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焯泥馬，焯泥馬！”
    朱雲峰和季赫邊打還邊罵罵咧咧。
    直到諸多侍衛把人拉開，早朝才在一片混亂當中結束。
    然而就一會兒工夫，兩人把常茂一頓暴揍，打得鼻青臉腫，連他媽都不認識他。
    常茂其實沒什麽問題。
    看不慣可以，有點小動作也很正常，一切都在規矩裏辦事。
    畢竟早朝上，不可能有什麽大動作，惡心惡心別人，讓別人敢怒不敢言，也是他這種高級勳貴的基操。
    然而問題在於，他隻能在規矩裏辦事，別人卻可以打破常規，不按套路出牌。
    你說你下棋厲害？
    不好意思，我是大漢棋聖！
    敢肘我？還敢踢我？
    揍他丫的！
    管你是不是在早朝上，惹到了我，那你算踢到鋼板了。
    季赫跟朱雲峰戰鬥力不一定比常茂強。
    畢竟常茂作為常遇春的兒子，又是馮勝的女婿，被朱元璋勒令讓他進軍隊參與訓練，今年才從陝西回來。
    但架不住兩個人真下死手，季赫二百來斤肉也不是蓋的，壓在常茂身上當主坦，朱雲峰則一旁輸出，兩個人摁著他就是一頓毒打。
    等侍衛們把他們拉開的時候，常茂臉上已經全是血了。
    朱元璋非常生氣，怒斥他們不懂朝堂規矩，隨後再詢問緣由，等知道前因後果，便也就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罰俸三年，然後輕飄飄揭過。
    這麽明目張膽地偏袒驚呆了朝堂文武百官。
    不過說實話，由於常茂人品不怎麽樣，人緣不太好，反而無人為他說話出頭。
    因而雖然百官覺得陛下偏袒的過分，連在早朝鬥毆這種事情都能包庇，卻也根本沒有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畢竟以常茂平時囂張跋扈的品性，沒人誇朱雲峰跟季赫打得好就算不錯了。
    所以這事也就很快就過去，大家當無事發生。
    隻是老朱還是有點不高興，氣呼呼地回到了乾清宮，讓朱雲峰和季赫過來私底下挨罵。
    主要是在早朝打架，傷及的是他的顏麵。
    讓外人看到了，還以為堂堂大明皇帝，已經沒有威嚴到可以讓人在朝堂上隨便鬥毆的地步，太傷他的權威了。
    但偏偏老朱還拿朱雲峰跟季赫沒辦法。
    朱雲峰不說了。
    季赫可是一路陪著他跟馬皇後在長沙待了近兩個月，忙前忙後伺候，比親兒子還懂事。
    要不是輩分問題，馬皇後都想收他當幹兒子。
    因此在大庭廣眾之下，朱元璋根本不可能重罰他們，隻能罰俸祿。
    反正他倆在大明又沒俸祿，親王和國公都是虛的，隻是名義上的地位，不僅沒俸祿，連衛隊都沒有，最多就是有幾套親王和國公常服，罰俸跟無事發生沒區別。
    “你們兩個到底要幹什麽！”
    回到乾清宮，老朱暴躁地拍著桌子嗬斥道：“奉天門廣場，早朝上，當眾鬥毆，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老祖宗，這事您也是知道的，常茂就是個腦殘，莫名其妙嫉妒赤赤，還用小動作搞他。”
    朱雲峰當即叫屈道：“這誰能慣著他？反正我是忍不了！”
    “那也不能大庭廣眾之下鬥毆。”
    朱元璋氣惱道：“你就不能等下朝之後，讓毛驤帶人去街上堵他嗎？當著文武百官的麵，你們像什麽樣子？”
    季赫跟朱雲峰發小鐵哥們，很講義氣，當時就站出來說道：“是我先動手的，我就看不慣這種隻會在背後搞小動作的人渣敗類，要是老祖宗您覺得我不對，隨時整死我，不關峰子的事。”
    “我覺得還是找太奶評評理！”
    朱雲峰雙手叉腰，陰陽怪氣道：“某些人啊，就隻在乎自己臉麵，完全不在乎自己太太太.孫子受的委屈，也不管誰是正義的一方。走，咱們去坤寧宮。”
    說著他作勢要走，朱元璋急道：“回來！”
    “回來幹嘛？”
    朱雲峰懶洋洋地道：“就得找太奶問個清楚，要是太奶說我做錯了，我當場從乾清宮上跳下去，死外邊！”
    見此朱元璋有點繃不住，連忙向一邊的朱標使了個眼色。
    開玩笑。
