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一別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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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四名劍客的身體就好似沙化一般,一點點化作飛灰,就此消散在天地間。
    就連那四柄劍不俗的寶劍,也同樣一點點碎去,散落一地。
    許知行輕輕呼出一口氣,心裏並不算多好受。
    他並不是嗜殺之人,特別是對這種重義輕生的義士,更不忍下殺手。
    隻是到了這一步,殺了他們反而是對他們最大的尊重。
    他不禁感到有些可惜,這般忠義之人,如能得遇明主,說不定又是另一番境地。
    許知行走到程鋒屍體前,抬手一揮,隻見程鋒的屍體如同剛才那四個人一樣,化作飛灰消失不見。
    最後是程劍豪的屍體。
    許知行看著一地碎肉皺了皺眉頭,轉頭看了眼不遠處正一臉尷尬的陸呦呦。
    隨後如法炮製,毀屍滅跡。
    那兩把名劍也被許知行收了起來。
    陸呦呦鬆了口氣,走到許知行身邊,雙手抱拳躬身道
    “多謝先生為我除去心頭大患。”
    陸呦呦早就知道當初她所殺之人乃是名劍山莊的二公子,如今名劍山莊的莊主和大公子都死在了這裏,想必以後也不會再有人來找她麻煩了。
    許知行點了點頭,有些遺憾道
    “可惜了,一開始我的本意,是讓你與名劍山莊那名六品來一場對決,以勝負定你們之間的恩怨。
    想不到他們竟有合擊之術,絕境之下竟然舍身赴死來殺我。因此,你的對手也沒了。”
    陸呦呦搖了搖頭,一臉正色道
    “生死是大事,生死麵前,對手什麽的當然不重要。”
    許知行歎了口氣,轉身道
    “走吧,回家,先生我忽然想喝蓁蓁的桂花釀了。”
    陸呦呦一愣,不知為何,她覺得先生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那背影,怎麽看上去有些許落寞呢?
    晃了晃腦袋,驅散了這個想法,陸呦呦追了上去,跟在許知行身邊道
    “那我下廚給先生做兩個小菜。”
    “呃那倒不必了,先生隻喝酒就好。”
    “先生,喝酒怎麽能沒有下酒菜呢?別客氣,這是弟子應該做的。”
    “呦呦,要不還是算了,不如你讓紀安來做?今天也算是給他解決麻煩,咱們倆都出了力,他小子還沒做什麽呢。”
    “這樣啊行吧,那就罰他多做幾個,做一大桌,咱們一起慶祝一下”
    “好好好,讓紀安做,一定要讓紀安做”
    “先生,我怎麽覺得你好像不想吃我做的菜?”
    “呃哪裏?先生隻是單純的不想便宜紀安那小子”
    “真的?”
    “真的,比蓁蓁還真”
    “好吧”
    誰也想不到,就在剛才,有六條人命死在了這對風輕雲淡的師徒手上。
    學堂弟子大多如此,在許知行的影響下,向來奉行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仁義,那是相對的。
    仁義給錯了對象,那就是助紂為虐。
    師徒倆回到了龍泉鎮,如許知行所說,陸呦呦果然跑去鐵匠鋪叫紀安。
    鐵匠鋪的師父見陸呦呦來喊人,便笑眯眯的給紀安放了半天假。
    紀安的廚藝是學堂裏公認的好,他也樂於做飯給先生吃。
    忙活了一下午,到了傍晚陸呦呦又跑去把趙虎和賀知秋也喊來了。
    五個弟子,一個先生,坐在涼亭裏推杯換盞,玩行酒令,對對子等等,氣氛其樂融融。
    學堂對於現在這幾個弟子來說,反倒更像是一個大家庭。
    前麵的知行學院才是真正讀書教書的地方。
    趙虎死而複生後,就算大周朝廷已經為他平反,恢複了他可以繼續參加科舉的資格,他也沒了求取功名的念頭。
    便留在了龍泉鎮,在知行學院成為了一名教書先生。
    一邊修行儒道,一邊傳道授業。
    他有揚州鄉試解元之名,又在京都曾一首詩震驚整個大周詩壇。
