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槍 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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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耙子一聽,鼻尖霎時滲出一層汗珠,瞪著眼睛問:“你的手機呢?”
“掉海裏了。”
“來,拿我手機查查,你知道賬號和密碼嗎?我們幹下來兩千九百萬,高寒我倆分了九百萬,剩下的打你卡裏了。”藍耙子把手機遞給素恩姐。
“啊依勾……你以為還有這種可能嗎?啊依勾……”素恩姐不住搖頭,臉色極度陰鬱,沒接手機,也沒驚訝。
“那……那麽說美京……美京這個婊子是……是玩兒路子?”藍耙子的下巴險些掉地上。
“沒準到了呢!來,查查!哎呀?不對呀!”
素恩姐再次苦笑一下,沒有說話,平靜地看著藍耙子。沉默少許,凝重說道:“藍耙子,歐巴,你是我目前唯一能信任的人!走,去幫我取件東西,回來我跟你詳細說。”
藍耙子沒有猶豫:“走。”
兩人到大街上打了輛出租車,素恩姐一路指揮,車子開到一處隱秘的海灣。她讓藍耙子在車裏等著,隻身到二百米外的亂石叢裏一頓翻找。不一會兒,她找到一小包用黑色塑料袋裹著的東西,掖在了腰裏。
回到車上,素恩姐沒告訴藍耙子找到的是什麽,藍耙子也沒問。甚至在出租車上等素恩姐的時候他都沒有冒然聯係高寒,他知道素恩姐有重大的事情要跟自己商量,此事定然見不得光,但卻會有巨大的風險或收益。他怕打草驚蛇,素恩姐是何等精明的女人,如果被她發現端倪,事情也許就複雜了。再者,畢竟高寒和美京一直獨處,關著門起膩,誰敢保證真相不是另一個版本?
說實話,事情太複雜了。那一刻,藍耙子和素恩姐一樣,不是不相信誰,而是誰也不能相信。
回到藍耙子的出租屋,素恩姐說:“藍耙子,到現在高寒沒來,足以說明你沒有背著我聯係他。我大難不死,是佛祖不讓我死,要我完成個必須完成的使命,否則我心不甘!”素恩姐有些激動,看藍耙子的眼神尖尖的。
藍耙子問:“什麽使命?”
素恩姐神秘地笑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藍耙子的問題,而是問藍耙子:“歐巴,你知道我在船上收到的信息是什麽內容嗎?”
藍耙子搖搖頭。
素恩姐冷笑了一聲,“哼!信息上說美京不會給我打錢了,而且她還報了警,提示我馬上離開海灘,再晚就來不及了!結果剛看完信息,海警就到了!”素恩姐說完直視著藍耙子的眼睛。
藍耙子吃了一驚,詫異地問:“你沒看錯?”
素恩姐眯著眼睛說:“啊依勾……你看我眼睛瞎嗎?”
藍耙子緊皺眉頭:“美京沒機會報警?她一直沒離開高寒我倆的視線啊?”
素恩姐沒說什麽,目光凝重地望著窗外。
藍耙子又問:“都誰知道你的手機號碼?”
“三個人,你、高寒,還有美京。叼金姐都不知道,這個號碼我是進澳門見到她之後自己下樓買的,之前用的那部臨時電話偷渡時扔海裏了。”
藍耙子的心更沉了,他不願意懷疑高寒,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通過每天頻繁地跟大筆金錢打交道,是可以透徹看出一個人的本質的。如果一件事情有兩種可能,他都不會往高寒身上用心思。現在最大的可能還是美京身上出毛病了。他凝著眼神說:“美京!就是美京!她匯完錢當著高寒我倆的麵打的電話,說你收到匯款了。結果你沒接到電話,那麽,她的電話打給了誰?”
素恩姐垂下三角眼,陰冷地盯著藍耙子,“歐巴,我的判斷不會錯,我最信任的美京與別人合夥,把我做了!”
