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序: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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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眼前黑黑白白,不斷變幻,好像一副遊動的水墨畫。等意識稍微清醒,將要醒來的那一刻,他感覺腦中一瞬間閃過了許多東西,卻始終形不成一個具體的畫麵。等真正睜開眼睛,腦海中就隻剩下一片空白。
周遭很吵鬧,從睜眼到站起來的短短片刻,他已經聽見了好幾個人說話的聲音,情緒聽上去都很激動。
有點煩。
當然,最煩的還是發現自己什麽都想不起來。他的記憶像一麵被洗刷過的白板,幹幹淨淨,一點痕跡都不剩下。別說來曆,他連自己的身份姓名都不記得,長什麽樣子,年歲幾何,更是不得而知。
隻是……看周圍糟糕的環境,如果在這時追究記憶,未免太不理智。他隻能站直了,不動聲色地觀察環境。
他先低頭看了看自己。穿了一身白衣服,質地還不錯。可衣服口袋裏摸不出任何東西,連張紙片都沒有,無法獲取任何信息。
好在他借機活動周身的時候,身體也沒什麽不舒服,起碼能確定自己年輕健康,四肢有力。
身上找不出別的了,唯有脖子上掛了一個冰涼的東西,靜靜貼在他心口處。但凡心中有躁意升起,就有股涼浸浸的力量,像清泉一樣撫平他的心緒,讓他平靜下來。
這東西不大,藏在他衣服裏,外麵看不出來。他不著痕跡地低頭看了一眼,隻能看出是個玉石掛件,玉質潔白通透,可惜滿布裂紋。
雖看著不值什麽,可能安定心緒,說明這東西對他來說非比尋常。他沒急著拿出來查看,先掃視了一遍周遭。
他此時正身處一個破舊的大廳,或許在這之前,已經許久無人造訪。無論是掛著的彩帶,還是貼好的牆紙,都被頂上的燈光燈光照的泛白。原本已然陳舊褪色的裝潢,在這慘淡的光線下更顯得雪上加霜。
大廳中間是空的,像是被單獨留出來的空間,隻有靠牆的左右兩邊站了人。對麵站著的好幾個人正朝這邊不停揮手,看口型,似乎同時也在大聲呼喊。
按目測的距離,這個位置應該能聽見對麵的聲音,可除了身邊的幾個人吵架,他什麽也聽不到。
難道是中間的空間有問題?
他往前走了幾步,果然很快就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牆。
伸手敲了幾下,敲不出聲音。麵前好像什麽都沒有,唯有阻隔的感覺切切實實存在。
他試探的這段時間,對麵的人似乎也意識到了暫時無法與外麵溝通的現狀,不再向這邊招手呼喊。他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開始了內部討論。
他默默數了數人數。
一、二、三……對麵有五個人。
而他們這邊,也是五個人。
餘悅扶著額頭,他頭很暈,暈得他都懷疑自己其實沒醒。
心髒正極速跳動著,胸腔憋悶。一些破碎的畫麵正在他眼前飛速閃過,更讓他目不暇接,呼吸發急,上氣不接下氣。
帶著花香味的春風,大巴車中晃動的光斑,同學們嘻嘻哈哈的笑聲……一切都結束在尖銳的刹車聲中!
隨後,隻剩下了哭聲、慘叫,天旋地轉、劇痛,刺鼻的汽油味……
餘悅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死了嗎?
這是在醫院嗎?
男孩傻乎乎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在他眼前出現的,是一個長滿了胡茬的下巴。
“哦,小屁孩也醒了。”那人悻悻地嘟囔了一聲,又扯著嗓子向周圍大聲道:“喂,現在都醒了,有沒有個出主意的人啊!我們總得從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出去吧!”
“你想當老大,就自己站出來唄,何必在每個人醒來的時候都吵這麽一回?”
他剛嚷嚷完,另一個拿著手機的女人就刺了他一句。
她看上去三十來歲,穿了一身黑色調的職場裝,腳下踩了雙尖頭細高跟。打扮得體,妝容幹練,是餘悅印象中會拿很高薪水的職場麗人。
“嘿,我說你這女人沒完了是吧?”絡腮胡大漢顧不上餘悅了,驀地站起身,衝她吼道。
餘悅也不關心他們倆在吵什麽。他回憶著記憶裏的車禍,試探著動了動身子,發現哪裏都不痛。
可無論是聲音還是影像,那場車禍都顯得如此真實,回憶的時候,連劇痛好像能順著神經傳遞過來。可為什麽現在卻隻有他一個人,躺在一個明顯不是醫院的地方?
他的同學們呢?
餘悅坐起來,茫然地看著周圍。
他所在的地方,地上畫著一個巨大的玩偶小熊頭,顏色鮮豔活潑,端的可愛。但不知怎麽的,餘悅總覺得這個小熊頭有些詭異,看了兩眼就忍不住移開了目光。
隔著一整個大廳,對麵的休息區也站著幾個人,穿著打扮各異。餘悅注意到,他們腳下的地板上畫著一個巨大的洋娃娃頭。
太荒謬了,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巨大的違和感湧上心頭,餘悅一心想找人問問情況。他左右張望,謹慎地觀察四周。
醒來時看到的胡茬大漢一臉煩躁地捏著拳頭,這人不好惹;女白領也不和他鬥嘴了,仍然在不停撥打電話,還是不要打擾她;穿著圍裙的中年婦女癱坐在地,正默默垂淚,看起來不太好溝通——咦?