    要是讓他們去找馬皇後，馬皇後是寵孫子的，又念及季赫功勞，肯定偏袒朱雲峰和季赫。
    朱標估計也得幫他們，到時候就是一張嘴鬥四張嘴了。
    朱標便上去拉住朱雲峰，笑道：“行了行了，打也打了，氣你們也出了，父親好歹也是皇帝，你們在奉天殿廣場上打架，不是沒把父親放眼裏嗎？”
    “不是不放眼裏，是常茂太過分了。”
    朱雲峰氣道：“就這還是國公呢，跟路邊小混混有啥區別？把這樣的貨色放在朝堂上，那才叫丟了老祖宗臉麵。”
    朱標看了眼朱元璋，就說道：“常茂的事以後再說，到時候再想辦法整治他，還是說說正事吧。”
    說著他對朱元璋苦笑道：“父親，怎麽這麽突然，禦駕親征會不會太草率了些。”
    談起正事，朱元璋漸漸收斂了怒意，沉聲說道：“這事是我考慮好的事情，自從把蒙元趕出華夏之後，我就一直難以北伐，出中原犁庭掃穴。平時不打仗的時候國力也隻能勉力維持，一旦打仗的話，那國庫超支無度，嚴重損耗國力。但現在下半年錢糧足備，已經能夠支撐我北出中原，打一場大戰了。”
    “那是不是也得秋糧收上來再說？”
    朱標勸道：“且目前糧食也就種在了太湖周邊一百萬畝，預計增產也就五六百萬石，雲峰每個月輸送的銀元都有用處，再存兩年錢糧，一次性攢夠再出兵不是更好？”
    “是啊父親，現在出兵還是有些不穩當，大哥也已經在汴梁建立皇莊，準備搞紅薯、玉米、土豆等種植，明年這些作物就能推廣到全國了。”
    朱棣也勸道：“兩年內大明糧食必然爆發性增長，國力與財力也將迎來飛一般的提升，何必現在急於一時呢？”
    “我知道你們說的是對的，但我已經多年沒打過仗了，趁著現在還年輕，還沒有老得走不動路，你又積攢了如今威望，是時候該去蒙古草原上走一走了。”
    朱元璋笑了笑道。
    說到底看到老四都能親征蒙古，自己雖然53歲了，可雄心壯誌還在，自然也不能落在兒子後麵。
    “但是我們為什麽要和人家冷兵器打仗呢？”
    朱標提出了疑問道：“等雲峰那邊工廠再搞大點，搞點別的金屬加工廠，弄點車床過來，自己造槍不是更好？”
    “額”
    朱雲峰撓撓頭道：“熱武器怕是最近幾年都難。”
    “為何？”
    “因為產能啊，光靠發電機能造幾把槍？我們現在的產能那是靠著恐怖的發電量，在現代造槍是找死，在大明造槍沒有能源。”
    “這個確實，以前我都不怎麽懂工業，現在才明白我們國家為什麽有這麽誇張的工業能力。”
    季赫也說道：“電力太重要了，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大明造熱武器，而是趕緊把能源搞出來，不管是蒸汽動力還是電動力還是油氣動力，這個才是重中之重。”
    “難道大明最近幾年都不能進行軍備升級嗎？”
    朱棣詫異道。
    “其實也不是不行，一硝二硫三木碳，加點鋁粉大伊萬”
    朱雲峰忽然幽幽地說道。
    “不是白糖嗎？”
    季赫詫異。
    “那是謠言，我之前查資料了，白糖是粘合劑和延燒劑，加入白糖的話，反而會放緩燃燒速度，不降低威力就不錯了。如果加入鋁粉或者鎂粉加速燃燒，威力能大八倍。”
    “好吧。”
    “而且除了傳統黑火藥以外，甚至硝化甘油也不是搞不到，大明這邊就能做。”
    朱雲峰亂七八糟的知識多，說道：“搞點硫磺、硝石提取硫酸和硝酸，通過草木灰和豬油進行皂化反應，做出甘油，把三者按比例混合，加入矽藻土提高穩定性。再搞點水銀，加入硝酸和乙醇，做出雷酸汞，把硝化甘油和雷酸汞搞到一起，你們知道是什麽嗎？”
    “什麽？”
    季赫嘴巴微張，雙眼閃爍出渴望知識的眼神。
    “雷管啊！”
    朱雲峰掏出手機，點開自己在B站緩存下載好的“用草木灰和豬油製作肥皂和硝酸甘油”以及“雷酸汞製造原理”道：“而且這些都能製造成炸藥，威力很大，還能取代槍械的黑火藥，改成子彈底火，撞針射擊，一戰二戰時期的槍械就是這種。隻是由於不穩定，現代武器的底火已經改成疊氮化鉛了。”
    “那為什麽不直接造疊氮化鉛呢？還有TNT？”
    季赫問道。
    “因為疊氮化鉛和TNT製作需要精密的化學實驗室，原材料的製取大明也搞不定，如果去現代購買原材料的話.”