“她跟誰合夥也絕對不可能是高寒!我敢打包票,那小子不是啥事兒都幹的人!”藍耙子說得斬釘截鐵。
“是的,我也有這種感覺。但真相未明之前,絕不能掉以輕心,畢竟他倆現在攪在一起。即便高寒不知情,也得防著走漏風聲。”
“那當然,眼下急需弄清楚的是,美京到底把錢能弄哪去了?”
“不把她弄來,猜是猜不到的!”素恩姐眼裏閃著凶光。
話音一落,兩人同時沉寂下來,都在考慮著對策……
想了一會兒,素恩姐抬眼燙了一下藍耙子,熱切地說:“幹一炮,幹一炮就想出辦法來了!”說完快寬衣,把從海邊拿回來的黑塑料包非常刻意地掖進沙發墊縫隙,瞥了藍耙子一眼。
藍耙子當沒看見,縱使百般好奇,但尊重隱私是友好交往的前提。
半個小時後,這對麵臨嚴峻考驗的男女在滾燙的深入交流中不負眾望地激發出了靈感,藍耙子首先提議:“通知高寒,讓他把美京帶到這兒,我們把錢摳出來!”
素恩姐提出反對意見:“啊依勾……不行,不行,誰知道他們現在是什麽情況?萬一沆瀣一氣豈不是打草驚蛇?”
藍耙子沉思片刻,說:“放心,我先試探一下高寒。”
“千萬別走嘴,高寒很厲害!”
“嗯,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藍耙子迎著素恩姐擔憂的目光撥通高寒電話,提示機主不在服務區,再撥還是如此,不知是設置了拒絕接聽還是關機了,藍耙子立下結論:“高寒沒和美京在一起,否則他絕對不會不接我電話!”
當時高寒正和大砍一起研究模板,電池耗盡,處於關機狀態。
素恩姐一軲轆爬起來,圓睜三角眼:“那我們現在去永利皇宮!”
“不行,全是監控,而且進房間也不一定順利。再者,時間長了我怕高寒回來!”藍耙子否定了素恩姐的計劃。
“啊依勾……那……那可怎麽辦?我怕時間長了美京離開澳門。”素恩姐萬分急切。
兩人又陷入冥思苦想之中……
當素恩姐又要爬向藍耙子的時候,藍耙子靈機一動,“對了!我給美京打電話,說找到你的屍體了,船老大怕出事放在了私人處,讓她見一麵好以自殺者身份火化,咋樣?”
素恩姐停下動作,轉了轉三角眼,“行!打,打電話!”
藍耙子又打了一遍高寒的手機,確定仍然是關機狀態。他明白,就算高寒和美京在一起也沒關係,一樣都能騙來。唯一就怕高寒給欒老大打電話,那樣的話隻能私下跟高寒實話實說。但他相信高寒不會扭曲自己的初衷,因為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對高寒有利無害,有錢賺就叫高寒參與,沒錢賺又有風險的事先一個人來。一段時間的相處,兩人之間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藍耙子撥通了美京的手機,號碼是素恩姐提供的,提示關機。
藍耙子心裏一緊,她該不會走了吧?又打了一遍,還是關機。
他急忙撥通永利皇宮大酒店總機,轉到了高寒房間的座機。鈴聲響了大約半分鍾,終於接通,傳來美京慵懶的聲音:“喂?”
“哦,我是藍耙子,高寒在嗎?”
“啊依勾……哦,是藍耙子歐巴,高寒歐巴不在,說是有事,走了。”
“那啥,你挺住啊!素恩姐找到了!”藍耙子故意語調低沉些。
美京驚叫一聲:“啊依勾!!!在哪裏?”這句漢語聲調很怪。
“哦,船老大怕出事,放一個小區的民房院子裏了。你快過來看一眼,然後咱們好把她的屍體處理好!”
