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靜默悼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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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鬼卿沒回答他,反正肖笑也隻是沒話找話說,他和旁邊的人低聲道:“待會直接放最強的那一掛的吧?”
    “放最低汙染度的,讓他們放鬆警惕,就憑現在的狀況來看,待會不一定有多少人完成第一個任務。”
    “難度本來就是最高,不用留手。”
    被喚作阿紡的青年這時候抬起頭來:“希望往往誕生在絕境之中。”
    ——
    願向晚還沒來得及側頭就被一種致命的直覺襲擊,她下意識地側過身躲過了抓來的手腕,卻沒有防住另一隻抓住輪椅的手,隻見近在咫尺的那隻手雖然纖細,手腕上也有著金屬零件,但是仿若帶著千鈞之力。
    那隻手將輪椅猛然一甩,願向晚的視野瞬間從一群人變成了一群星星,然後跟著所有的星星掉入了水中,眼中隻剩下黑暗,鹹腥的海水湧入口鼻。
    幸好輪椅沒有下來,不至於還要把它撈上去。願向晚腦子裏還想了一下幸好,她其實會水,但是在雙腳無法動彈的情況下無論是誰都沒有辦法浮起來。
    她屏住呼吸觀察著,四下看了一圈並沒有找到能扒住的東西,反而還在水流的推動下飄得越來越遠了。
    底下一抹金色的光引起了她的注意,願向晚思考了三秒之後放下了控製方向的手,放任身體沉了下去,看清眼前的場景之後差點就要張口驚呼。
    要怎麽形容這個場景呢,願向晚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靜默悼唁。
    船的最底下並不是常見的渦輪或是船槳,反而是一個一個輪椅,坐在輪椅上的人皮膚早已腐爛,雙眼放出金屬的光澤,還有一些人站在輪椅人的腿上,用雙手托舉著船體慢慢挪動。
    想起之前聽到的誘惑話語,願向晚深吸一口氣重新穩住了呼吸,與其徒勞地往上爬去賭那百分之一的概率,還不如多去找些線索追求更高的通關可能性。
    常言道,失敗是成功之母,換句話說就是,希望往往掩埋在絕境之中。
    花先雪……希望你這次認出我啊……
    她不再有顧慮一頭紮了下去,靠著上肢力量潛遊到那一群人附近的時候他們都沒有對這個突然出現在這裏的人表達一絲一毫的驚訝。願向晚伸出手去在一個人的麵前揮了揮,發現還是沒有反應之後,伸出手去捂住了那個人的眼睛。
    強烈的誘惑感襲來的同時願向晚果斷放下了手,但是來不及了,所有汙染者都停下了動作轉而直勾勾地看著她,開口說著同一句話:“加入我們吧,為了終極……”
    在這裏你會忘卻曾經所有的悲痛,在這裏人人平等,在這裏你可以見到所有已經逝去的人……加入我們吧……
    在不斷重複的話語中願向晚漸漸的放下戒備,閉上了眼睛,邁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恢複了的兩條腿走向了金屬人的中央。
    所有的金屬人自動讓開了一條通向中央的路,中心處還是一個如出一轍的輪椅。
    在她右邊不遠處,一道月光突兀的照進了水中。
    ——
    拍賣場場主名為慕容璃,紅唇微揚,大波浪長發將她的氣質襯托得更加高貴,一字肩的晚禮服精致優雅,她轉過頭問道:“你徒弟?”
    肖笑收斂了笑容,一臉慘白的油彩此時倒是有些陰森恐怖的味道了,聽到問話之後他也僅僅是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麽。
    哪怕是平常和他關係好慣愛打趣他的幾個人也識趣地閉上了嘴,世人皆道肖笑一生瀟灑不為世事牽絆,但越是這樣的人,越會對認定的人和事物堅定不移。
    更何況曾經就是因為他的無能而徹底失去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肖笑自那以後便再也沒有把麵具從臉上拿開過。
    曹鬼卿默默的搭上他的肩揉了揉:“相信他們兩個吧。”
    ——
    願向晚還在一步一步的走向最中間的位置,直到腳尖觸碰到了金屬才睜開眼睛,一顆純白無暇的心髒映入眼簾,她驚異於這顆心上散發的聖潔氣息,卻又被其周身所纏繞的黑色怨氣所阻擋。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顆心才是操縱著整個遊輪運行的“中樞神經”。
    她專心於觀察眼前的心髒卻忘記了現在所處的環境,周圍的金屬人全部慢慢的圍攏了過來,一隻手已經停在了他的後頸處。
    很狠抓下去的刹那,願向晚被一股力帶了出來,尖叫聲哽在喉嚨裏小聲的張了一下嘴就狠狠的嗆了幾口水。來人一隻手穩穩地摟著她的腰,另一隻手劃開上麵的水,雙腿蹬了幾下帶著懷中的人同時從水裏一頭紮了出來。
    願向晚正要咳嗽卻被花先雪捂住了嘴,另一隻手緩慢但有力的拍著她的後背順氣,低聲道:“別出聲,他們的聽覺很靈敏。我這裏沒有房間的線索,你那裏?”
    聽到輕不可聞的三個數字後花先雪皺了皺眉,願向晚的輪椅已經被好事者推到了水裏,找肯定是找不到了。好在他們的房間不在底下,不然他真的沒有把握穿越那麽多……汙染者。
    願向晚很快就緩了回來:“時間到了?我剛剛不知道為什麽可以動,但是現在還是沒有知覺。我給你搭橋的話能走空中嗎?”
    花先雪比劃了一下距離,回答道:“應該可以,你那邊……”
    願向晚勉強從他的懷裏抬起頭:“我可以,回去再說。”
    隻聽嗖嗖嗖幾聲,所有的汙染者抬頭看向了水中,但是隻是眨眼間的功夫星星就已經回到了夜空中,在夜空中飛濺的水花在月光的照耀下莫名現出了一種聖潔的氣息。
    氣息一閃即逝,花先雪點了一下水麵淩空而起,一步一踩撲克,三步之後就停在404的陽台上,有旁邊陽台上的人探出頭來一看,看到兩個人這個姿勢又飛快的縮回了頭。
    你們都不緊張的嗎?還有心思摟摟抱抱?!
    願向晚要是知道她心裏想的東西一定會大喊冤枉,但是她現在什麽也不知道,甚至是什麽都想不了。
    在水裏的時候身體會慢慢適應水的溫度,就算很冷也是緩慢而不讓人察覺的凍結。但是一旦上岸,所有的寒冷和戰栗都會憑借加倍的速度蔓延上來,再加上剛剛讓冷風一吹願向晚控製不住的打了幾顆噴嚏,渾身顫抖。
    花先雪轉身就將陽台門關上,將空調調成暖風打開,正打算用被子裹住願向晚卻突然被拉住了衣角,並且帶向寒冷的室內另一個溫暖的存在。
    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花先雪如今可以清晰地描摹少女臉龐的輪廓,往常蓬鬆的頭發披散下來,平添幾分破碎感;黑色眼眸中的陽光已經被水沁濕,泛著一片漣漪。
    好像是金屬在水中綻放的光華。
    花先雪想要掙脫開,但是願向晚動作更快,在他動作之前就伸出手環住身前人的脖子拉向自己。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飛快地被縮短到了呼吸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