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總。”
    “你在旁邊看著，我緊張。”
    看著手持盾牌，小心翼翼躲在自己身後的王牧，佟如意的聲音從盔甲中傳出。
    “有啥好緊張的。”
    王牧從丹房內室書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本草綱目》，自顧自地翻閱起來。
    他笑道：“我沒來之前，你不是也照樣炸爐？”
    “練吧！”
    “炸著炸著就習慣了，習慣著習慣著就會了。”
    “藥多，盡管練，甭心疼。”
    這樣嗎？
    聽完王牧的話，佟如意鬆了口氣。
    順帶著。
    就連煉丹的狀態，也提高了不少。
    此刻。
    佟如意心中甚至升起了莫名的自信，這次煉丹，她指定能成功。
    轟~！！！
    半個小時後，爆炸聲響起。
    煉丹爐的閥門被轟然炸開，藥材殘渣宛如子彈般咻咻咻射出來。
    啪~
    啪~
    啪啪啪啪啪~
    五顏六色的藥渣射在佟如意的盔甲上，把色彩斑斕的盔甲，點綴的更加漂亮。
    至於王牧。
    早在煉丹爐劇震跳舞的時候，就已經蹲下身子，把盾牌擋在身前了。
    好家夥。
    這爆炸叫一個猛，防爆盾牌居然被硬生生射得坑坑窪窪。
    好妹子。
    你爹說的沒錯，你果然是個煉火藥的好苗子。
    “又失敗了。”
    咵嚓~
    穿著重盔的少女，仿佛被抽幹尊嚴和力氣，跪坐在地上。
    “自信點。”
    王牧放下手中已經被他翻到尾頁的本草綱目。
    他摸著少女鋥光瓦亮的頭盔：“你能靠著一張丹方，自己摸索到這個程度，已經很棒了。”
    是嗎？
    佟如意抬起頭，呆呆地望著王牧：“牧哥哥，你是在安慰我吧！”
    王牧笑了：“你隻是需要一點點的指點而已。”
    說罷。
    他走到高強度合金鍛造成的煉丹爐前，將煉廢的藥渣清理出來。
    接著。
    伸出食指，撚起一撮藥渣。
    嗅了嗅。
    然後將藥渣送入口中，咀嚼起來。
    “牧哥哥！”
    佟如意驚慌道：“那些藥渣是有毒的，不能吃！”
    王牧擺了擺手。
    他閉上眼睛，長生靈力流轉全身，將藥渣毒性化解：“帝君，麻煩你了。”
    腦海中。
    響起長生大帝的聲音：“無妨，看完那本《本草綱目》，我對這些靈藥的形態、藥性已經大致了解。”
    “剖析這種級別的藥材和丹方，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麽麻煩事。”
    “這丫頭，確實挺有慧根。”
    “剛剛的煉製過程，其實她已經做得很不錯了，隻是在火候控製上還稍微有些許不足。”
    “另外，她往丹爐裏加的天雄草，性屬燥熱，份量稍有不對就會引發爆炸。”
    “你讓她將火溫下調一些，天雄草份量減少三成，再試試看。”
    王牧微微點頭。
    他望向佟如意，道：“聽我的，再來一次。”
    “這次你把心態放平和，別緊張，火溫降低些，天雄草的份量，削減三成。”
    看著滿臉鼓勵微笑的王牧，佟如意愣了愣。
    接著。
    她用力點了點頭，再度堅定地望向煉丹爐。
    少女！
    永不言棄！
    在王牧鼓勵的目光注視下，佟如意開始了第二次煉丹。
    這次。
    她對火焰的操控，明顯比之前嫻熟了不少。
    一縷縷火焰如穿針引線般繞著藥材，將藥性熔煉出來。
    “溫度降低些。”
    王牧一邊提醒佟如意，一邊將《本草綱目》放回書架，又拿下一本寫滿注解的《千金方》。
    左手翻閱著千金方，右手伸進蛇皮袋裏，掏出一株株藥材，仔細打量比對著。
    時不時扣一扣，嗅一嗅。
    甚至撅下一兩條根須塞進嘴裏，嘎吱嘎吱啃辣條似的。
    煉丹爐前。
    佟如意餘光掃過王牧，看的眼皮子直跳。
    正所謂是藥三分毒，那些中藥裏有不少都是需要特殊處理，才能入藥服用的。
    哪有一邊翻著醫書現學，一邊直接嚼中藥的，這不是找死嗎？
    “牧哥哥，這些藥不能吃，會出問題的！”
    佟如意正打算勸阻王牧，卻見後者拔下一根藥須，隨手將其震成粉末，丟入她麵前的煉丹爐裏。
    頓時。
    原本煉丹爐裏躁動不定，仿佛隨時會失控的火焰，瞬間安定。
    “煉丹，要專心。”
    王牧頭也沒抬，一邊嚼著中藥，一邊翻著醫書：“你這份丹方藥性太烈，加半截金銀花根須調和，成功率會高不少。”
    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
    有時候。
    解決問題的辦法，隻需要簡單幾句話就能解決。
    但是。
    沒人指點，或許三年五載，甚至一生都悟不透。
    隨著王牧將金銀花根須丟進煉丹爐，而佟如意也將爐火溫度和天雄草份量都控製在合適的程度。
    很快。