“地址,地址告訴我!”美京很急切。
藍耙子似乎在她這句話裏聽到了興奮,平靜地說:“黑沙環伯爵金庭小區c棟四樓二門,按一下429k9k99k,這是我的密碼,可以直接進入小區,我在門口接你。”
“好,我記下了,到了我給你打電話!”美京說完掛斷電話。
通話完畢,藍耙子和素恩姐一動不動地對望著,都想在對方眼中看出叵測的下一步……
十五分鍾左右,美京凹凸有致的身影出現在素恩姐的視線中。身後的出租車已經開走了十幾秒,她仍然站在小區門口停止不前,手中的電話被她舉起又放下,猶豫著沒有打給藍耙子。
素恩姐倚著窗口和藍耙子對望一眼,擔心地說:“這個壞東西肯定覺得這裏不像停放屍體的地方,歐巴下去接她一下。”
藍耙子匆忙下樓,看到美京之後小心翼翼地說:“走,在樓上呢!等一會兒看完之後我直接讓人聯係火化。”說完帶頭向前走。
美京躊躇著跟在後麵,小聲問:“啊依勾!怎麽送到這裏來了?而且高寒歐巴一直關機,我……我……”
“哦,別怕,高寒應該在忙別的事,不方便接電話。我和船老大都沒聯係上他,船老大這才找到我,偷偷把素恩姐送過來的。這有一家專門給橫死的人作法事的戶主,為了求個心靜,一般都送這來超度一下。人家直接給料理後事,圖個省心和方便唄!”
說話間,藍耙子已經把美京帶到了四樓的房門口。
門沒鎖,藍耙子拉開門後一閃身,緊隨其後的美京連愣神兒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門裏伸出來的一隻手拽了進去,隨後聽見了“啊!……啊依勾!啊依勾……”一連串驚呼,藍耙子“咣”地一聲鎖上房門。
美京的眼睛大大地睜著,嘴巴也大大地張著。
素恩姐眯著眼睛,一隻手死死鉗住美京低低的領口,嘴裏像嚼著人骨頭似的嘣出幾個字,“美京,你個壞東西!你見鬼了?”
美京臉色煞白,吞咽了幾下口水才結巴著說:“姐姐,你……你……你沒死呀?”
也許是照顧藍耙子在場,二人說的都是漢語。美京說完,側眼望了一下藍耙子。
藍耙子陰著臉守著門口,冷冷地瞪著美京。
素恩姐一扥手臂,喝道:“跪下!”隨後掄起巴掌,“啪”,狠扇了美京一個大嘴巴。
美京的臉被扇得一歪,身子軟下來,但並沒有跪下。藍耙子在後麵照她腿彎就是一腳,美京“撲通”一聲跪在地板上。
“啊!啊依勾……你們……你們……”
嚷到這兒,美京叨叨咕咕衝素恩姐又喊了幾句韓語。但素恩姐隻回了她一句韓語,她就灰著臉低下目光……
素恩姐鬆開美京的領口,左手抓住大波浪扳起她的臉,右手變做掌刀,照著美京又白又長的喉嚨“哢”地狠切了一下,美京喉嚨“咕嚕”一聲,猛一張嘴,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濺到了素恩姐的褲子上。隨繼眼白向上一翻,側身栽倒在地上。
素恩姐向藍耙子一努嘴,“把她綁起來!”
藍耙子拿出一卷膠帶,在美京的手腕、腳脖上纏了幾圈,然後把她拖到牆角衣架後麵。回頭一瞅,素恩姐狠毒的三角眼此刻像長在了母夜叉的臉上。
藍耙子心裏咯噔一下,為了掩飾不祥預感造成的慌亂,急忙轉目去看地上的美京。
可是,等藍耙子再一回頭,黑洞洞的槍口已經頂在了他頭上……
藍耙子一驚,“你……你這是啥意思?”
