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你是在可憐我嗎?”(輿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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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
    有人走向他的籠子,腳抵在了他的腦袋旁。
    那人蹲下身來,低聲在他耳邊,“先生先去B市了,三天後的慈善基金會需要你一起出席。先生說如果你再說錯話,這次可不是吊起來打一頓那麽簡單了。”
    耳邊嘈雜的聲音不斷,沈輿的耳朵糊了一層凝結的血,聽起來像隔了一層霧。
    他隻聽到一些字眼,什麽慈善基金會,什麽B市。
    大概又是需要在外人麵前扮演父慈子孝吧。
    “您的行程就定在明天上午,今晚休息完後就動身前往B市吧。”那人解開了他手上的鐵鏈,小心翼翼地伸手抱他。
    15歲的沈輿像隻貓一樣被人從籠子裏抱出來,放到了病床上。
    他的手,背,腹部,大腿都布滿了傷痕。全身上下唯一完好無損的就是他那張好看的臉。
    全市最好的醫療團隊圍了上來,消毒的消毒,輸液的輸液,包紮傷口的包紮傷口。
    他們眼裏全是麻木,沒有絲毫的憐憫。
    他們拿錢辦事,他傷得越重錢越多,又怎麽會可憐他呢。
    那個男人又開口了,“少爺,你就不要再惹先生不高興了。每次犯錯,最後受傷的都是你......”
    病床上的沈輿沒說話,隻是盯著頭頂上的醫療燈一言不發。
    他好像也習慣了。
    隻是被父親打到昏迷之後,他會偶爾地問自己為什麽?
    他為什麽要遭受這些,錯的人難道不是心理變態的父親嗎?
    為什麽到他們嘴裏全都成了他的不是。
    難道是他生下來就帶著罪孽?
    活該遭受這些?
    ***
    “少爺,飛機晚點了。”
    沈輿穿著昂貴的外套坐在VP候機室裏,他闔眼休息,輕輕嗯了聲。
    止疼藥的藥效過了。
    身體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從口袋裏摸出備好的止疼藥,沒用水直接咽了下去。
    那是醫生給他開的強效止痛藥,距離藥力起效還有十分鍾。
    “我出去走走。”他帶著手機走出去,他要分散注意力,身體上的疼痛才沒那麽難熬。
    暴風將臨,很多航班都晚點了。
    機場裏全是滯留的旅客。
    他經過前台,一群年輕學生圍著工作人員,七嘴八舌地說著什麽:
    飛機延誤趕不上考試,他們這個學期的學分要完蛋了......
    剛進機場他們的錢包和手機就被偷了,現在還要輪流借電話跟學校請假......
    他們給導師買的紀念品也沒了,幸好考察的照片和記錄都還在......等等。
    青春的氣息撲麵而來,沈輿下意識將脖子上的圍巾往上提。
    他怕自己的傷口露出來,顯得他更狼狽。
    “那個......你是華國人嗎?”
    在他們當中,那個年紀看最小,最好看的女孩注意到他。
    她拉著行李走到他麵前,垂眸道,“小弟弟,能不能借你的手機給我打電話?”
    女孩的聲音很空靈,如美玉相擊。
    在那雙琥珀色眼眸的注視下,他鬼使神差地把手機交了出去。
    從她和別人的對話中,他大概了解到。
    她姓陸、在哈佛主修藝術與建築曆史。
    還有就是......
    她長得真好看。
    比他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跟她比起來。
    他好髒啊。
    他顫抖著手將手機收好,扯著圍巾,低垂著腦袋,逃一樣地跑了。
    ***
    高大的男人一拳砸在他的肚子上,沈輿消瘦的脊背都被打彎了。
    男人用仇恨地眼神盯著他,惡狠狠道:“讓你在媒體麵前亂說話,讓你給我擺臉色!是誰生了你,又是誰讓你錦衣玉食了這麽久?一點感恩都不懂!隻會忤逆老子!”
    見沈輿倒在牆角還不夠,那人抄起一旁的托盤狠狠地朝他後背上砸。
    “啊,呃。”
    沈輿抱著肚子,痛苦地縮在地上呢喃。
    男人見狀終於鬆開了他,他環視周圍的人一圈,“把他扔到外麵,跪著,沒我的命令不準進來。”
    外麵飄著大雪,而他身上隻有一件毛衣。
    他小的時候也這樣過,在雪地裏跪了一夜,失溫昏迷,膝蓋凍傷。
    被撿回去他做了手術,現在稍微走遠一點的路膝蓋就會疼。
    他身上還有舊傷,現在還發著高燒,被扔進雪地裏,刺骨的寒意向他襲來。
    他開始慢慢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來。
    他用手把自己撐起來,朝著大門地方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別墅外有一道人工湖,許多人在那兒玩溜冰或者冰釣。
    如果能遇到好心人送他去醫院,他就不用在鬼門關上走一遭了。
    如果沒有,那他就凍死在湖麵上好了。或許還能被人當作冰雕觀賞一陣。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體力,剛走出兩裏地,他已經頭暈目眩了。
    他眼前一黑重重地砸在瀝青路上。
    .
    醒來是在醫院。
    “真是要老命了,這國外的救護車怎麽這麽貴。”
    清冷得如同玉石相擊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身上還是密密麻麻的痛,他掙紮著起身,見到某個再次遇見的人。
    “......”那人看著他瞪大了雙眼,輕笑道,“你傻了嗎?”
    沈輿,“......”
    他身體微動,發現自己還在輸著液。
    “多,多少,錢。”他太久沒說話,喉嚨像是被布堵住了,“我轉給你。”
    剛剛他才聽到,她說救護車太貴了。
    “你身上哪裏來的錢?我都摸過了,你身上連個手機都沒有。”
    沈輿,“......”
    摸過了,她摸過了?
    他的臉頰和耳朵像被火燒了一樣。
    他垂著腦袋瞎想,那人已經靜悄悄地坐在他身旁,低頭去看他脖頸間的淤青。
    她問,“你是不是被虐待了”
    沈輿的瞳孔收縮。
    他聽到她繼續說,“要不要我去聯係兒童保護協會?”
    是了,雖然他現在已經十五歲了。
    但因為從小被折磨,三天兩頭地生病,現在他的身高和體型跟小學生沒什麽區別。
    在她眼裏,大概是在路邊撿了個小孩,發現那小孩前幾天借過她手機打電話......
    “不用了。”他低低地回答,實則去偷瞄她手上拿著的賬單。
    繳費人:LWa.LU
    是她的名字。
    “你身上有很多傷,淤青還有疤痕。這明顯是虐待,你不要害怕。”她說得很慢。
    在異國他鄉,好像終於有人在心疼他。
    沈輿突然抬頭看向她,打斷道:“你是在可憐我嗎?”
    那人琥珀色的眸子睜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