    朱雲峰拍了拍季赫的肩膀，用關愛的眼神看向他道：“它們的原材料分別是二硝基甲苯和疊氮化鈉，都列入國家管製品，咱們搞的話，赤桑，這輩子有了。”
    “額”
    季赫讀書時成績雖然比朱雲峰好，但在這方麵雜知識還真不如朱雲峰，撓撓頭，小小的眼睛裏，大大的疑惑。
    “那麽現在我們能搞到什麽呢？”
    朱棣問。
    “問得好。”
    朱雲峰豎起一根手指頭道：“我明天回去讓人搞點鋁粉和鎂粉送過來，你們大量收購硝石、硫磺和木炭，槍械不好做，那就搞手榴彈和大炮。”
    “多久能造出來？”
    朱元璋問。
    “大炮不好說，但手榴彈有火藥就能弄，就是普通黑火藥威力一般，可加了鋁粉後威力要大很多倍，自己操作容易誤傷”
    朱雲峰遲疑。
    雖然TNT出現之後，包括硝化甘油、黑火藥等已經慢慢退出曆史舞台。
    然而並不代表黑火藥威力真的很差勁。
    事實上同比例的TNT爆速約為6900  7000米/秒，黑火藥的爆速在300  500米/秒左右，威力差了十多倍。
    可黑火藥加入鋁鎂粉後，爆速能瞬間提升到24004000/秒，是普通黑火藥的8倍。
    鋁鎂粉不是管製品，廣泛應用於工業當中，倒是好弄。
    但貿然把黑火藥的威力提升這麽大，對於大明來說，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畢竟大明的黑火藥應該還是以前武經總要的配比，即硝、硫、炭的配比分別是60:22:18，與完美黑火藥比例75:15:10有很大區別。
    別看比例差距好像不多，但實際威力卻是天差地遠。
    把現有的黑火藥提升到完美黑火藥比例就是個巨大提升了，再搞鋁鎂粉過來，那直接就能讓大明火器跑步邁入現代化。
    手榴彈的威力堪比炸彈。
    稍有不慎，一個兵工廠出現失誤，那就是整個兵工廠炸上天的結果，太危險了。
    想到這裏，朱雲峰最終還是搖搖頭道：“算了，步子邁太大容易扯到蛋，鋁鎂粉就別弄了，我搞點鋁鎂粉加白糖過來，再弄一份黑火藥如何完美配比的視頻資料，先進行小規模試驗，生產高純度黑火藥用著吧。”
    安全最重要。
    鋁鎂粉的問題就是易燃易爆，黑火藥在常溫下算是相對穩定的了，但摻入鋁鎂粉一點火星子，甚至加點水就能燒起來。
    而且有鋁鎂粉的存在燃燒速度非常快。
    在室外還好，也就隻會燃燒。但在室內或者封閉空間，是真的會產生爆炸。
    做成手榴彈的話，燃燒速度太快會導致爆炸速度很快，引線裝置也得設計延長爆炸時間，必須全方麵研究才行。
    所以不能直接就提升火藥的威力，還得研發出穩定的燃燒裝置以及相對安全的配置工廠才行。
    比如在引線裝置當中摻雜白糖粉末阻燃，放慢燃燒速度，延遲個幾秒鍾再扔。
    要是直接搞黑火藥加鋁鎂粉，搞不好兵工廠就會出現蘑菇雲。
    果然。
    科技這種東西真就隻能按部就班，一步步來。
    “那就這樣吧。”
    聽到朱雲峰的話，朱元璋點點頭道：“既然現在暫時不能做熱武器，那就先用冷兵器。如今戰事起，先把蒙古人打退了再說。”
    說著老朱又沉吟道：“這次我會把朝廷勳貴全都帶走，免得有人威脅到標兒。剩下的軍隊兵權你就自己好好握在手裏，做好宮中安全就行。”
    朱標見此也就不好再勸了，說道：“我知道了父親。”
    “嗯，今年下半年我就要走了，你們在京城好好替我管好這大明江山，錢糧也不得拖欠，明白了嗎？”
    朱元璋環視一圈，看到朱標、朱棣、朱雲峰和季赫，隻覺得群賢畢至，共襄盛舉，滿意地說道：“我這大明江山，就托付給你們了。”
    “放心吧老祖宗。”
    朱雲峰拍著胸脯道：“等您回來後，大明必然勃勃生機，一片萬物競發的境地。”
    “哼，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小猴崽子，別把我的大明鬧翻了就行。”
    朱元璋笑罵了一句。
    乾清宮禦書房敢打他的二兒子。
    奉天門廣場上敢揍當場國公。
    也就這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