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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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奪舍,沒有驚世大戰,或者什麽逆天陰謀。
兩位隔了好多好多輩的劍宗弟子,站在無人的廣場上,隻是平淡的聊些瑣事。
“劍宗還在?”衛莊問。
“還在,而且好得很,如今東洲分治,咱劍宗的地盤最大.”
這回張澤講得詳細,沒有什麽誇張的成分,隻是按部就班的將這些年發生的大事講了一遍。
“劍宗如今怎麽評我?”
但等張澤講完,衛莊卻問了個怪問題。
聽這話張澤有些糾結,不知該怎麽回答。
不是衛莊前輩風評太差,而是根本沒有評價。
劍宗之中其實沒有與衛莊有關的記錄。
張澤雖然自家曆史學得不好,但也不至於記不住一個人名。
關於衛莊的事,張澤隻在宗主和小師妹口中聽得一二。
他知道的也就是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衛莊穿著夜妖帝鎧去和西邊幹架,然後人就丟了。
第二件事是宗主說衛莊前輩他顧家。
“宗主說您顧家。”想了想後,張澤幹巴巴的說道。
“顧家?”衛莊聽這話卻是笑了,“如今宗主是誰?”
“弟子不便直呼宗主名諱,宗主他該叫您舅老爺”
“陳天明的孫子.有趣。”衛莊回憶片刻後,卻打趣道,“我怎麽不知你小子這麽有禮貌,在我這夢裏時,你可不是這樣。”
那陳天明就是宗主的爺爺。
張澤尷尬的笑了下,雖然在這靈境三年之中,張澤對誰都很禮貌,但因實在無聊和探查靈境的原因,他玩貓逗狗的事情沒少幹。
“…所以您其實一直是醒著的?”張澤忽然問道。
“張兄所為我還是知道。”衛莊拿起茶杯卻見其中無茶,他輕搖茶杯,杯中茶水自滿。
“您莫要打趣晚輩,這聲張兄,弟子承受不起。”張澤趕忙擺手。
“早就醒了,隻是想多睡一會罷了。”衛莊也不再戲弄張澤,說的話卻有些自相矛盾。
沉默片刻,衛莊開口道。
“說幾件閑事,你可想聽?”
“前輩請講。”
然後張澤曉得了兩件私事。
第一件事,是衛莊從表現上來看,其實不怎麽顧家。他就隻在劍宗呆了三年,便被送到了那東齊皇城。
接他的正是那廣場上的太監,隻不過在夢中,他提前出場,然後再無影蹤。
第二件事,則是衛莊離開的原因。
他離開劍宗的原因其實很簡單。
他一劍刺死了當時的一位皇子。
但仙帝薄情又愛才,他覺得自己兒子很多,可好苗子卻很少。
廢物兒子已經沒了,算是小虧,因這廢物兒子再失一人才那則是大虧。
所以也沒降罪於衛莊,而是把衛莊接進皇城帶在身邊。
打算親自培養培養。
那年月正是東齊天下無敵的時節,天下都要仰其鼻息,哪怕是劍宗也是一樣。
本就理虧,所以弟子被人毛走,也隻能認了。
張澤聽完,卻是覺得那句顧家說得也沒什麽毛病。
不顧家,這萬載長夢,為何隻有三年。
衛莊見張澤一副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模樣,卻是搖了搖頭。
“我沒你想得那麽厲害,隻是最近才開始做夢罷了。”衛莊繼續說道,“那些人觸動了此地封印後,我其實就醒了,隻是不想離開罷了。”
“為何?”張澤不解。
“沒準備好。”衛莊答。
看著張澤欲言又止的模樣,衛莊說道,“到了我們這個修為,故人已去這種事其實稀鬆平常,即便是親人也是如此。”
誰都有一死,我也一樣。”
但滄海桑田卻是擾人心境,東齊沒了就沒了,可我怕劍宗也沒了,所以隻能在這裏半夢半醒,外麵發生了什麽我也不想知道。”
“如果真沒了的話,您打算怎麽辦?”張澤問。
“不想怎麽辦,我隻是一捧未死的黃土,要是真的萬物作古,那今日之事與我何幹,孤寂餘生罷了。”
說完,衛莊起身。
“您要去哪?”張澤跟著站了起來。
“去劍宗看看。”衛莊回頭看向張澤,“我顧家。”
衛莊很顯然還有許多事情沒講,但既然人不說,張澤也不好問。
那些話顯然得宗主先聽。
“弟子為您帶路。”
此番對答雖說不上千古流傳,但也是難得正常。
可惜,張澤這邊向來是虎頭蛇尾,一般正常的事都是以不正常結尾。
此地乃巫蠻封印衛莊之所,那巨大的太歲也是結界的一部分。
萬年過去,結界鬆動,被百妖宗之人誤打誤撞遇到,以為是何機緣,才鬧出了之後的種種誤會。
如今事情已了,衛莊先生又歸家心切,自然是要斬了那太歲脫身。
隨著衛莊起身,周遭景色皆如霧裏看,變得虛幻不清,一把青銅長劍出現在衛莊手中,輕輕一揮,天地清明。
巨大的太歲化為烏有,夢境消散。
然後,然後的畫麵就不大雅觀。
脫離了那虛幻的夢境之後,張澤隻覺得神清氣爽,王霸之氣震了震,身邊劍光亂顫。
而衛莊前輩自然是高人姿態,負手而立,雲淡風輕。
但問題就出現在這裏。
這兩人大概都是做夢做糊塗了,忘了各自穿的是什麽衣服。
張澤頭上帶著一麵妖異的麵具,黑色的緊身衣將他的體型勾勒得清清楚楚。
而衛莊,同樣戴著一麵妖異的麵具,但他卻一件衣服未穿,而且身形還變回了孩子的模樣?
