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的郎君是個毒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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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沈黛末大驚失色,急忙往家跑去。
剛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傳出阮青魚殺豬一樣的嚎叫聲,以及白茶求救的聲音,許多鄰居都聚集在門口圍觀,看到沈黛末回來,自動為她讓出一條道路。
沈黛末剛一進門,就看到阮青魚揪著冷山雁的衣領,神情癲狂的大喊。
“你這個毒夫!是你故意害我妻主,還想害我父親,如果不是你,他們怎麽會得重病!”
冷山雁雪玉一般冷白的臉頰上赫然出現了幾道鮮明的紅印子,一看就知道是被阮青魚掌摑後留下的印記,潑墨一般的長發淩亂垂在臉側,眼梢自帶媚意的狐狸眼此刻全是無辜和茫然,雙手垂在身側,連反抗都忘記了。
“大郎君你瘋了,你冤枉我家公子!”白茶跟阮青魚扭在一起。
“我沒瘋,就是你們害我妻主,又害我嶽父,不然他們這麽多年都沒有生過重病,怎麽你進門就重病了,呸,你這個喪門星,都是你克他們!”
阮青魚惡狠狠得盯著他和冷山雁,突然伸出手想要拽冷山雁的頭發。
冷山雁及時反應過來,抬手遮擋,阮青魚的指甲就抓在他的手背上,尖利的指甲在他白皙的手背上劃出三兩道深深的血痕。
“住手!”沈黛末衝上前將阮青魚推開,將冷山雁牢牢護在了自己身後。
“你的手——”沈黛末握著他的手腕,看著他冷白的肌膚上皮開肉綻,冒出數顆殷紅色的血珠子,像茫茫雪地裏潑了一盆血,豔麗又瘮人。
她趕緊掏出手帕,將他的手背包住。
“妻主”冷山雁輕輕喚她,聲線低啞,像是受了極致的委屈。
沈黛末一抬頭,正對上他的眼眸。
他的眼是細而纖長的狐狸眼,濃長的睫毛,一截濃睫在眼尾處低斂,半遮著眼底流光,讓他的豔態中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冷感,像凜冬的雪、幽深的夜,難以琢磨。偏偏此刻那雙眼中噙著點點淚花,連睫毛也被染上了濕意,濕噠噠的垂墜著,模樣淒楚動人。
沈黛末見過原著中殺人不眨眼大反派冷山雁;也見過少年般清冷自矜,受了刁難也不掩清骨的冷山雁。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委屈、隱忍的他。
她一時竟覺得有些心驚,穩了一下心神,說道“放心,我不會讓你欺負你的一會兒我帶你去買創傷藥。”
冷山雁微微點了點頭,鬢邊碎發垂落。
沈黛末看向阮青魚。
她根據剛才阮青魚大罵冷山雁的話中,已經聽明白過來。
原來她去考試的這段時間,沈慶雲和胡桂華接連發高燒,阮青魚卻把原因都歸結在冷山雁身上。
“姐夫,你這樣汙蔑我郎君,有證據嗎?”她問。
阮青魚冷哼一聲“你大姐什麽時候生過這麽重的病?你父親好端端的,他跑過去照顧,結果第二天人就不行了,肯定是他搗鬼!”
“娘子,他在胡說。大娘子生病是因為她自己喝醉酒跌進大坑裏,才高熱不退的。而太爺生病也是因為要照顧大娘子才被感染。他就是對公子有偏見!”白茶說道。
“大郎君!大娘子生病,我家公子可是把所有取暖的炭火都拿給你們了,還給你們人參補身子。太爺生病,公子更是寸步不離的照顧,就連藥材都是買最好的,錢不夠,我家公子就把自己的嫁妝當了給太爺買藥材。不但周圍鄰居知道,醫藥局的大夫們也知道公子買的都是最好的藥,大郎君你憑什麽血口噴人。”
沈黛末終於弄清了事情原委,說道“春寒料峭,感染風寒在所難免。而且父親體弱又要照顧生病的大姐,不能把原因歸在我郎君身上。”
“好啊你沈黛末,你竟然向著這個毒夫。”阮青魚伸出手指幾乎戳在沈黛末的臉上。
沈黛末冷笑“姐夫這是說的什麽話?他是我郎君,我不在家時,他操持家裏,照顧父親又幫襯大姐,哪樣做的不好?你還咄咄逼人,我向著他,難道等你逼死他嗎?”
沈黛末越說眼神越厲,在古代,謀害嶽父和妻姐,最輕也得判絞刑,真要是讓阮青魚胡攪蠻纏成功了,冷山雁小命就沒了。
“你——”阮青魚被沈黛末突然嚴厲的神色嚇到,底氣有些不穩,卻還是強撐著“我哪裏要逼死他了?”
沈黛末上前一步“無憑無據,又口口聲聲說我郎君謀害大姐和父親,你這不是要逼死他?”
