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收 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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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金善英剛扔完“交易設備”的十分鍾左右,呆坐辦公桌後的樸東旭接到了徒弟崔日龍打來的電話:“師父,咬上了!”
“說。”樸東旭已經有了預感,崔日龍這小子是個幹將,派他去盯趙閔哲十有八九會很快咬住對方。但他能不能再咬住“毒影”呢?樸東旭心裏沒底。
“師父您說巧不巧,我剛通過釜山支隊的兄弟弄來趙閔哲不咋常用的一部手機號,上手段沒仨小時,就是下午兩點多一點兒,毒影就聯係他了,要交易,十公斤。”
樸東旭立馬打斷崔日龍的熱乎勁兒,問道:“咋能確定是毒影?”
“短信內容調出來了,最後一個字是“影”。”
“還有啥?”
“一張彩信和五秒鍾的通話。照片還在破譯,通話時間太短,定不上位。”
“號碼是哪裏的?能抓住須子嗎?”樸東旭把興奮的聲調提了一個格,很符合一位老禁藥警察即將擒拿久抓不獲的藥販子那般迫切。
“號碼是中俄邊境黑號販子倒騰的那批不記名漫遊卡,捋上去不容易。”
“能不能是有人冒充毒影?”
“這個可能現在還無法排除。”崔日龍的興奮度減了一點。
“猴子呢?有線索嗎?”
“還沒有,兄弟們死盯著呢!釜山警察廳的兄弟還真沒人知道這碼事,我也沒爆料。嘿嘿……”
樸東旭罵了句“臭小子”,電話那端又傳來的兩聲“嘿嘿”。他這個老禁藥警察當然很尊重這條行業規則,破案就是功績,線索當然搶手。
“用加派人手嗎?”
“暫時不用,一會兒照片出來就妥了!往交易地點一守,啥猴子等不來啊!您說呢師父?”
“那行,等你好消息。”樸東旭說完掛斷電話。
如果電話不斷,徒弟肯定能聽見師父沉沉砸進坐椅的聲音。樸東旭用右手的四根手指從鋥亮的天靈蓋一直捋到下巴,臉上被陷入死局的陰沉蓋了個嚴嚴實實。現在啥也不用說了,就祈禱金善英出貨時別留下蛛絲馬跡吧!雖然金善英的行車路線相對保險,隻有出城前後能遭遇為數不多的幾個監控探頭、雖然從清早一直浠漓到現在的大雨應該能消除車胎的痕跡,再加上金善英因自己的口傳身教經驗豐富,但崔日龍可是得到過自己真傳的高徒,能不能被他聞出怪味兒呢?
樸東旭實在不敢掉以輕心……
在下班回家途中,他又看到不止一條尾巴墜在後麵。他恨壞了,使勁砸了一拳操作台,“砰”的一聲,震落了手機。
在紅燈路口,他彎腰拾起手機,就在這個時候,頻幕亮了,有電話進來。
“說。”是徒弟崔日龍打來的。
“師父,照片複原了,研究半天才整明白,在小青山一帶。我現往那裏趕,您再派幾個人吧!我怕來不及。”電話那頭傳來風嘯和顛簸聲,顯然崔日龍在疾速駕車。
“啊依勾……你這呆貨!跟著趙閔哲的手機信號啊!看他動沒動。”樸東旭急切地喊著,連綠燈亮了都沒注意到,惹得車後一片聒噪。
“他那部手機從始至終都沒挪過窩,但他那台車卻在釜山市區兜著圈子,車裏三個人穿的都一樣,確定不了是不是他啊!”
“切!啊依勾……你們能幹個屌毛!”樸東旭暴開了粗口,這是他的一貫風格。
“師父,你別生氣,那小子相當精,怕把他跟醒了,咱們的人就沒太靠近。”徒弟的口氣有點窩囊。
樸東旭把車停在了一家超市的停車場,聲調稍稍放緩;“我這邊派人,你們別慌,千萬咬住他。掏不出來毒影也能逮他個現行,他總得把貨出手吧!”