    丹爐中，一團拳頭大小的丹液，開始緩緩成型。
    佟如意按照丹方上的步驟，將其利用丹爐分成龍眼大小顆粒，接著取出丹爐，逐漸冷卻。
    頓時。
    九枚晶瑩剔透的朱紅色丹藥，出現在二人麵前。
    “成了！”
    盔甲下的少女身軀顫抖，聲音無比激動：“爹爹留下來的回春丹方，我終於把它學會啦！”
    她小心翼翼地摘下頭盔。
    將其中一顆回春丹放在掌心，嗅著淡淡丹香味。
    如意眼中滿是陶醉：“爹，您看到了嗎？我煉成了，您在天有靈的話，可以含笑九泉了。”
    “淡定。”
    王牧頭也沒抬：“隻是成功一次而已，等你什麽時候煉製十次，全部成功，才算真會了。”
    嘿嘿。
    佟如意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接著仿佛想起了什麽，臉上露出興奮之色。
    她崇拜地望著王牧，好奇道：“牧哥哥，你怎麽知道降低火焰溫度，調整天雄草份量，加入金銀花根係就能成功？”
    “難道，你看過我爹留下來的丹方？而且還把它改良了？”
    王牧搖了搖頭。
    他的聲音，似乎忽然變得有些老氣橫秋：“世上，沒有絕對固定的丹方。”
    “每一株藥材年份的不同，生長環境的不同，都會造成藥性的改變，作為煉藥師，要學會用心感受，藥性的不同。”
    “以陽化陰。”
    “以陰滋陽。”
    “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陰陽五行，衍生萬物，世間藥材亦不出其藩籬，隻要把握根本，洞悉本源藥性。”
    “自然能跳出固有的限製，找到最適合自己的煉製手法。”
    嘶~！
    如意目光灼灼：如醍醐灌頂。
    王牧簡單幾句話，卻仿佛蘊含著中醫理論的至高精要般。
    越想。
    越覺得奧妙晦澀，博大精深。
    難道牧哥哥，是隱居世外的神醫之後，得中醫至高傳承？
    可是。
    為什麽能說出如此醫道至理的牧哥哥，會抱著那些基礎醫書，看得津津有味？
    《本草綱目》《千金方》也就罷了。
    牧哥哥現在手裏捧著，看得津津有味的，好像是《中醫啟蒙三字經》，還是帶插畫的。
    那玩意。
    真值得牧哥哥看得那麽興奮，甚至兩眼冒精光嗎？
    ……
    “不錯，不錯。”
    王牧的腦海中，響起長生大帝讚許的聲音：“後世醫者雖然修為低下，但對於人體與陰陽五行的聯係，亦有獨特的見解。”
    “他們留下的一些觀點，甚至對本帝都略有啟發，了不起，實在是了不起啊！”
    “可惜。”
    “他們生錯了時代，如果生在本帝那個靈氣充沛的時代，成就定遠不止如此。”
    王牧好奇道：“他們的醫術，竟然能讓帝君認同？”
    長生大帝笑道：“智慧的高低並不一定與力量的強弱成正比，就像卑微如螻蟻，亦能建造出比人類宮殿還要精妙的蟻巢。”
    “你們這個時代的醫術和煉丹術，是無數人智慧的結晶，讓本帝很是驚喜呢！”
    “我對這些書籍很感興趣，你幫我再跟她要幾本！”
    王牧哭笑不得。
    他望向佟如意，道：“如意，我對這些醫書很感興趣，可以借你爹的藏書仔細看看嗎？”
    這。
    佟如意眼中露出一絲思索。
    須知。
    對於中醫世家來說，那些醫學古籍可是很珍貴的。
    可以說。
    除了佟三思留下來的丹方、筆記，藥房中就屬那些中醫古籍最珍貴了。
    不過。
    如果牧哥哥要看的話，即便是爹爹也不會拒絕吧！
    “可以！”
    佟如意用力地點頭，哼哧哼哧地穿著盔甲，跑到丹房內室，很快就拖著個大木箱出來。
    箱子打開。
    裏頭擺放著一本本泛黃的古書，都是中醫藥的古籍，甚至有不少孤本。
    “很好。”
    王牧目光炙熱，笑著從箱子裏拾起一本古書：“這些書暫時夠我看了，你繼續煉丹吧！”
    佟如意認真地點了點頭：“嗯！放心吧，牧哥哥，我一定會努力的！”
    王牧翻著古籍，頭也沒抬：“叫王總！”
    ……
    月兔西落。
    金烏東升。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轉眼便是一整夜過去。
    這一夜。
    佟如意整整煉製了七爐回春丹，足足成功了六爐，成功率達到了驚人的百分之八十五。
    唯一失敗的哪次，還是因為長時間煉丹，精神太疲勞導致火焰失控。
    對此。
    王牧直接強行把少女抱上了床，然後將她壓在被子裏，強迫她睡覺。
    如此。
    如意才戀戀不舍地閉眼，甜甜地進入夢鄉。
    而此時。
    長生大帝也早已借王牧之手，將佟三思所藏醫書古籍，看了個精光，並推演了一整晚。
    ……
    晨曦刺破黑夜。
    長生大帝的聲音，在王牧腦海中響起：“少年，想不想？”
    “試試我剛推演出來的帝品丹方？”
    “很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