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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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何樂知愣在當場,眼睛都忘了眨,隻看著韓方馳。
    “還有我呢。”肖遙也撿了顆荔枝砸過來,何樂知接住了。
    好多事在時間之下被忽略了,並沒有遺忘,隻是平時想不起來,有些記憶被風化了。
    何樂知終於恍惚地想通,在韓方馳麵前,以及今天,他為什麽會有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歸屬感。在一塊兒不覺得是社交,還會感到發自內心的鬆弛。
    “我……”何樂知張了張嘴,突然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韓方馳仍然擰著眉,喝了酒跟平時不一樣,看起來較真兒了,生氣的表情有點幼稚。
    “我錯了!”何樂知把手上接來的荔枝放桌上,誠懇地說,“我錯了,方馳。”
    何樂知為什麽道歉呢?
    因為他確實忘了好多事兒。
    他和周沐堯在一起之後,他們的朋友圈是重合的,周沐堯又愛玩愛鬧,和誰都關係好,何樂知沒那麽愛玩,就漸漸把自己從這個圈裏邊緣化了,這些朋友漸漸對他來說更像是周沐堯的朋友。他把自己和周沐堯當作一個整體,很少單獨和人聯係或見麵。包括韓方馳,包括肖遙。
    何樂知道歉不是因為他把朋友忘了。
    而是他在把自己從這個圈子裏邊緣化的時候,忘了把他原本那麽親近的朋友給分離出來,把他們一視同仁地落在了那個圈子裏,沒有帶出來。
    肖遙跟周沐堯關係好,可肖遙也是何樂知的同學。
    韓方馳跟周沐堯沾親帶故,周沐堯從小跟著他叫哥哥,可韓方馳也是何樂知高中時最好的、最親密的、最默契的朋友。
    ……
    “方馳,方馳!”高二晚自習,何樂知踮腳站在走廊,頭從靠牆這側的窗戶探上來,小聲喊。
    韓方馳這周坐教室另一側靠窗那邊,開著窗戶有風聲,他沒聽見何樂知叫他,還是教室其他同學幫著叫的。
    韓方馳抬起頭,見何樂知一顆腦袋卡在那裏,韓方馳用口型問他:“幹什麽?”
    “你出來。”何樂知也無聲地用口型說。
    韓方馳是班長,站起來留了句“好好上自習”,從後門出去了。教室裏大家都撲哧撲哧地小聲笑他倆。
    何樂知因為要參加田徑賽,晚自習可以不上,學校讓他們自己安排晚自習時間,也可以出去跑步。何樂知校服懷裏鼓鼓囊囊,一隻手虛攔著前襟,站在門口,等韓方馳出來,神秘兮兮地扯著他走了。
    “幹什麽你?”韓方馳邊跟他走,邊小聲問。
    “快來。”何樂知說。
    倆人直走到辦公區,晚自習辦公區沒人了,何樂知走到監控盲區的樓梯間坐下,拍拍旁邊:“來。”
    他從自己懷裏掏出熱乎乎的巨大一個煎餅果子,用塑料袋和油紙包著,散著在這個時間點來說極為誘人的香氣,往韓方馳手裏一塞。
    “快吃快吃!”何樂知笑得狡黠,“我知道你餓了。”
    “我天我真餓了,我晚休去搬籃球沒時間吃飯了,餓不行了。”韓方馳一副得救了的口吻說。
    “我知道,我看見了。”何樂知指指煎餅果子,“吃吧吃吧,它超級好吃!我跑了三公裏去三中給你買的。”
    韓方馳已經吃上了,此刻內心彌漫著對兄弟真摯的愛。
    “來回三公裏?還是光去就三公裏啊?”韓方馳嘴裏塞得滿滿的,問他。
    “光去就三公裏,三中後門!”何樂知笑著說,“但我打車回來的,我怕涼了不好吃,我讓裏麵一共打了三顆蛋,還加了香腸,涼了腥。”
    “你真好,樂知。”韓方馳嘴裏有東西,所以說話含含糊糊。
    “必須!”何樂知神氣地揚揚下巴,“我本來想去給你買肯德基,但是它不太好藏,擱懷裏嘩啦啦響。”
    “你也不是沒買過。”韓方馳心裏十分記著兄弟的好,上次還有一回他說餓了,何樂知也是借著跑步的由頭去給他買的漢堡,裹懷裏揣回來的。
    何樂知說:“那是我自己帶塑料袋去的!沒用他們的紙袋,它太響了!”
    韓方馳幾大口下去胃裏墊了個底,覺得自己終於活了,沒再說感謝的話,隻用肩膀撞了撞何樂知。何樂知也回撞他,倆人跟傻小子似的笑著說話。
    韓方馳伸手過來,問他:“你吃嗎?”