“哎!好!還有啥指示?師父。”崔日龍相當謙虛。
“沒了,千萬謹慎!”
“哎!好!”
放下電話,樸東旭眼神呆滯了一會兒,想捋順一下思路,看看有沒有遺漏。
片刻之後,他又摸起電話,這種級別的案子還達不到他這個室長親自出手的程度。他撥通副室長薑奪勳的手機,電話很快接通:“老薑,你帶室裏的閑人去支援一下崔日龍吧!他那裏有戲。”
薑奪勳很幹脆,情緒相當高漲,“好啊!我和小安那隊人正在沿江大道上,四輛車,直接朝小青山去。”
“辛苦啊老薑。”
“要是摁住趙閔哲,你請啊!嗬嗬……”
“啊依勾……我請!我請!整好了徐廳長都得請。嗬嗬……”
“掛了啊,請室長等消息吧!”薑奪勳率先掛斷電話。
樸東旭知道,這個比自己年輕四歲的薑副室長定然會很聽自己的話,他的工作熱情一直如此之高的原因是看到希望了,等著和自己一起梯進式提升呢!
唉!陽光下的日子多好啊!再怎麽緊張也是在地平麵之上啊!事到如今,他深切地知道不扮妖、不遇鬼的日子竟然那樣珍貴。一旦自己平安度過這個坎,也許生活還會回歸正軌。那時可得好好把握這份來之不易的平和生活,千萬不能再往死裏作了……
他不知道的是,沾上罪惡就等於踏上了通往地獄的單行道,沒有出口,無法調頭,除了為自己的罪行埋單,人的日子跟他還有啥關係呢?
回家後,樸東旭在晚飯桌上喝了兩盅泡酒。他不是真輕鬆了,而是做給妻子看的。因為他明白,再精的男人也鬥不過女人的細心,尤其是關心自己、愛著自己的女人,無論你表麵裝得多麽沒心沒肺,但哪怕多一根白頭發或添一道額頭的淺紋,都瞞不過她的眼睛,她已經成了你的細胞。
飯後,妻子把浴盆的水溫調得相當適度。樸東旭剛泡進去,手機響了,妻子一邊拿給他一邊抱怨:“啊依勾……這薑奪勳真是的,喝了狗血是怎麽的?回家了也不叫人消停。”
樸東旭用無奈的苦臉配合了一下妻子,粘著半胳膊浴泡開始接聽:“喂,老薑,你說。”
“樸室長,不怪釜山那邊的兄弟到現在都摁不著趙閔哲,這小子真有一套啊!您說怎麽著?”
“怎麽著?”樸東旭預感不妙,掛著滿身泡沫坐了起來。
“這小子竟然弄了架無人機在現場上空航拍,估計肯定有紅外線熱能裝置,您說這家夥高不高?”
“切!啊依勾……暴露了嗎?”
這時,薑奪勳的手機裏傳來崔日龍補救性極強的聲音:“沒!沒暴露!幸虧薑副室長有經驗,一眼就盯上空中的無人機了。我們的車隊沒停,直接開了過去,但留下人趴涵洞裏遠程攝像了。”
“現在啥情況?媽的!”樸東旭對徒弟就不像對薑奪勳了,口氣又要變粗。
“豔海他們沒聯係我們呢,估計人還沒露麵兒。”
“見到趙閔哲本人了嗎?”
“沒有,肯定在山上。”
“發現一些毒影的痕跡沒有?”樸東旭拋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沒人敢靠近啊!這得等過後再說。”
“你們現在哪裏?”
