左右逢源。
    “咱們村得天獨厚，就在三清山的附近，你看看每年來三清山旅遊的人有多少？再看看隔壁王叔他們家開在三清山腳下的農莊和農家樂，多賺錢？菜就種在那裏，人家來幫他摘還要給他錢！
    不用出門就把錢賺了，不比咱們養豬強?我聽說，鄉裏又要整改了，說咱們離三清山太近，汙染太重，說不定過不了兩年就不讓養豬了！”
    “爸，咱們得想想其他營生了，咱們也開一個農場怎麽樣？馬上春天了，種瓜種豆，種菜種果樹，我看都行！”
    白鷺自問自答，一順溜，但說完連個幫腔都沒有，她的眼睛便瞥向了白薇和白辰。
    姐弟倆：“……”
    你好歹先跟咱倆通通氣呢！
    吱一聲也行啊！
    “啊——”白辰和白薇趕緊說道：“我姐說得有點道理……”
    至於什麽道理，不知道啊！
    “種菜很辛苦的！”白江語重心長：“菜販子六點來，你三點就要起來割菜了。”
    白鷺：沒關係，修煉之人習慣三點起！
    對於豬圈，秦秀其實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但她就是不忿：“昨年剛花了小十萬，重新修豬圈，整化糞池，一切都是按照他們的要求來的，沒兩年就變了，我這錢不打水漂了？要是敢來拆，就從我身上壓過去！”
    白鷺：“拉倒吧！十八個你躺地上都能有人把你拽起來，張叔家你忘啦，不肯整改，不讓拆，還耍賴，他家鬧事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進了局子，出來就老實了。”
    秦秀：“......”造孽啊！
    “馬上就驚蟄了，又到了野菜上市的季節，要不，咱們賣一波野菜試試看？”
    白鷺試探著，上午催生的野菜，下午就能收一小波了，下午去摘，明天去能賣！
    賣了野菜就有錢了！
    靈氣催生的野菜啊！
    多珍貴啊！
    得搶破頭吧！
    白鷺美滋滋地想。
    秦秀卻絲毫不買賬：“野菜賣得貴沒人買，賣得便宜又不值當！你折騰一天也賺不來幾個錢？你身體吃得消？別為了這幾個錢，把身體糟蹋了！還不如跟你老板好好說說，等比你修養好了回去上班——賣野菜能有幾個錢？能讓你月入過萬？再說了，月月能有野菜給你賣啊！”
    白鷺也不幹了：“你看看你，你看看你，還是老這樣，什麽事還沒幹呢就開始潑人冷水，值不值當的，不得試試嗎？你別想著我已經辭工了，你就當我放了假來摘野菜賣！賣得出去就是賺了錢，賣不出去你也沒有什麽損失！”
    “你想得倒美！”秦秀笑罵：“要是都像你這樣算賬，咱們家早發了！”
    “誒，你能這樣想就對了，咱們家遲早要發，你們等著啊，我種田養你們！”
    “去去去——”秦秀懶得搭理她，指望白鷺種地？那全家都得餓死！
    “走走走！”白鷺招呼著弟弟妹妹上樓，再貧嘴下去，可能得吃一頓竹筍炒肉了。
    白辰和白薇在樓梯玄關處換鞋，問白鷺：“姐？你真沒事啊？”
    “沒事啊！”白鷺聳聳肩：“一點事都沒有！沒有腦震蕩，姐身體好得很。”
    對於父母，白鷺會隱瞞很多事情，經常報喜不報憂，但對弟弟妹妹，基本不會隱瞞。
    “不是——”白辰震驚了：“你辭職回來不會真的想回來種田吧？”
    白鷺：“不行嗎？多好啊！”
    “好！好不靠譜啊！”
    白晨站在站在樓梯的台階上，痛批某人——
    “你腦子剃頭的時候一起被剔走了吧？不是，你會種菜嗎？你就回來？到時候，工作工作沒有，種菜種菜虧本，我的天，我背了二十萬債還要養你，快，扶我一下——”白辰伸著手去抓白鷺：“天空不停地閃著雷，照不亮我心中黑黑黑黑黑的一切——”
    “拉倒吧你，撐死了五千塊一個月，能養得起誰？”白鷺拍開白辰的手往樓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