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今夜月明星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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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收拾好心情,走出樹林,看著水波映月的湖麵,隻覺得五羊和那個叫冬語還是語冬的內奸好像是有什麽大病。
這禦獸宗又不是監獄,也不是什麽被埋在地下的邪惡秘密科研基地。
要走就自己走唄。
而且既然是暗子,那肯定在這裏混了個正式身份出來。
有身份的話,隨便接個宗門任務離開便是。
要個屁的接應。
不僅如此,更讓張澤行不大懂的是,以百妖宗那個尿性,五羊怎麽會對一個手下那麽上心。
從五羊與暗子聯絡的方式來看,那位語冬的身份還到不了特使級別。
這種小欻欻,竟然讓自己這個得力手下從青荊趕到這裏接人。
“那人到底是誰啊?”
“我是直接把他賣了,還是拿他釣魚後再賣?”
東海。
百妖宗五羊長老,此時東臨碣石,背靠大海,身後明月高懸,浪濤濤。
結束了與自己最忠心也最得力的部下的交流後,他看著黑王令,想要跟往常一樣,捏碎後很帥的丟進海裏。
但想了想又覺得沒大必要,現在總舵因為大業資金有些緊張,他們這些做長老的也該為總舵節約些經費才是。
“青袍,你覺得這海怎麽樣?”收起黑王令,他看著正低頭侍立在旁的宋青袍道。
宋青袍已經跟隨五羊幾月有餘,早已摸清了這位大長老的脾性。
此時看似是在問海,但其實是在考校自己,但雖然是考校,可馬屁也不能不拍。
換做別人可能會有失言之處,但先天秘書聖體的宋青袍在五羊話音剛落後就有了腹稿。
不過他還是故作思考之狀,沉默了恰到好處的時間後,才開口答道。
“海相看似平靜,卻暗流洶湧,恰如此時四洲局勢,卑職認為這海凶險。”說完,宋青袍停頓了片刻,等五羊繼續問話。
“嗯,不錯。那你覺得該如何處之。”五羊繼續擱那打著啞謎。
“無謀之人不識海相,自負其技,輕舟過海,必然十死無生。”宋青袍對答如流,“應當如智者般東臨碣石靜觀長海,風雨不動安如山。”
被宋青袍小拍一下,拍得心情舒暢的五羊一手撫須道,“嗯,不錯。但隻是靜觀還不夠,還需雷霆手段才是。”
“來,青袍我有一項任務交你。”五羊終於說起了正事。
“東海乃老夫發家之地,早已落子布局許久,青袍你可聽過正陽門。”
“耳熟能詳。”宋青袍不知此時提這事是有何意。
正陽門開宗立派已一百餘年,門下弟子二百,也算是在這東海站穩了腳跟的正道門派。
不過因門派沒什麽天才,行事也很低調的原因,所以並不起眼。
五羊微微一笑,傳音道,“這正陽門,從上到下皆為我百妖宗之人。”
“啊?!”宋青袍是真沒想到。
見宋青袍吃驚,五羊很是滿意,“打入正道門派內部,難於登天,那不如無中生有,自立門派。”
“老夫與你的任務,就是在我不在時,替我看好這正陽門,切勿讓妖宗其他勢力染指。”
“我現在賜你聖令一枚,聖令隨身,如我親臨。”
說罷,五羊抬手指向宋青袍眉心,一點紫色的靈火出現在宋青袍的識海之中。
靈火中蘊含著五羊一道神威,可替宋青袍出手三次,既是宋青袍行事的保險,也是防止他背叛的鉸鏈。
等宋青袍適應靈火以後,五羊才將一枚金光閃閃,方方正正的正陽聖靈交到宋青袍手中。
“記得,別搞出太大的動靜,在接到總舵的命令之前,所有分舵都將進入蟄伏狀態,正陽門也是一樣,莫要壞了大事。”
“卑職知曉。”宋青袍躬身領命,但躬了一會。他卻未見五羊有要走的意思,而且也沒讓他起身。
似乎是在等自己說話。
宋青袍心念一轉,很快便意識到問題的關鍵所在。
是自己今晚的問題提少了!