“銀水洞加油站,躲得夠遠。”
“切!該死!讓薑副室長接電話。”
“哎。”
隨即,話筒裏傳來薑奪勳的聲音:“樸室長,您說。”
“我覺得……實在不行拿貨就捕他吧!你看……”
“嗯……樸室長,我認為這樣太草率,如果見貨就捕他的話,他可以說收到匿名信息閑溜達,一看還真有東西,是啥都不知道,又沒出手,證據坐實了最多定他個持有,打草驚蛇啊!沒意思。”薑奪勳言辭很委婉,但立場很堅定。
樸東旭意識到自己太過心急,光想著能讓陳斌功立的問題了,顯些忽略了自己本該“野心勃勃”的工作態度和作風。於是馬上改口:“啊依勾……我怕這小子發現咱們盯他再貓起來不好抓,光尋思摁住他就能挖一挖毒影了。嗬嗬……”
薑奪勳一笑,說道:“樸室長您是太奔毒影使勁啦!嗬嗬……”
“咋整,這是咱臉上的灰啊!唉!”樸東旭歎了口氣。
“樸室長,包在我身上,就算逮不著他賣藥的現行,持有他總歸甩不掉吧!嗬嗬……不會有損失的,放心吧!”
“行。我等著大家的好消息啊!”
“嗯。”
妻子在旁邊接過手機,心疼地看了一眼憂心忡忡的丈夫,埋怨道:“行了老公,讓年輕人去忙活吧!洗完咱睡覺。”
樸東旭盯著妻子家居服裏沉甸甸的下垂胸,頓生“歹”念,冷不丁把妻子拉坐到浴盆裏。“媽呀!”……
妻子又驚又喜,一邊掙紮一邊紅著臉嗔罵:“你個死老頭子,作啥!作啥!……”
這時樸東旭才明白,原來自己還是那種心情,真的不知道還能慰藉這具虧欠甚多的軀體幾回……
晚上十點四十七分,樸東旭終於等來了徒弟崔日龍的電話。
“師父,人咬上了!”
“細說說。”樸東旭呼地撐起身靠上床頭。
“嗯,是這麽回事。這小子太賊了,取貨他根本就沒露麵。真像陳斌說的那樣,他派了個染著灰色頭發的兄弟開一輛小貨車先在公路上兜了倆來會兒,都晚上八點了才開車拐下砂石路,離孤墳二百多米遠他就停車、放猴子。但灰毛沒下車,涵洞裏的兄弟隻能拿高清紅外線攝像機拍下他的側臉。咱都不知道那猴子是咋訓的,下車直接就往墳頭跑,然後繞著墳頭和樹根一頓瞎刨,不一會真撈出個灰不溜秋的小包,扛起就往山上跑,根本就沒回車裏。師父你說這是咋回事?”
“人家事先拿放大的照片給猴子看唄!再繞兩趟公路一指點,聰明些的猴子幹這個不難。接著往下說,後來呢?”
“後來灰毛的車讓小安他們在兩公裏外的岔道口跟上了,薑副室長他們也在山背後用熱感鎖住趙閔哲本人和猴子了。”
“趙閔哲一直在山上?”
“對!在山上,涵洞裏的兄弟盯著無人機落到山腰就知道他在山上,薑副室長他們才從後山繞過去的。”
“嗯!好!貨和人在一起嗎?”樸東旭有些興奮。
“沒有。但咱們能確定他藏貨的大致區域,可以具體到一百五十平方米之內。隻要咱們藏嚴實了,控製好那片區域,一兩天內準保摁住下線。”
“那他媽得遭多少罪啊!”樸東旭感慨了一句。
“沒事,摁住趙閔哲您給大夥兒補補就得了唄!嘿嘿……”崔日龍的話語裏都透著十足的幹勁兒。
“薑副室長呢?”
“山上貓著呢唄!”
“這麽說我還得去呢。”
“不用來了,大夥都知道您最近身體不好,換班的時候衣服、吃的都能備齊,您別擔心。月底獎金多發點就得了,嘿嘿……”
“貨款呢?”
“涵洞裏的兄弟說猴子是空手去的,估計貨款是按信息上約定的方式付的。這一條陳斌說得不準,毒影要是每次都等猴子取完貨再放貨款的話,那抓他也太容易了,咱們在現場死等不就完了嘛!”
樸東旭一合計,也對,一旦猴子的把戲被揭穿,在任何人看來毒影再回現場取貨款都是挺可笑的事情。原來自己當初指使金善英這麽幹並不是萬無一失的。但問題不大,高就高在自己占著天時、地利、人和,知道沒人盯牢趙閔哲。嗯!應該沒啥問題,誰讓自己是禁藥界的老大來著!