此時周圍的鄰居們也都開口說話。
“雁郎君是個孝順的好女婿,為了給胡大叔治病,可是把嫁妝都給典當了,我們都親眼看見的,這可是一片孝心啊。”
“青魚,你這事兒做的不對,那晚你妻主昏迷被人抬回來,可是雁郎君出的炭火。”
周圍的鄰居見過冷山雁的‘好’,都紛紛替冷山雁說話。
阮青魚氣得臉通紅“你們懂什麽?他就是——”
他心裏恨得直咬牙。冷山雁最會做表麵功夫,才嫁到沈家幾天,就在鄰居們眼裏立起了孝順賢良的好牌坊。
眼看情形對他不利,阮青魚甩袖就走。
“剛才謝謝大家為我郎君說話,不然他身上的汙名就洗不清了。”沈黛末鞠躬揖禮向鄰居道謝。
“哪裏哪裏,沈四你郎君人好又軟弱,我們這些做鄰居都看不下去,幫他說兩句話是應該的。”鄰居們笑道。
說道軟弱,沈黛末看向冷山雁手上的傷。
“白茶,帶你公子回去,我出去買藥。”她說著要走。
冷山雁卻忽然拉住了她的袖子“妻主,不用麻煩了。這點小傷等它結痂就好,犯不著再買藥,家裏因為父親和大姐的病,已經沒多少錢了。”
沈黛末看著冷山雁體貼溫順,為他人著想的賢夫模樣,又想到他那雙皓白如玉的手,臉上鮮明的巴掌印子,心中突然有種護犢子的感覺。
“你不該受這種委屈,等我回來。”她很是溫柔的對他說道。
說完從冷山雁抽出袖子離開。
冷山雁看著沈黛末離去的身影,眼中微微有些詫異。
“我不該受這種委屈嗎?”冷山雁眼中泛起輕笑,他處心積慮想要殺死沈慶雲和胡桂華,阮青魚拿刀捅死他都是應該的,隻是被指甲劃傷又算得了什麽?
隻是他輕撫了撫手背上的傷口,疼痛感竟然莫名淡了些。
像他這樣的人,也會有個單純的笨蛋一心維護他,發自真心地說上一句‘你不該受這種委屈’,算是老天的恩賞嗎?
*
沈黛末來到藥局,買了一瓶創傷藥,回到家中。
途徑東廂房的時候,看見阮青魚正照顧著床上的沈慶雲,屋內烏煙瘴氣,嗆人的很。
不但如此,床上的沈慶雲還在流鼻血,阮青魚一直在拿帕子擦。
發燒會鼻血嗎?
她心裏疑惑,因而更加留心觀察東廂房內,發現濃煙竟然出自煤炭,又想了想自己房裏之前燒的炭火,煙明顯少了很多。
她心裏有些疑惑,想到之前冷山雁跟她說過,他們分別買了木炭和石炭兩個種類,莫非時因為炭火的區別?
‘大郎君!大娘子生病,我家公子可是把所有取暖的炭火都拿給你們了,還給你們人參補身子。’
白茶之前的話突然蹦進了她的腦海裏,沈黛末眼皮一跳。
雖然她不懂藥理,但也知道人參大補,吃多了會流鼻血。
正常人倒還好,流鼻血倒也沒什麽,可一個病人吃,難免會吃出毛病。
而且她明明記得屋裏還有木炭。
如果真的像白茶說的那樣,冷山雁將西廂房裏所有的炭火都拿了出來,那麽阮青魚怎麽會放著質量更好的木炭不用,而用劣質的石炭呢?
除非,冷山雁根本就沒有給木炭。
再聯想到人參,以及之前阮青魚說的那句‘父親好端端的,他跑過去照顧,結果第二天人就不行了,肯定是他搗鬼!’
沈黛末攥著藥瓶的手忽然握緊。
或許冷山雁真的隻是一片好心,想給沈慶雲補身體呢?或者他隻是單純舍不得給木炭,才故意說謊呢?
可是原著小說中,冷山雁也曾下毒,毒死過對手。
雖然現在的冷山雁還不是原著中冷血、殘忍的大反派,可難保少年的他也不懂藥理。
而且原著中可是闡明了,他是個報複心極強的男人。胡桂華他們偏偏之前又欺負過他。
所以他之前在她麵前表現出來的溫柔,善良都是假的?都是騙她的?
“娘子,您回來啦!”白茶出門,正好看到沈黛末站在院子裏,手裏還拿著創傷藥,歡快地叫了一聲。
沈黛末心一跳,藥瓶差點掉在地上,強撐平靜道“嗯,回來了。”
白茶道“那娘子快進屋吧,公子他正在等您呢。”
沈黛末好想逃,但卻隻能硬著頭皮進屋。
一推門,就看見冷山雁正端坐在桌邊,美得像一幅油畫,也美得令她膽寒。
“妻主。”看見沈黛末進來,他的臉上浮現出極為少見的笑容,不是她平時見到的那種冷豔奪目的笑容。而是嘴角微微揚起,眼底凝結著罕見輕柔的情緒,像黑沉沉的烏雲突然散開,冷鬱的人剖開罕見柔軟的心。
如果是之前的沈黛末,一定會被這樣的他所驚豔。
但這一刻,她心裏隻有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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