這時他心裏頓時明白了,素恩姐從海灘取回來的那包東西就是這支輕型手槍。
素恩姐雖然麵如冷煞,但聲音還算平靜,“藍耙子,歐巴,我不會害你,而且還要謝你,更是為了救你。聽話,把自己的腳先纏上,否則我開槍了!你知道我今天要做什麽的,對嗎?”說完槍口杵了一下藍耙子的頭。
藍耙子也是出類拔萃的混家子,社會經驗非常豐富。從素恩姐握搶的姿勢上不難看出這位女廉政官不但是格鬥高手,也是常年玩槍的行家。槍在她手上如同她的肢體一樣聽她擺布,自己現在反抗勝算很低。再者他覺得她真沒理由害自己,於是慘笑了一下,說道:“素恩,我明白你的意思。好!我自己綁。”
說完,藍耙子拿起剛剛纏綁美京的那卷膠帶,一圈一圈地往自己腳脖上纏……
素恩姐緊握槍支後退一步,命令道:“再纏兩道,再緊一些!”
藍耙子把自己腿上足足纏了十多圈膠帶,比美京腿上纏得還要牢靠。纏完腳之後,他一屁股坐在床上,倒剪雙手伸到背後。
他了解專門抓人的那一套,非常明白素恩姐接下來會怎麽做。
素恩姐謹慎接近藍耙子,槍抵著他的後腦勺,嘴上說:“藍耙子,歐巴,連把你打暈我都舍不得,你應該明白我是對你好,對吧?”
然後,她動作麻利地單手纏膠帶。
藍耙子很配合地合攏著雙腕,無奈地說:“明白,你不可能害我。”
“嗯,不但不能害你,沒準還得托付你幾件事呢!稍後再說。”
她把藍耙子的雙手纏得一動不能動,滿意之後說道:“多動動手指,這樣不會捂血。”
藍耙子的手腳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靠到了床頭,半開玩笑地說:“素恩,錢整回來得分我點兒!”
“嗯,有你的份兒!”素恩姐說完挪開牆角的衣架,抬腳“吭”地一聲踹在美京胸口上。
“哦……”美京緊皺眉頭睜開眼睛,低低的胸口一片青紫。
她驚恐地看著素恩姐,沒有叫喊,愧疚同時在眼裏閃現,忍著胸口的疼痛小聲說:“姐姐,我……”牙齒是紅的。
素恩姐黑著臉冷冷地說:“一年前你姐夫就死在這把槍下,它專殺背信棄義的叛徒!但它名正言順,我先用它打死你那尋花問柳的姐夫,然後用歹徒的大口徑手槍在原來的槍口再開一槍,這樣你姐夫就是國勳了!怎麽樣?今天你也想死在它的槍口下嗎?”
二人的對話雖然時而夾雜著急切的韓語,但大部分仍是漢語,內容基本完整呈現。藍耙子聽了心裏一驚,好歹毒的女人!
“姐姐,我……我也是被逼的……”
美京吭吭哧哧地剛要繼續往下說,“啪!”素恩姐伸手又給了她一個大嘴巴,咬著牙說:“閉嘴!壞東西!我問一句你答一句。我知道你今天肯定會說實話,我不著急。隻是我必須先告訴你,天底下不管男人女人,誰騙我,誰禍害我,我都覺得正常,不會那麽恨,也不覺得那麽狠,因為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一個爾虞我詐、弱肉強食的世界!但是,你騙我,我最受不了!比被一百個男人輪著來都痛苦!原因很簡單,我對自己的親媽都沒有像對你這麽好!我寵著你、信任你,你反而貼著心髒給了我一刀!美京,壞東西,廢話不說了,錢呢?”
素恩姐聲音不大,但卻如看著自己幼崽被殺死的母獅,每一聲低吼都嚇得美京瑟瑟發抖。
此外,美京那張誘人的臉龐變得煞白,雙眼放著可憐的哀光,由於恐懼嘴角不停的抽搐,顫抖著說:“姐……姐姐,錢……錢都打給別人了。”說完把頭壓得很低。
“別叫我姐姐,快說,打給誰了?”
素恩姐的臉越發猙獰起來,藍耙子看在眼裏,腦海浮現出與她在交媾時的表情。
“是……是叼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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