    如今回鄉教書,安宜縣新任縣尊自然是極力歡迎。
    並且直接任命趙虎為知行學院的副院長。
    說是副院長,其實跟正院長沒什麽區別。
    因為作為正院長的許知行幾乎從來不過問學院裏的事,他隻管教書。
    所以學院裏一切事宜基本上都是由副院長來管理,之前隻有一位副院長,就是當初在學堂裏跟著趙虎他們一起上了三天學的那兩個教書先生之一,姓衛,學院的學生都稱呼他為衛先生。
    如今趙虎也成了副院長,這位衛先生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是鬆了口氣。
    隨著趙虎他們師兄弟幾個在科舉上的成績傳開,知行學院的名頭也越來越響亮。
    安宜縣各地,甚至外縣都有人來這裏求學。
    入學的學生越來越多,平日工作自然也是越來越重。
    衛先生深知趙虎的學識和人品,有趙虎在,他的壓力自然而然要少很多。
    趙虎也不負眾望,教書育人,一絲不苟。
    處理學院事務也是井井有條。
    隨著儒道修為日漸深厚,趙虎身上那份儒雅、溫醇也愈發的能影響人。
    眾師弟師妹都說,趙虎越來越像先生許知行了。
    如今的趙虎雖然還未滿十七歲,但在學堂裏,也已經有了趙先生的名頭,鎮子上的鄉親見了他也不再叫他大虎,而是趙先生。
    隻有老一輩的人還是親切喊他大虎。
    不管是大虎還是趙先生,趙虎都欣然接受。
    人活著本來就不會隻有一個身份。
    能淡然的接受自己每一個身份,以及每一個身份帶來的責任和壓力,才是一個內心真正強大的人。
    知行學院裏,許知行那個小課堂依舊還是那樣,隻有五六個人。
    不是他不願意多接納一些學生,他的小課堂也從來不設門檻,想來的都可以來。
    但是學院裏的學生大部分都不太能在他的課堂上坐得住。
    當然,這也是許知行刻意為之。
    儒道修行法,本就是超脫凡俗的東西,心境達不到,就算傳給他們也沒有作用。
    如今趙虎接任了學院,這個小課堂也順理成章的交到了趙虎的手裏。
    至於趙虎怎麽教,會不會傳授至聖儒學的核心,那都是趙虎的事。
    這也算是許知行對趙虎的一個考驗。
    畢竟想要傳道於天下,光靠他一個人肯定是不夠的。
    正好,趙虎有此誌向,又有這個能力。
    許知行便打算培養他真正接受自己的衣缽,成為他這一脈傳道之人。
    龍泉鎮的四季清晰分明,那條龍泉河也隨著四季的變幻,展現著絢爛多姿。
    學堂後院的桃林開了又謝,轉眼,趙蓁他們又豐收了三次又香又甜的大桃子。
    當年還是含苞待放的少女,如今已是娉婷嫋娜。
    多了幾分女子特有的柔美和風姿。
    當然,也多了幾分少女情懷,和理不清,剪不斷的憂思。
    趙蓁坐在龍泉河邊,望著河水怔怔出神。
    “蓁蓁,走,練劍去。”
    不遠處陸呦呦喊道。
    被打斷思緒的趙蓁嚇了一跳,心頭一慌,手中捏著的一件東西意外滑落了下去。
    掉進河水裏,轉眼便沉沒不見了。
    趙蓁臉色大變,沒有絲毫猶豫,直接縱身跳了下去。
    不遠處陸呦呦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她倒是不擔心趙蓁會溺水,隻是擔心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陸呦呦一個閃身來到河邊,看著已經潛入水底的趙蓁焦急喊道
    “蓁蓁,蓁蓁,你在幹嘛?快出來。”
    大約十幾息,趙蓁猛地破開了水麵,身形從水中一躍而起,直接落在了河岸邊。
    身上衣物盡數濕透,頭發也是一片淩亂。
    但趙蓁卻全然不顧及自己已經春光乍現,反而是急切的看著手裏的那件東西,翻來覆去,直到發現沒有什麽損壞才鬆了口氣。
    陸呦呦愣愣的看著趙蓁,確切地說是看著趙蓁手裏的那個物件。
    一塊通體碧綠,品相極佳的玉佩。
    陸呦呦眼神漸漸低沉,再看趙蓁,不禁有些心疼。
    心裏忍不住暗自歎息。
    ‘師兄,你一走就是五年多了,到底什麽時候能回來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