不知是否和那巫蠻的封印有關。
但沒衣服就是沒衣服。
好在都帶著麵具,還算是有些遮掩。
主要還是張澤把夜妖帝鎧的事給忘了。
之前連續兩腳將他踹到此處的東西,就是衛莊那件正版的夜妖帝鎧。
法器有靈,結界鬆動,可主人卻不願意離開,自己又喚不醒衛莊,它無奈隻能先行離開此地。
當年那場大戰,傷得不僅是衛莊,這套夜妖帝鎧也是殘兵裂甲,隻剩下內裏無礙,能做的也是在時機恰當的時候踹張澤一腳。
不知那套衣服看出了什麽,才將張澤特意帶來了這裏。
而既然衣服跑了,那主人自然就是光著的。
不過下一秒,張澤眼前一。在睜眼時,張澤就被衛莊帶離了這中洲絕地。
也不知是哪來的,反正人衛莊大佬身上已經多了套得體的衣服,他一手拿著件破爛的黑色緊身服。
另一隻手則拎著身穿黑色緊身服的張澤。
就跟柯南單手擒拿黑衣人一樣。
他也不提剛才之事,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
“你這一身是哪裏的?”衛莊有些疑惑。
張澤扭了扭見掙脫不開,便解釋道,“從那百妖宗得的,也不知他們從何處找到了帝鎧的祭煉方法,做了套仿品出來。”
【惹了事情,遇到什麽解釋不清的地方,都往百妖宗頭上甩,背黑鍋他們在行——張澤】衛莊也沒深究,“換了吧,穿這一身是蠻丟人的。”
張澤點了點頭,覺得衛莊前輩,真乃知己。
便拿出那枚作為換衣間的禦獸環,直接鑽了進去,再出來時,已經穿好了衣服。
小孩形態的衛莊說起話來老氣橫秋,很是古怪。他看了眼身下那破碎的大地,搖了搖頭。
“你之前說向東走,就可入景州,景州那裏就有一處我們劍宗的劍閣?”
“正是。”
景州。
不知道是哪座城,張澤也不認識,他是被衛莊大佬直接拎著帶回來的。
衛莊把他丟在了一條街上後,就直接背著手走了。
說自己在這周圍逛逛,也先別告訴你們宗主。
“切勿來尋,我想自己一個人到處看看。”
看著返老還童的衛莊跟小大人一樣的背影,張澤也沒多管。
畢竟雖然身體變小,但人頭腦卻仍然靈活,還是無所不能的劍宗大舅老爺。
如果有人想拐賣他老人家,那是真的有福了。
在街對麵尋了家客棧,當做暫時的落腳之處,然後便將白桃放了出來。
等啥也不知道的白桃從禦獸環中出來後,張澤也將發生的事情大概給白桃講了一下。
從禦獸宗那邊開始,撿著能說的跟白桃捋了一遍。
聽完後,白桃握住的張澤手道,“這段故事請務必加到老師的書裏,還有那位夏言前輩,老師可否引見一下。”
“你找她幹嘛?”
“做生意!”
“說實話。”
“我觀夏言老師也是大才,不寫書可惜了,我想請夏言老師出山!”
