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打窩掛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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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傳訊和等待中,四日很快過去。
    這些時日衛鴻並沒有浪費,而是在嚐試煉化《善惡血神經》。
    此回,他是要真真切切體會修行這大教傳承的感受,而不是旁敲側擊觀覽秘法。
    靜室中,衛鴻闔目打坐,心神沉靜在心爐中。
    不知多久,他本是穩若泰山的坐姿忽而晃動起來,似是被什麽外力搖散了架。
    漸漸地,他的五官開始扭曲,仿佛在承受著某種難以言語的苦痛。
    汗液涔涔流下,浸濕衣衫。
    呼~,衛鴻猛然睜開眼,大口喘息著,咳嗽著,好像是險些溺水之人,又似是從深重的夢魘中脫逃而出。
    流焰籙文如瀑垂落,燦金文字顯現在他視界中。
    【消耗法火積蓄182%】
    【薪柴——安素道人手書《善惡血神經》殘篇煉化進度+14%,經驗+376】
    【根本法門:《善惡血神經》——LV1初窺門徑(709/1000)→LV2登堂入室(85/1000)】
    【獲得「清淨血」相關領悟】
    取來銅鏡觀覽自己狼狽的模樣,衛鴻笑得有些勉強,內裏在瘋狂唾罵,
    “魔道法門真不是人修行,我呸,狗都不練!”
    他剛體會安素在《善惡血神經》這門道書上的修行,扒皮,刺籙、血浴、換骨......種種滋味嚐了個遍。
    這種修行,基本算是上大刑了,還是自己趕著上刑,親自操刀眼睜睜看著自己受刑。
    全程中,道人要保持清醒,清晰體會種種痛苦,在肉身苦痛的幹擾下,咬牙體會氣機流轉的變化,內氣性質的改易。
    像是有人拿了燒紅的鐵簽在你腦子裏瘋狂攪動,與此同時,旁邊有個低語聲在念題。
    你要在受刑過程中堅持答題,還要思維敏捷保證又準又快。
    否則一切白費,得從頭再來。
    從那等煉獄般的體悟中抽身而出,衛鴻隻覺周身隱隱作痛,宛如真被扒皮抽骨一般。
    這是幻痛,並非真實。
    但是,依然不好受。
    他現在的狀態不是很好,有些嗜血、癲狂,並且頭疼欲裂。
    衛鴻掐了個法訣,內氣微微運轉。
    一氣清光湧出,如萬千飛星流螢在頂門舞動,漸而織成一道星河。
    靜謐星河在頭頂盤旋流動,潑灑下點點甘霖。
    清光化雨淋到衛鴻頭上,似是幹涸已久的皴裂土地迎來貴如油的雨水。
    絲絲清涼的滋味從大腦裏沁開,讓他一時舒緩許多。
    有這樣一記助力,衛鴻終於是回複過來,有足夠的腦力進行思索,
    “此次煉化,情況在設想之中,還是可以忍受的。至少,在一氣清光的隔絕下,魔染被阻住,性情大抵未被扭曲。隻是一些痛楚罷了,慢慢來會習慣的。”
    他幽幽歎息,想著日後還要不斷遭受這等痛楚,心中閃過一絲放棄的念頭。
    躺平一念起,刹那天地寬。
    還有三個月左右的時間,他完全可以在金鼇島為所欲為,做一個暴君、昏君。
    酒池肉林,三宮六院,這都是動念就能享受的東西。
    隻要他肯放棄,不再作無謂的鬥爭。
    但他依然不爽,成仙作祖的機緣就握在手中,多少修道人求之而不得的神異啊!
    如此白白浪費,實在令人惋惜。
    還有,他去死,安素好好活著,並且還能破境延壽。
    這他斷不能容忍!
    與其他遭受酷刑的人相比,衛鴻始終還是有優勢的。
    希望,仍在他掌中。
    衛鴻取出《衛鴻雜記》,將修行魔道的種種體悟與內心之變化記述到這本書冊中。
    當然,他隱去了心爐的存在。
    這本書是他對心爐的一個探索。
    性光餘輝是人思感的殘存,衛鴻自己的思感,那肯定也算啊!
    他當時有著這等想法,便開始記述修行體悟,匯聚成這一本書冊。
    結果也確實如他所想,這本書,很容易就成了薪柴。
    但不知這是不是因為他是法主的緣故,這件薪柴的成型很簡單。
    可將這套用到凡人身上,又很難起作用。
    此外,他其實向一些修道人索取過修行中的一些記述,隻可惜,它們都不是薪柴。
    趙極的一些修行煉法體悟衛鴻當時也翻找過,亦不屬於薪柴。
    在他看來,薪柴的成型在於性光餘輝,即思感的殘存。
    那麽簡要分析,這裏有兩個方向,一個是如何產生足夠強盛的思感,另一個是如何讓這些思感寄托在特定的物事上,形成憑依。
    樸素地思考,思感的強弱一者受思感的主體影響,另一者受思感持續時間的影響。
    若是上真大修,一念可使天地色變,彼輩的思索與感悟烙刻在天地中,傳承起來定然容易。
    而對於同樣境界的修行人,一個隻是捧著道書草草看一眼,另一位數十年如一日對著道書苦讀,寄托的性光餘輝想來也不同。
    這裏有太多可以探索的東西,衛鴻目前並未展開。
    他有個小小的想法,想在學宮試驗。
    他準備以這些天資靈秀的兒童為試驗樣本,分組分類進行薪柴形成的探索。
    第一步,就是讓他們養成記日記的好習慣!
    哦,不能說是日記,而是記述修行中的體悟。
    靈感嘛,一閃即逝,不記下來怎麽行?
    寫,都給我寫!
    另外,他對於日記的載體還要再進行分別,部分用普通紙漿做成的書冊,另一部分用靈木做紙,寶礦研墨......
    哪日衛鴻回來收割.....失言了。
    哪日衛鴻回來親切回訪這些孩童,或許就能得到一些可供參考的東西,甚至於,收獲一二件薪柴。
    打窩放餌是大魔頭的必修課業,衛鴻他隻是利人利己而已,算不上有什麽壞心思吧?
    韭菜還是自己養成的好,生長與收割都有著預計,想要什麽薪柴還可以特定培養,野韭菜割著割著就不見了,頗為不懂事。
    將載述修行體悟的雜記收好,衛鴻動身去尋餘化及。
    這幾日下來,修道人該來的基本都來了,舞台已經搭好,就等著他這位主演上場了。
    衛鴻駕雲飛遁,載著餘化及與鍾明旭一道前往祭蒼道。
    那處,學宮拔地而起,數十個嗷嗷待哺渴慕修行的學童正等著他這位祭酒去題字掛匾呢,不可耽誤。
    與此同時,那幾位跳得厲害的修道人想來也全數到場了。
    雲頭之上,衛鴻心思飄飛,想到一些密信中的言語。
    “喂我如喂一犬爾......汪堯道友真是好氣魄。”
    衛鴻心善,現在在腦子裏給這位同道編排著死法,順帶還可辦個葬禮,隻是他想來想去總覺著似乎差了些味道。
    莫不如,拿他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