這樣不好,會顯得自己比大人他聰明。
心思玲瓏的宋青袍立刻做思考狀,困惑道,“大人,卑職有一事不解。”
捧哏接茬了的五羊舒服的嗯了一聲,“講。”
“既然目前百妖宗最主要的任務是蟄伏,是打入那些偽君子的內部,那為何還要讓語冬前輩撤回。”
這問題宋青袍其實也挺好奇的。
“自然是為我百妖宗保留火種,此地人才需為我所用才是。語冬現在的處境很是微妙,若出意外很可能就回不來了。”
“而且語冬所探查的那個秘密,現在對百妖宗來說已經不重要,我們有更好的辦法。”
“想要接應語冬撤離,隻有無名可擔此大任。”
“剩下之事,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了,我走了。”
這次,五羊真走了。
宋青袍直起身,長呼口氣,以他的心思天天應付五羊這老頭也是件難為人的事。
太累了,說的每句話都要猜。
他看著手中的正陽門聖令,宋青袍冷靜下來後思考良久,剛剛的欣喜退去,現在隻覺得麻煩。
從五羊在自己腦子裏種了靈火這點來看,那正陽門雖是五羊一手策劃,但顯然不是五羊的後園,其餘妖宗長老的實力必然也暗藏其中。
現在五羊不在,不知是回總舵還是去了什麽地方,自己貿然入局,很可能會成為百妖宗長老之間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這是塊燙手的山芋。
“麻煩啊。”
正沒主意時,宋青袍忽然想起了他的無名前輩。
“這種情況,無名前輩必然知道該如何行事,我得請教一下。”
想到便做,宋青袍開始給他親愛的無名前輩發小作文。
“還是前輩好,比五羊長老可好相與多了.他日,我必助前輩取而代之!”
禦獸宗。
已經回了暫居之所的張澤,正盤腿坐在床上尋思那個語冬到底是誰。
胡思亂想之際,張澤接到了宋青袍的小作文。
宋青袍送來的情報,給他看得一愣愣的。
這次小作文字數遠超以往,整整四千字有餘!
詳細記敘了他跟著五羊這段時間都幹了什麽,去了哪些地方,正陽門的事,百妖宗要開始蟄伏的事,全都說了一遍。
最後才問,自己去正陽門該怎麽辦。
張澤讀了兩遍,然後陷入了沉默。
真不知這百妖宗要整什麽大活,竟然搞了個正陽門出來,他們要幹嘛?。
思考片刻,張澤打定了主意,他決定先跟宋青袍說幾句廢話。
接著,直接去找家長。
隨便回了些,虛以為蛇,借力打力,借刀殺人,兵糧寸斷的四字成語給宋青袍自己領悟後。
張澤拿出小核桃,直接打到了宗主那裏。
【宗主,咱有大事稟報!】
劍宗總閣。
宗主陳千戶看著張澤發來的情報,直接給氣笑了。
“你怎麽了?”坐在他對麵品茶的莫驚春問道。
“你直接看。”
接過小核桃,把張澤發來的消息看了一遍後,莫驚春也笑了起來。
“百妖宗啊,百年謀劃敗在這小兔崽子手裏,我去你去,驗明了,反正都是一劍的事。”
陳千戶沉思片刻後搖了搖頭,“這樣不好。”
“怎麽不好?”莫驚春問。
“直接把這正陽門鏟平,那張澤和那個叫宋青袍的豈不是就暴露了。”陳千戶看著自己的妻子。
“那就這樣放任不管?”
“倒也不是?我說驚春,咱們去拜師怎麽樣?”“啊?”
但莫驚春很快也回過味來,隨後她看著自己丈夫苦笑道,“總感覺你現在變壞了。”
“哪有?”說罷,陳千戶起身牽起妻子的手,“來吧,師妹,我們親自去瞧瞧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麽。”
法相變化,他們二人都變回了當年初入劍宗時的模樣。
兩位老登變回了小登,並借著月色手拉著手離開了劍宗。
大概幾日後,正陽門就會得兩位前途無量,保底大乘的新弟子。
禦獸宗。
給宗主打完報告,但不知宗主兩口子正在玩《重生之大乘老登混校園》戲碼的張澤還在冥思苦想那語冬到底是誰。
與此同時。
那位語冬也在想無名的事。
“無名?”