離眾人最遠的地方,有一個奇怪的人。
那人穿了件白衣服,質地和樣式都很奇特,看著很飄逸,又和真正的古裝不太相似。
他側對著餘悅,從餘悅的角度,其實看不清他的臉,隻能從高挺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頜線粗略判斷出是個帥哥。這人氣質十分冷漠,孤零零站在一邊,就仿佛劃出了一道無形的天塹。
一看就是個獨行俠。餘悅猶豫了片刻,視線範圍內再沒其他人了,隻好試著去打招呼。結果剛一走近,那人便轉了過來。
他隻看過來一眼,餘悅就後悔了。
那一瞬間,他的腦海裏起碼掠過了十幾個形容詞,什麽簫疏軒舉,芝蘭玉樹,風姿逸群,不似凡人……硬要說缺點,就是皮膚略顯蒼白,目光毫無溫度,看起來有些不近人情。
這個級別的長相,難道是哪個大明星?
有那麽一瞬間,餘悅陷入了自我懷疑。難道自己的記憶發生了中斷,其實他們是在上一個什麽綜藝?
見餘悅不說話,那人用清淩淩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態度十分警戒:“做什麽?”
餘悅看不出他身上服裝的形製,隻當他是個ser,隻好學著武俠小說,僵硬地抬手地衝他抱了個拳,企圖投其所好:“兄台你好,請問你知道我們現在是在哪兒嗎?”
白衣人聽著他半文不白的怪腔怪調,語氣變得更冷:“你都不知道,我怎會知道?”
餘悅:“……”
他有點不想聊了,但另一頭,女白領和大漢再次吵了起來。比起眼前這個人的冷言冷語,他更不想加入那邊的戰場,隻好忍氣吞聲道:“對不起,我剛醒,腦子有點糊塗。我叫餘悅,你叫什麽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餘悅發現自己報了姓名以後,這個人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餘悅:“……”
救命,什麽大明星啊,這是座冰山吧!!!
餘悅被無孔不入的冷凍氣場刺得難受,幾乎要舉起雙手投降,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那人沉默數息之後,卻忽然蹦出了一個名字:“荊白。”
“我叫荊白。”
如餘悅所見,荊白心情的確不怎麽美麗。因為如果不是餘悅過來追問,他還不用這麽著急給自己起個名。
餘悅卻對他的心理活動毫無察覺,見他有回應,頓時又高興了起來。他還想說什麽,舞會廳裏卻突然響起了音樂聲。
樂聲聽起來是歡快的曲調,可是放得斷斷續續,時有卡頓,聽起來非但沒有歡樂感,反而顯得有些毛骨悚然。
這曲調在荊白聽來頗為奇怪,餘悅卻很熟悉,甚至前奏放完,還跟著唱了起來:“‘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1”
這音樂越放,荊白越覺得不對,打斷餘悅道:“你聽過?”
餘悅不再跟唱,回頭驚訝地看著他:“你沒聽過?洋娃娃和小熊跳舞,這不是很有名的兒歌嗎?”
荊白自然毫無印象,隻點了點頭,敷衍過去。
突兀的樂聲引起了一些騷亂,對麵洋娃娃區域的人好像吵了起來。雖然聽不見他們具體在說什麽,但看臉色已是麵紅耳赤。
近處的女白領和大漢因為樂聲也已經休戰了,連一直抽抽噎噎的中年婦女都怔怔地停住了哭泣。
荊白往遠處投去冷淡的一瞥,目光又轉回原處,看向無人的舞台。
餘悅望著對麵,怔怔道:“那邊好像吵起來了……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荊白無謂地說:“你過去試試。”
餘悅不明所以,朝著對麵走去,發現走到小熊頭邊緣的位置,就像被什麽無形的牆擋住了一樣,無論如何都邁不過去了。
想來也是,不然兩邊的人早該碰頭了,不至於弄出當下這種遙遙相望的局麵。
餘悅也不是沒看過各種各樣的小說和電影,但真放到這種超自然環境裏,他還是忍不住心態崩了,帶著哭腔喃喃道:“這是什麽鬼地方,怎麽回事啊……”
荊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這些躲在暗處的東西,在想要擇人而噬的時候,總會露出形跡來。
當這首兒歌終於斷斷續續地放到尾聲,大廳裏那唯一能給人帶來些許安全感的、白慘慘的燈光也陡然熄滅。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眾人發出驚呼,餘悅更是嚇得大叫一聲。
荊白不為所動,眼前這些詭異的變化在他心中掀不起半點波瀾,他抱著雙臂,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遠處,舞台上的追光燈陡然亮起,有一個活潑的小人影一蹦一跳地拍著手,站在了唯一的光源下。
直到人影的麵容出現在燈光下,眾人才發現紮著羊角辮的“她”是一個洋娃娃。
她的五官極為標準,眼睛大大的,黑黑的,睫毛根根分明。嘴唇鮮紅,根本沒有指頭的手裏,甚至還攥著一個麥克風。
這場麵本應該很滑稽,可是在強烈的燈光下,那童稚天真的五官卻透出說不出的詭異。
底下靜悄悄的,無人作聲,她卻顯得更開心了,像一個真正的小女孩一樣,拍著手唱起歌: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
“他們跳著圓圈舞呀,跳呀跳呀一二一~”
空蕩蕩的大廳裏,隻有她一個人歡快的歌聲,原本歡快的旋律也變得淒涼。可她似乎毫無所覺,清脆的童聲唱了兩句,突然又‘咯咯’地笑了起來。
“嘻嘻嘻嘻,歡迎大家來到我的舞會專場!”
“這裏是專屬於小熊和洋娃娃的舞會,請大家不要拘束……”
“來呀來呀,我們一起跳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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