    何樂知擺擺手:“我不吃,我等會兒還得跑步,吃了跑不動。”
    韓方馳點點頭,幾分鍾迅速吃完,站起來把包裝袋揣自己兜裏:“我回教室了。”
    “給我。”何樂知從他校服兜裏掏出來,揣自己兜裏,站起來說,“我出去直接扔了,你揣回去有味兒,一猜你就是又出來吃東西。”
    他倆這麽幹不是一次兩次了,一個有正當理由不上自習,一個是班長出入自由,經常晚自習都不在教室,不知道在外麵搞什麽勾當去了。
    對此最有意見的就是肖遙,他心裏門兒清何樂知總給韓方馳開小灶,不帶著他。他抗議好幾次了,不過抗議無效,何樂知說他傻,容易被發現,因此就算給他帶什麽了也都是放學了才給他。
    韓方馳從外麵回到教室,表麵一本正經,但他明顯就是吃飽了!肖遙坐在第二排,幽怨地瞪他。
    韓方馳走過他旁邊的時候彈了他腦門兒一下,挑釁地看了他一眼。
    肖遙用力一瞪,他晚上跟韓方馳一起搬的籃球,他也餓呢,何樂知就偏心。
    何樂知就是偏心,他都偏在明麵上,他跟韓方馳高一坐同桌,他倆就是關係好。
    韓方馳也偏心他,高二他們倆不坐同桌了,但班長在班裏有特權,座位可以隨便換,每周輪換座位之後何樂知要是覺得不舒服或者不喜歡,韓方馳就跟他換。
    班裏幾個愛鬧的從來不敢鬧何樂知,因為人家跟班長好,何樂知臉一撂班長就跟著也拉個臉。雖然這樣的時候很少,何樂知不怎麽愛生氣,總是笑嗬嗬的。
    不過脾氣好也不代表真和誰都好,實際相處下來何樂知還是很有距離的,客客氣氣但也不親近。真跟他關係好的隻有韓方馳和肖遙。
    “咱倆掰了噢,何樂知。”肖遙噘著嘴說。
    何樂知眼尾一挑,歪過去問:“怎麽掰的?”
    “你隻跟馳哥好,不跟我好。”肖遙抱怨道,“你倆偷偷摸摸的,背著我。”
    何樂知坦蕩地笑著說:“誰讓你不是班長了。”
    “呸!”肖遙坐在旗台邊晃著腿,“你倆分幫結夥。”
    何樂知隻笑,不理他了。
    韓方馳遠遠地走過來,手上拿了瓶水,走近了扔給何樂知。
    肖遙更加氣哼哼了。
    何樂知擰開了作勢要喝,朝韓方馳眨眼睛給他信號,不明顯地往肖遙那邊側下巴。
    韓方馳秒懂,“哎”了聲叫住他。
    “怎麽了?”何樂知停住動作。
    韓方馳說:“給肖遙拿的,給錯人了。”
    “為什麽!”何樂知裝作模樣地說。
    韓方馳答說:“他渴了。”
    “我什麽時候說我渴了!”肖遙反駁,但是嘴角都壓不住了。
    “我猜的。”韓方馳跟何樂知說,“你給他。”
    “算了算了,你喝吧。”肖遙擺擺手,還不忘說風涼話,腦袋轉向另一邊說,“你看你偏心人家,人家也不記著你。”
    何樂知跟韓方馳一對視線,兩人眼睛裏都有笑意,何樂知邊喝水邊說:“真傷心。”
    那時候大家都還是陽光男孩兒模樣,比起跟周沐堯在一起時的何樂知,十七八歲的何樂知沒那麽像大人,偶爾像個小孩兒,笑起來單側臉上有個小窩窩。
    而韓方馳可能是性格的關係,他成績好,懂事,總顯得比同齡人成熟,不像別的高中生整天傻樂嗬。
    別人知道他家裏有兩個妹妹,說當哥哥的就是不一樣。
    隻有何樂知知道他的秘密。
    高二的冬天,雪下得最大的那個晚上。
    何樂知都睡著了,被手機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拿起來看,顯示“方馳”打電話給他。
    何樂知疑惑地接起來:“方馳?”
    韓方馳的聲音聽起來啞啞的,是不同於平時的沉悶:“樂知,你在家嗎?”
    “在呢,怎麽了?”何樂知輕聲問。
    韓方馳沒出聲,何樂知等了幾秒,又問:“你在外麵?我能聽見風聲。”
    韓方馳“嗯”了聲,聲線聽著不是很穩。
    “你出來幹嗎啊?幾點了,沒睡覺呢?”何樂知抱著被子坐起來,“怎麽了?”
    韓方馳過會兒說:“我沒地方去了,我能去找你嗎?”
    何樂知睡衣外麵裹著羽絨服,拿著鑰匙下樓去接韓方馳。他怕吵醒媽媽,關門的動作放得很輕。
    外麵雪下得鋪天蓋地,何樂知乍一從單元門出來,甚至有些睜不開眼睛,夜色就像接觸不良的電視雪花屏幕。
    風無孔不入地鑽進他衣服裏,何樂知把帽子扣上,前襟裹緊,縮著脖子弓著背往前小跑著走。
    遠遠地他看到有道人影走了過來,何樂知小聲喊:“方馳?”
    韓方馳沒吭聲,沉默地走近。
    何樂知跑過去確認是韓方馳,他穿著校服,外麵罩著羽絨服,頭上已經覆了一層雪。
    何樂知抬手拂了拂,沾得滿手冰涼。他把剛才隨手從椅子上抄起來的校服展開搭在韓方馳頭上,說:“走!”
    韓方馳任他動作,人看著有些遲鈍和僵硬。他隨著何樂知上樓,一聲不吭。
    何其房門關著,對兒子領同學回來的事一無所知。
    何樂知把韓方馳帶到自己房間,讓他坐在自己床上。何樂知坐在椅子上,聲音壓得低低的,關心地問:“方馳,你怎麽了?”
    韓方馳沉默了很久。
    在這個風雪交加的寒冬夜裏,韓方馳跟何樂知縮在一個溫暖的小房間,韓方馳穿著校服,何樂知穿著睡衣,他們分享了一個韓方馳的秘密。
    那個晚上是韓方馳從出生起經曆的少數極度脆弱的時刻之一。是何樂知陪他度過的。
    何樂知身上暖洋洋的,有一種很溫柔的感覺。那是除了小時候爸媽抱他以外,韓方馳得到的第一個來自其他人的擁抱。不同於平時男生之間打打鬧鬧的摟抱,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安慰的擁抱,來自他的朋友。
    “方馳我好難過。”何樂知聲音悶悶的,吸吸鼻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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