夏言手指夾著根煙鬥,身邊青煙環繞,她站在以法陣遮蔽的單向水晶窗前,看著龍宮外的景致。
煙鬥中塞得是藥王穀秘傳的藥煙,可凝神靜氣助修士思考,還不會成癮,口味更是可以自選。
夏言喜歡薄荷味的。
她身上隻披著件輕紗,挽起的頭發此時長發如瀑,披在身後。
李覺則躺在床上睡得和死豬一樣。
很顯然,這兩人剛剛正在進行自由搏擊。
之所以進度這麽快,是因夏言家裏沒有兩個大乘期的老登,也沒有一群渡劫期的中登管著,而且藥王穀的風氣也相對開放。
至於李覺,更是深得他爹真傳,專挖藥王穀牆角。
二人又都是煉體的修士,氣血旺盛,所以也就幹柴配烈火,把該辦的事,能辦的事,都給辦了。
不過從抽事後煙的人是夏言,而是不是李覺這點來看。
牛大概是被累死了。
有的人,不行,還得練。
夏言歎了口氣,在桌邊坐了下來。
煙鬥中的藥煙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她仍然在為無名的事頭痛。
她在思考一個問題。
自己該如何在不暴露自己是正道臥底的情況下,把那個百妖宗的無名特使給抓起來,或者幹掉他後繼續潛伏下去。
夏言,藥王穀修士,穀主親傳弟子之一,鐵鐵的好人。
之前在某次出穀尋藥瞎溜達時,她機緣巧合逮住了一個百妖宗的底層探子。
那探子的代號是語冬。
語冬的任務到潛伏在禦獸宗附近。
夏言當時也沒什麽事做,心想閑著也是閑著,當當臥底也挺有意思,正好她過陣子也要去禦獸宗。
而且她覺得這代號和自己還挺配的。
故而,也多少有些文學天賦的夏言,就也開始給那位探子的上級編起了臥底小故事。
這故事如果讓張澤來總結,大概就是《從臥底雜役開始禦獸成聖》
反正,大概就是這樣一個故事。
但瞎話這種東西,一旦聽的人不是宋青袍那種稀缺人才,或者故事架構伏筆過多,那必然是要在坑上接著挖坑。
需要用新的故事,為之前的隨口一說,打補丁設定。
夏言就是這樣。
現在她的故事正連載到,《上古神龍醒人間,九湖變色顯神威》《小雜役誤得大機緣,一入龍宮見驚聞》這兩章。
至於見到的是什麽驚聞,她還沒來得及編。
沒辦法,她又不會真的給百妖宗送情報,所以隻能結合實事開始瞎編,故事也越編越離譜。
一邊要穩住上級的情緒,告訴他們雖然自己還什麽都沒查到,但大的真的要來了。
另一方麵,還要不斷渲染自己處境的微妙,防止百妖宗派人來尋她。
露餡了就不好玩了。
在夏言的百妖宗上級的追更下,夏言的故事越編越亂,越編越多,但因她對禦獸宗和藥王穀都很熟悉的原因,他的上級真信了。
他真以為,大的要來了。
語冬,也就成了這位上級的心頭寶,名聲甚至傳到了五羊那裏。
所以雖然啥也沒幹,但成了王牌臥底的夏言,也將目標從隻是找到個百妖宗小據點。
變成了找到一處分舵。
又進化到拿下百妖宗總舵這個偉大目標。
這個目標雖然遙不可期,但夏言認為運氣就站在自己這邊。
因她上級月前曾來到了蒼山地界,想要親自麵見自己這個得力屬下,嘉獎一番。
但他所停留的那個據點,忽然被人給端了。
修為金丹的上級,也莫名奇妙的就被兩個外來的人給宰了。
本該露餡的夏言,得以繼續潛伏下去。
但突然到來的命令,卻打亂了她故事的劇情走向。
無名此人,夏言也有所耳聞,據說此人心狠手辣,膽識過人,是五羊大長老看好看重的人才。
想要找到他很難,想要騙過他更難。
夏言沒有自信可逃過他的法眼。
沉思良久,夏言也沒想出什麽兩全其美之法,她把煙鬥拿起又放下,歎了口氣,打定了主意。
自己暴露就暴露吧,釣那無名上鉤,除了這個魔種,才是正事!
必須抓住這個為禍蒼生的魔種!
夏言回到床前,拍了李覺一下。
“起來,我和你說點事。”
“我不起,我指定是不行了,我”
“不是那檔子事!”
“哦,你說。”
夏言把自己的事,和無名的事與李覺細細說了一遍。
可惜張澤沒和李覺提自己就是無名這件事,不然這時就已經破了案。
稀裏糊塗的李覺聽完,也精神了起來。
“這事行,幹了!”之前雖當過一回臥底,但隻是淺嚐輒止。這次是在自己地盤抓大魚,李覺自然是信心滿滿。
聽李覺應了下來,夏言笑道,“你說的,那我們繼續。”
李覺,“?”
快清晨,天未明。
夏言和李覺離了龍宮,返回了岸上。
夏言精神頭很好,但李覺卻虛的一筆,整個人都有點僂了。
二人一邊說話,一邊向傳送陣走去,打算做些提前的準備,等那無名入甕。
可正要啟動傳送陣時,忽見蒼山上某處,一道黑光亮起。
恍惚間,李覺隻感夜色再臨,晨曦散去。
但再定睛觀瞧,天空卻無異象。
湖中那些喜好觀月的神海蚌也被道那黑光叨擾,以為夜色未去,再次浮出水麵,開始對著微亮的天空吐珠。
李覺望著那黑光的方向有些困惑,“是張澤住的地方?”
蒼山,張澤暫居之所。
張澤看著眼前從係統中抽出的東西,憋了半天蹦出一句。
“弱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