這個念頭電光石火間一閃而過,樸東旭沉呻著問:“渡口派人盯著了嗎?
“盯著呢”
“此時此刻趙閔哲人呢?”
“十分鍾前他穿著黑風衣在渡口江邊溜達,猴子一直躲在山腳樹林裏。”
“證據鏈都拍清楚了嗎?”
“放心,夜視設備絕對高清。”
“妥!你們忙吧!”
“得嘞!師父你就睡安穩覺吧!”
放下電話之後,身旁早就聽出大概的妻子嘟噥一句:“玩兒得真花花。”
樸東旭往下縮了縮身子,猶似自言自語地說:“還有更花花的呢!”
………… ……………
其實,樸東旭幾乎一宿沒睡,他知道薑奪勳他們夜裏還會發現新情況,但不會深更半夜再給自己打電話了。現在不管怎麽說,抓捕趙閔哲應該不成問題了,隻要發現有人上山取貨,這事就坐實了。就算薑奪勳他們打草驚蛇了也不要緊,隻要別把趙閔哲跟丟了,最後弄他個“持有”也夠判個十五年以上。努努力,陳斌還是很有希望隻判幾年刑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他正頭昏腦漲地洗漱,電話響了,崔日龍向他匯報說趙閔哲假裝夜遊神在渡口附近逛了一個多小時,快十點時來了一輛麵包車。他上車後車裏下來一個駝背的老頭,在渡口纜索上掛了一個旅行包,一推滑輪向江對岸滑去了。但旅行包到現在都沒人取,而且老頭似乎很懂規矩,掛完包就上麵包車和趙閔哲一起走了。
樸東旭吐掉嘴裏的牙膏沫說:“那肯定是給毒影的貨款啊!是不是你們暴露啦?”
崔日龍的聲音很無辜:“不能啊!我們一動沒動,連尿都是趴著撒的,不可能暴露啊!”
“人家不會再放無人機啊?”樸東旭換上了責備的腔調。
崔日龍支吾了一下,說道:“我們沒發現空中有無人機啊!”
樸東旭故意假裝分析:“難道先前那架無人機是毒影的?”
“不可能,我們看著無人機飛到山裏去的。再說了,就算毒影也貓在山裏,他一旦發現我們的話,能不想辦法通知趙閔哲嗎?”崔日龍的論點很站得住腳。
“那貨款到現在沒人取怎麽解釋?”
“這……難道是毒影天亮後發現我們了?”
樸東旭沉吟片刻,這種情況他這位禁藥界的權威人士應該拿出獨到的見解,盡管這一切都是他自導自演的。
“嗯……我看這事不簡單,我們低估毒影了。連趙閔哲都能用無人機偵察現場,毒影沒準兒采用了我們暫時更想不到的高招。這樣,索道上的東西咱們別大張旗鼓地去動,反正也快開纜車了,去找維修工人,把活兒幹得自然點。”
“對!然後咱們盯緊維修工人,看看毒影找不找他拿錢。”
“行,沒他媽白教你。”
掛斷電話,樸東旭滿腹心事地刮著臉。這個崔日龍畢竟年輕,剛三十出頭,看來他還沒有懷疑自己的意思,否則不會這麽自如。但薑奪勳就不一樣了,那家夥老練,夠深沉,就算發現自己的疑點,他也不會露相。幹這一行就是跟機智博弈,總繞河邊走誰敢保證不出現百密一疏的破綻?無需太多,隻需一個極其微小的漏洞,在這個精英大本營裏就有一敗塗地的可能。
不知不覺,臉刮了兩道微小的口子。樸東旭心中沮喪,人一旦誤入歧途,定然師不師、友不友。就算對方仍蒙在鼓裏、仍一如既往,但當事者早已芥蒂橫生。
趙閔哲案件把本就人手不足的違禁藥品管理科變得更加冷清了,樸東旭坐在辦公桌後,眼睛盯著電腦,耳朵聽著門外,他是真想發一會兒呆,但他已經沒有發呆的權利了,這個時候違禁藥品管理科的首席領導必須忙碌和興奮起來才對,而且還要比平時更忙碌、更興奮。