看著眼前這位入魔的文學少女狐狸,張澤把這活甩了出去。
“你發小,灰雪現在好像還在那邊,你聯絡她就是了。”
那群從望陽城遠道而來,到劍宗進修學習的妖族修士如今卻全在禦獸宗。
一來是禦獸宗的夥食合胃口,二則是也沒人管他們。
反正望陽城那邊的意思是,這群問題兒童去哪都好,最好能把四洲之地都給轉上一圈,多多遊曆。
隻要最近別回家就行
看著白桃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背影,張澤忽然覺得著妖族的實力可能才是這四洲第一。
從上到下,基本是沒幾個靠譜的
看白桃離去的方向,估計她是直接打算飛去禦獸宗那邊,至於這邊的生意,她應該沒忘吧。
有這麽一位文學少女狐狸,真冬商行也是有福了。
但過了一會,白桃又跑了回來,她將一玉牌塞到張澤手中。
“這是什麽?”張澤想要打開玉瓶聞一聞,卻被白桃按住。
“兩缸化屍水煉化後的濃縮精華,我留著也沒用,就送給老師了,老師再見。”
這次,真跑沒了蹤影。
隻不過,白桃的一番發言卻引得周圍人一陣側目,幾位看起來就俠肝義膽的壯士,更是看張澤麵色不善,還有個散修偷偷拿出小核桃將張澤的臉拍了下來。
看那表情,估計是打算跟附近的劍堂舉報自己。
畢竟誰家好人沒事用那玩意,還一次兩缸。
無奈,張澤打了個響指,金光閃爍,清風徐來,瀟灑的消失在了原地。
這是他在靈境之中無聊時攢出來的遁術。
不難,隻是給龍虎山的五行遁法加了個強化。
施法之時,在不影響速度的情況下,附帶了一個靜心訣,和龜息術。
可在跑路時降低存在感,並且散發出一種我雖然跑了,但我其實真的是好人的心理暗示。
跑路以後,張澤見現在時日尚早,便打算找個靶子去練練手。
三年之期已過,他張龍王也到了出山的時候。
隻是這景州好得好得有些過分,且打算卷土重來的妖宗分舵,又被一鍋端了。
張澤一時間想找強度夠用的靶子,還真找不到。
思來想去,隻能去劍堂那碰碰運氣。
出示令牌找到了當地劍堂後,張澤直接去了分發任務之處。
可翻來覆去,卻也沒有那種樸實無華的方便任務。
去哪砍,要砍誰這種。
又看了許久,卻隻找到了三個差不多的。
【板蕩山近日來據傳妖獸作祟,攔路問人,雖未有人傷,卻驚駭路人。
具偶遇妖獸的修士所說,此妖修為金丹,所屬未知,其形如狼,但唯有一頭顱見人,大如車舟。
需弟子前往調查,若無害,則打包送去禦獸宗】
【靈玉塔周圍出現未知妖獸,踐踏林木,未有人傷,此時已經逃進群山。
具山民所言,此妖雙獸一體,其形如雙柱,無首無尾,奔走起來聲勢駭人。
需弟子調查,.禦獸宗。】
【風龍坡邪修內訌,幾人皆死,但據現場劍宗弟子稱,仍有餘孽尚存,一條無首巨蟒從那據點中破土而出,修為金丹,奔山野而去,懷疑乃是邪法所化。
需弟子調查,.禦獸宗。】
張澤看著這三個任務,決定還是去板蕩山看看。
其餘兩處離此地太遠,尤其是風龍坡,都快到蒼山邊境。
一來一回有些來不及。
而且板蕩山那妖獸,並未和那兩頭一樣遁逃無影,而是會攔路問人,好早一些。
正好張澤也有幾個新搞出來的拘拿法門。
管那是好獸壞獸,先抓住再說,若是未見,晚上返回也來得及。
主意已定,張澤便以劍宗弟子的身份,接了任務,在那間客棧給衛莊留了個紙條後,便向板蕩山而去。
板蕩山。
山中風雨變化,陰晴不定,剛剛還清空郎朗,轉瞬間卻是陰雲密布,天空中隱隱有雷聲傳來。
一隊外地客商見天象有異,便立刻駐足不前,到路邊撐開篷布,靠著車馬避雨。
這行人看裝束車門,是從蒼山方向而來,但卻並無統一商號,估計隻是搭夥而已。
打頭的武夫看著愈發陰沉的天空,皺了皺了眉,好似有些擔憂。
不多時,傾盆暴雨而至。
武夫轉頭問那向導,“天生異象,會不會把那深山老林中的妖物逼到這邊,我們這裏可沒有修士。”
向導搖了搖頭。
“斷然不會,這條山路兩邊已經被那劍宗的仙長清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有也早就逃了。”
“你隨我們從邾郡而來,所知景州的消息也是一月以前,怎能斷言?說得這般確信可是有何計較?”
那武夫不依不饒,他總有一種被什麽東西盯著的感覺。而且一路行來,他也和這向導脾性不對,有些不和。
“你這話是何意思?是疑我景州,還是疑我孟三?”
那向導也是不忿。
二人正要爭執,一掌櫃上前將二人分開,“山中陰晴不定,也是常事,二位也是為了商隊考慮,莫要為了小事傷了和氣,賣我個麵子.”
但話未說完,天忽然暗了下來,前方一大物探出密林,看不清身尾,兩個眼睛金光閃爍,大如燈籠。
“你們看我,像不像龍?”
這玩意兒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