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大明初期的黨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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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上午朱雲峰都忙得團團轉。
在分管農業的副鎮長和鎮農業辦主任的帶領下,他看去了鎮種子站,也視察了鎮裏一些荒廢的土地,又了解了一些目前鎮子裏的農業從事人口情況。
他把這些資料都整理起來,由於公司還沒有組建,這些本來應該下麵人做的事情他必須親力親為。
到中午的時候他給季赫打了電話,問問縣裏的人事部門組建的怎麽樣了。
結果一問才知道,鄒婷是真TM牛逼。
短短兩天時間不到,她在縣裏居然硬生生找了三個高學曆的相關人才,一個985,一個211,都是本科,最後一個是被她高薪挖過來的985碩士。
不過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小縣城人才確實比較少,但工資也非常低,隻要敢開高薪,自然就可能吸引人才的加入。
隻是從大城市招人就比較難,大城市跟小縣城比的可不是工資高低,而是相關配套設施。
出眾的教育、醫療資源,更便捷的交通工具,以及更廣闊的天地。
按照鄒婷做的薪資規格。
朱雲峰的公司薪資要比縣城裏的同級別公司肯定高不少,但麵對大城市的話基本就沒太大優勢。
再加上相關配套設施不如大城市,想迅速把人才聚齊起來沒那麽容易。
但即便如此也已經不錯了。
有了這三個人幫助,鄒婷先組建人力資源部,加上縣裏承諾會幫忙搜羅技術人才,差不多等到相關的公司規章製度建立起來之後,就能正式開始運作。
朱雲峰隨即拉微信建了個三人工作小群,詢問了一下進度。
鄒婷在群裏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她目前打算製定一下公司製度,並且谘詢公司財務管理。
會計和出納是必須要招的,而且這兩個人往往都是公司老板的親信,因此鄒婷沒有擅自做主,等朱雲峰做決定。
朱雲峰知道這兩個崗位非常重要,便告知鄒婷和季赫,由他親自招聘。
他沒有任人唯親的打算,朱家有親戚,爺爺就隻有老爸一個兒子,但老媽那邊卻有六姐妹,表兄弟姐妹很多,卻都不適合幹管賬這一行。
何況一旦公司這種親戚關係戶多了,對公司的發展也不利,因此在跟鄒婷交流完後,他就去了直聘、同城之類的網站發布招聘信息,搜羅這方麵的人才。
目前人力資源部門已經初步建立,下一步是開始租場地。
之後再把技術部門和生產部門建立起來,再找個會計和出納,公司基本上就有個雛形了。
至於養殖部門、後勤部門、飼料加工部門、市場調研部門以及相關規章製度管理部門的建立順序可以稍微延後一點。
按照鄒婷的估計,她會在半個月內把縣裏的辦事處搞定,將整個組織框架搭建起來,等縣裏的辦事處能正常運轉後,會馬上來鎮裏協助朱雲峰。
對此朱雲峰也沒說什麽,隻是告訴她希望能加快進度,明年春天之前,必須租到五千畝地,開始進行第一批耕作作業。
到明年下半年的時候,養殖場要辦起來,隻有養豬羊牛雞鴨鵝等牲畜,他們公司才有進項。
鄒婷知道輕重,便應了一聲會盡力。
於是。
接下來的數日,縣裏的辦事處已經走上正軌,季赫也回來幫朱雲峰,兩個人一起收集資料,跑了全鎮各地。
在這方麵季赫出了大力。
因為他之前在扶貧辦幹過,各個村子什麽情況了如指掌,迅速幫朱雲峰弄清楚了全鎮情況。
經過周密計算,不出意外的話,今年第一季的投入將達到大概三千多萬,包括租地、雇傭農戶、公司員工薪水、化肥種子農藥、蓋養殖場廠房等等。
朱雲峰總共也就不到五千萬,第一季投入就那麽大,並且產出遙遙無期,隻能說搞農業確實是個投入大回報慢且利潤小的行業。
難怪我國農業發展從古代的南方到現代轉移去了北方,沒有廣袤的平原區,確實不利於這個行業的發展。
十二月中旬,距離2025年新年隻有一個半月時間了,朱家坪下起了小雪。
簌簌的雪花紛飛,將山林染成白色。
村子裏依舊孤寂,有的時候站在屋外,可能幾個小時都不一定看得到人。
一輛嶄新的邁巴赫轎車從遠處村道駛來,在兩側山林茂密,竹林影映中緩緩開到了朱雲峰家外,左轉彎再上坡,停在了朱雲峰家院子裏。
朱雲峰從車上下來,原來那台邁巴赫還回去了,這台車就是他今天去市裏開回來的,車上又大包小包買了各種禮物。
今天是朱標來現代學習,聽到汽車的聲音,朱標和朱棣探頭下去看,看到朱雲峰回來,就給他開門。
朱棣見季赫不在,問道:“赤赤呢?”