不一會兒,崔日龍傳來消息,索道上的包取到了,裏麵是五十萬美金,捆得很瓷實,充滿了真金白銀的質感。但包又恢複了原樣,正讓維修工人拿著“釣魚”。取貨的灰毛和掛包的老者都在視線之內。
樸東旭指示:“好,盯緊,你們別暴露。”
又一會兒,薑奪勳傳來消息,趙閔哲已經回到釜山的家裏。跟蹤的人來了個“五接力”,目標暫時沒有警覺,並且上了“遙控監聽”手段。
樸東旭:“辛苦,辛苦,老薑,回來好好喝點兒。”
這期間,其它案件的匯報也接踵而至,但別人說的是啥樸東旭根本沒走心,他唯一關注趙閔哲案。
當然,關注歸關注,他那一直被高寒牽扯的神經一刻都沒放鬆過,塞滿了時斷時續的思維,弄得他一點空隙都沒有,他覺得自己離崩潰的邊緣不遠了。
還好,晌午剛過,崔日龍傳來大好消息,一個農民打扮的男人出現在潛伏隊員的視野。半個小時後,這家夥從“重點區域”背著個包下山,被潛伏隊員抓獲,直接搜出十公斤晶體冰毒,還有一套小型無人機設備。與此同時,薑奪勳那邊也收網,把藏在家中的趙閔哲和貓在洗浴中心的“灰毛”和正往魚池放魚苗的駝背老頭抓獲。目前幾人都在押回首爾途中。
樸東旭立馬先入為主,提示崔日龍:“動靜別太大,千萬別放鬆對維修工人的監控。”
也不知崔日龍是因勞累過度還是太居功自傲了,語氣中竟然大為不屑:“啊依勾……我說師父,人家毒影連五十萬美金貨款都沒取,您認為他還會出麵嗎?”
樸東旭卡了一下殼,隨即罵道:“小兔崽子,我這不是忙糊塗了嘛!還用你教訓我?吃了狗膽啦!”
“嘿嘿……師父,我看您是最近沒恢複好身體。嘿嘿……”
“你個臭小子,意思是我老了唄?切!媽的!”
“哎!您退休了也輪不上我當室長,您還是別老啦!嘿嘿……”
“等回來看我不踹你!”
“踹死我看誰給您拿口供!”
“臭小子。”
樸東旭嗔罵著掛斷電話。在意識到自己“失言”的同時,他滿心的惋惜。說實在的,他是真喜歡崔日龍這個徒弟,真有點把他當兒子和接班人培養的勁頭。但現在,他覺得自己已經沒這個當長輩、當領導、當師父的資格了,而且離這些人世間至純至美的感情越來越遠。
趙閔哲等人被羈押到違禁藥品管理科的審訊室之後,樸東旭沒有公開在這些人麵前露臉,他隻是通過“單視窗”看了一會兒這幾張永遠走不出迷霧的麵孔,默默地在自己結痂的人性上添了幾聲歎息……
這種審訊看似攻堅克難步步遇砍兒,其實於他們這些啃了半輩子硬骨頭的行家們來說,都是過程而已,最終的結果統統歸結到希望的初衷,一點都不出乎意料。
十幾個小時的對峙之後,泄氣的趙閔哲全撂了。聰明人就這一點好,從來不做無畏的掙紮。
樸東旭聯係高寒時隻說了兩個字:“成了。”
高寒也回複兩個字:“明白。”
但違禁藥品管理科仍然還是老觀念,在陳斌律師拿著相關法律條款和舉報材料的複印件找了副室長薑奪勳四次之後,室長樸東旭才帶著一副愛答不理的表情在“同意申報立功”的材料上簽字。這太符合常理了,哪個禁藥警察也不願意看到費盡千辛萬苦抓到的罪大惡極的藥販子能躲過死劫。盡管該藥販子的後半生都會在地平線以下過著“次於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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