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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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你要去哪找?”婦人氣怒,聲音有些大,“你不是說自己沒錢嗎?”
    “既是療養院,自然有藥房。”
    “你膽子可真大!”婦人後悔了,她不應該那樣衝動,被糊弄著帶人進來,現在想將人趕走都不行了。
    “需要什麽藥你跟我說,我出去給你買!”怕柳遲給她惹麻煩,她說的咬牙切齒,“我沒錢買貴的藥,你們看著辦。”
    黑暗中,景屹剛要開口,掌心卻被一隻溫熱的手捏了一下,他又要給錢的話被咽了下去。
    等到婦人踏著重重的步子離開,柳遲才說,“你再有錢,那些線也是你辛苦賺的,沒必要多給,到時隻給買藥的錢就行了。”
    景屹低頭,看著手心的方向。
    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收到這樣單純的關心了。
    生他的母親因為被他父親拋棄,將恨意轉到他身上,從小到大,唯有的幾次關心也是另有所求,他性子孤僻,沒有朋友,曾有試圖跟他交好的,也被他的冷漠嚇退,到後來他生意做大,再想與他結交的,也都帶著目的,而他的下屬,固然忠心,卻也是對他尊敬有餘,親近不足。
    柳遲待他也有目的,卻不諂媚,不看低。
    隻是他的血早就冷了,恐怕任何事都激不起心底的一絲漣漪。
    婦人再來時,從隨身攜帶的帆布包裏掏出個塑料袋。
    袋子裏是柳遲要的幾樣藥。
    “多謝。”柳遲轉而又說:“麻煩給我們一些熱水。”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婦人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等水送來,已經又過了兩個多小時。
    景屹這大半天一直斷斷續續的燒,退燒藥效果一次不如一次,除了方才靠在柳遲肩上睡了一陣,他一直清醒地靠在一摞廢品上。
    沒得到滿意的結果,婦人心情不好,自然不會替他們著想,她說晚上才能拿被子過來,否則得被人看見。
    “這裏陰氣重,對你身體無益。”
    景屹突然短促地笑了一聲,“我自己都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怎會怕陰氣?”
    誰料,柳遲還真就點了點頭,“沒錯,你體內陰氣甚重,這樣下去,不光影響你的身體,還影響你的情緒。”
    情緒低落,身體就更難治愈。
    “要不,我給你講個笑話?”柳遲不知道該怎麽讓景屹心情好點,她絞盡腦汁,說了句。
    “洗耳恭聽。”
    本以為柳遲會講網絡上流行的冷笑話,卻聽她開口就說:“其實我知道這棟樓為什麽荒廢了。”
    “為什麽?”景屹聲音無起伏,聽不出是感興趣還是不感興趣。
    “因為這裏鬧鬼。”柳遲突然靠近景屹,呼吸撲在他耳邊。
    景屹本能想避開,無奈身體不允許,隻能任由熱乎的氣息靠近又離開。
    半晌,沒聽見景屹應聲,柳遲有些遺憾,“你怎麽一點都不驚訝?”
    “別處都鮮亮,隻有這裏,經年不見陽光,看這房子外頭破落程度,起碼有五六年沒人進去了。”景屹冷靜分析,“這裏的院長是基督教徒,這處以前是他禱告的地方。”
    他上輩子曾試圖打探過,隻是他行動受限,那個傻子又不能真的幫他,而且在這裏呆久的人對這棟樓都會諱莫如深,想開這裏發生過讓人忌諱的事。
    而能讓見慣了死亡的療養院的人都避而遠之,恐怕不是小事。
    “沒錯。”這裏原本是個教堂,後來療養院發生了疫病,當時院長便將這裏作為安置病人的臨時住所,院長還盼望著上帝能保佑這些病人,隻是後來那些沒一個活著出來的,且自那以後這裏就常發生詭異之事,接連有人或死或瘋,尤其是到了晚間,聽說還會聽到有人哭叫。
    “你從那人腦中看到的?”景屹明知故問。
    “是。”婦人靠近這裏後,腳步明顯放輕,而且她以為自己沒看見,還朝著正門方向拜了拜,柳遲看到門邊草叢裏有燒過紙的痕跡。
    本以為景屹會接了一句鬼沒有人心可怕,誰知,這人再次沉默。
    “其實這裏真的有鬼。”柳遲不太會聊天,她幹巴巴地又說了一句。
    “冤死的人?”
    “是。”柳遲自以為很幽默地問了一句,“你想看嗎?”
    這回景屹真的驚詫了。
    “你們修道者真的可以隨意支配鬼?”還能讓鬼現身?
    “別人我不知道。”柳遲撓了撓頭,“對兩天前的我來說,驅鬼是輕而易舉的事。”
    “若我成了鬼,你能掌控我嗎?”景屹突然問道。
    柳遲沉吟片刻,實話實說,“不一定。”
    “你心智太強,又心有怨恨,便是成了鬼,也是極難對付的惡鬼。”恐怕這景屹十有八九還能成為一方鬼王。
    景屹若有所思。
    柳遲能猜到景屹的打算,“能活著,還是活著好。”
    “對我來說,活著還是死了,就看哪一樣對我更有利。”
    “我覺得吧——”柳遲倒是沒想要說服景屹,她就自己的感受說,“當鬼不光要受地府管轄,還得被修道者追殺捕捉,很麻煩。”
    “還是做人自由點。”
    景屹不置可否。
    兩人尷尬地聊了半天,一句有意義的話都沒有。
    直到那婦人再次開門,拿來兩床被子,一壺熱水,還給兩人帶了根應急蠟燭。
    這婦人應當是想開了,這回臉不再耷拉著,還帶著笑,態度比之前熱情許多,她笑道:“明早我再給你們拿吃的來,餛飩你們喜歡吃嗎?我們這裏早飯有餛飩,米飯,小籠包,餛飩是我包的,我包幾十年了,大家都說味道好。”
    “你們還要啥,跟我說,要是我能辦到的,我肯定幫你們。”
    下午她接到兒子的電話,要債的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他租房的地方,又帶人上門了,她兒子被打了一頓,放話說再給他們三天,要是三天內,他還不了錢,就找人剁了他的手。
    房東也知道了這事,直接將她兒子趕了出去。
    她兒子那事鬧的大,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住處。
    現在她兒子還躲在網吧。
    她急需要錢,隻能討好柳遲跟景屹,以求兩人能說到做到,三天內能給她錢。
    又是個被孩子拖累的母親。
    “別的暫時不用。”柳遲回道。
    這回婦人沒急著離開,她討好地開口,“我手機也帶著了,你們要不要再打個電話?催一催那邊的人?我看他傷的這樣嚴重,是不是得早點去醫院?”
    景屹沒應聲,柳遲便說:“不用了。”
    “那,那三十萬,你們真的能三天給我?”
    柳遲歎口氣,“能。”
    拿到錢也隻能暫時解了這對母子的燃眉之急,若她兒子學不會適可而止,他將陷入更深的絕望中。
    婦人或許想到這一點,可她更在乎此時的兒子。
    得了保證,她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景屹一口氣喝了半壺水,他拒絕柳遲又喂到他嘴邊的一次性水杯,對她說:“你也一直沒有喝水,剩下的你喝了。”
    柳遲倒了一杯,才將杯子放到嘴邊,門突然被重物撞擊了一下。
    哪怕已有預料,這一聲巨響還是讓柳遲手顫了一下。
    杯中的水晃蕩一下,濺出一滴在手背上。
    溫熱的觸感,卻又被刮進來的冷風瞬間帶走。
    燭光下,景屹坐直了身體,黑眸淩厲地盯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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