“在下麵忙活呢。”
朱雲峰搖搖頭道:“這段時間要下雪了,我怕年底大雪封山,先多囤積點物資。”
他們尚峰山並不隻是一座山那麽簡單,而是一個丘陵群,最高處的光明山那邊海拔為659米,尚峰山位於光明山北麵6公裏處,海拔也有400多米。
所以每年年底山下的藍沙鎮經常是一點雪都看不到,山頂上卻是一片白,連山道都被積雪覆蓋,加上險要的道路,甚至還有70度以上的斜坡,普通車輛根本上不來,常會封山一段時間。
“如果封山的話,那東西怎麽辦?”
朱標皺起眉頭。
“早就搞定了,今天下午就會有貨車送貨進山,我買了五千公斤種子,五千公斤化肥,一千斤農藥和一百個農藥噴霧器。”
朱雲峰從車裏把大包小包的東西拿出來扔給朱棣,邊拿邊道:“雖然不是很多,但初期做試驗田肯定沒問題,夠你們那邊種個五六千畝綽綽有餘了。”
“那就好。”
朱標點點頭。
“別高興得太早,晚上幫忙搬東西。”
朱雲峰關上車門,麵露難色道:“10多噸的東西,夠咱們喝一壺的了。”
之前還預計五千公斤就差不多了。
可後來發現,由於明朝的育秧、插秧技術不成熟,也不像現代這樣已經有了科學的農業管理,所需要的生產資料就比現代多得多。
肥料倒是可以少放點,但種子卻不能少,基本上現代可能一畝地5斤種子,到古代就得放810斤。
因此這麽一算,他們幾個人就得搬10多噸的東西。
以每次搬50斤來算,得來回搬400多趟,算上季赫的話,四個人每人要搬5000多斤,都從屋外院子到地窖來回跑100多趟。
而自動傳送帶需要等以後把周圍土地全給平掉,修一座大倉庫才能做到,因而目前搬運隻能靠人工。
可以說,現在笑嘻嘻,晚上哭唧唧。
不過朱標和朱棣倒是麵色如常,相比於現代人習慣了生活更方便,古人的操勞程度比現代人強了十倍不止。
他們雖是天潢貴胄,可從小接受軍事化教育,幾十斤的鎧甲,數斤的武器常常一穿戴就是一天,搬點東西倒不算什麽事情。
把買好的東西拿回去,三人回到了二樓,朱標忽然對朱雲峰說道:“再過兩個月,塗節就要上告了。”
“哦?”
朱雲峰回過味來,上下打量了朱標一眼,說道:“你準備正式介入操辦了?”
“是的。”
朱標點點頭道:“我在網上查了一下,胡惟庸案最開始是隻殺了胡惟庸、陳寧和塗節三人,夷三人的三族。但之後在陸續數年內,父親又以胡惟庸案為理由,大造殺獄,殺死官員、平民、勳貴數萬之多,甚至連一起喝過查,住在他家附近的鄰居都未能幸免於難。隻是史書隻言片語,沒有記載具體哪些官員勳貴平民受到牽連,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查起。”
朱元璋要的是加強皇權,若隻是簡單賜死胡惟庸三個人就能加強皇權就太簡單了,這背後恐怕另有隱情。
但朱標現在也是兩眼一抹黑,因此來選擇問計朱雲峰。
“那你算是問對人了。”
朱雲峰笑了笑,這事兒老朱跟他說過。
“快點說說。”
朱標連忙坐在了沙發上等著。
朱雲峰想了想,從電腦桌上翻了紙筆走過來,說道:“經過我最近這段時間的研究,發現了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那就是太伯爺死於洪武二十五年,為什麽老祖宗要在洪武二十三年再次以胡惟庸案為借口,殺了七個勳貴,牽連數萬人呢?”
“.”
當著自己的麵,談自己的死期,朱標總覺得怪怪的。
“我在網上查了很多資料,又研究了很久,再結合藍玉案,以及傅友德被賜死的事件,我得出一個結論。”
“什麽結論?”
“老祖宗越到晚年,越沒有安全感。”
朱雲峰篤定說道。
“安全感?”
朱標和朱棣麵麵相覷。
“不錯,就是安全感,他太在乎大明的江山,所以必須把一切可能威脅的萌芽弄死。”
朱雲峰拿著水性筆,在白紙上寫下了安全感三個字,又畫了一個圈,點了點上麵的字說道:“那麽為什麽老祖宗會這麽缺乏安全感呢?”
“因為胡惟庸在朝中把持朝政,讓父親覺得權力被架空?”
朱標現在自然已經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人。
若是以前在大明中,就覺得被籠罩在迷霧裏,他不知道朝堂局勢為何如此陰霾,也不知道父親為何整日緊鎖眉頭。
一個個謎語人做的事說的話,總是讓人看不懂,聽不懂。
但到了如今就不同了。
青史早就把一切能記錄下來的都記錄了下來,也讓朱標看到了未來的變化,自己深陷其中,自然也就慢慢了解當中的奧秘。
唯一不同的是,雖然未來局勢明白,但具體細節卻了解得不多。
比如史書當中隻記載了胡惟庸案從洪武十三年年初,到十年後的洪武二十三年,十年間殺了三四萬人。
然而除了幾個主要人員,如胡惟庸、李善長、陸仲亨、唐勝宗、費聚、趙庸、鄭遇春、黃彬、陸聚、葉升以外,其餘被殺的人甚至都沒名沒姓。
基本上隻是在史書裏有一句“帝發怒,肅清逆黨,詞所連及坐誅者三萬餘人”“藍賊為亂,謀泄,族誅者萬五千人”的記載。
所以朱標對四大案情況有個大概了解,但當中涉及到哪些人,為什麽涉及到這些人,卻是一無所知。
“這隻是其中一方麵。”
朱雲峰說道:“另一方麵,就是隨著馬皇後病逝,他自己遭受打擊,洪武十八年也重病過一次,讓他生出強烈的危機感。”
“人一旦生出危機感,就會害怕。老祖宗先是害怕太伯爺你不能坐穩江山,於是在洪武二十三年發動大清洗。”
“接著在洪武二十五年太伯爺您去世之後,老祖宗又得擔心您兒子朱允炆坐不穩江山,於是就有了藍玉案,賜死傅友德等等事情發生。”
“當然.”
他又補充說道:“這些都是後世曆史學家以及我自己根據史料記載對老祖宗行為邏輯的一種猜測,具體老祖宗什麽想法,還是得問他本人。”
這就跟魯迅說,我家門口有兩棵樹,一棵樹是棗樹,另外一顆樹也是棗樹。
魯迅或者想說我家門口有兩顆棗樹。
但語文老師卻不這麽認為,他們覺得作者一定表達了憂國憂民的想法,或者反映了封建腐朽的舊社會黑暗一個道理。
具體朱元璋怎麽想的,隻有他本人知道,甚至連他現在的自己都不知道以後的自己怎麽想。
包括現代的曆史學家以及朱雲峰也隻能通過史書記載他的行為來判斷。
所以朱雲峰也隻能算是通過各大曆史學院的教授觀點,加上網上查的資料進行自己分析。
萬一全盤錯了,老朱就是發病想殺人,那真沒地方說理去。
“嗯。”
朱標輕點下頜道:“想來這也是公認的觀點,大抵應該是沒錯。父親我了解,或許正是如此。”
朱棣忍不住說道:“這些東西你之前好像已經說過了,與胡惟庸案有關係嗎?”
“有。”
朱雲峰沉聲道:“而且關係還很大,那就是能夠讓我們搞清楚在不同時間段,讓老祖宗缺乏安全感的來源是什麽,如此看待問題就能夠更加透徹,也能夠在其中分析出我們想要的答案!”
他在白紙上在安全感向外畫出四條線,分別又寫上了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恒案以及藍玉案,每個案件又畫了一個圈,繼續道:“你們看出了點什麽?”
朱標和朱棣都皺著眉頭,沉思許久,朱標指著胡惟庸案說道:“胡惟庸案,是因為相權威脅到了皇權。空印案,是因為皇權被官員冒犯。郭恒案是為了查抄貪腐,藍玉案,是為了穩住我那不成器的兒子江山!”
“對,但這還隻是最粗淺的分析,如果我們在再其中加入淮西文官集團,浙東文官集團,故元文官集團,淮西軍功集團。”
朱雲峰在四大案的中間寫上了這些集團的名字,最後扔下筆問道:“那麽事情是不是更加清晰了呢?”
朱棣小小的腦袋上大大的問號,不明白裏麵到底是什麽意思。
唯有朱標陷入沉思。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這就是大明初期黨爭加皇帝猜忌的結果!”
朱雲峰輕聲說道:“我最近一段時間查閱大量資料,才明白原來大明黨爭在明初,就已經埋下了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