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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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
    平安京內,吳良和廖權盤膝坐在室町將軍幕府院子內。
    春天其實不冷,但早晚有點溫差,廖權打了個噴嚏,鼻涕都快流了出來,抱怨道:“這鬼地方真是。”
    “好了,再過幾天就要回國了。現在南京應該已經春暖花開,真是想念家裏啊。”
    吳良感歎一句說道。
    廖權說道:“那幫人聚集也有一陣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打過來,真是慢。”
    “應該快了。”
    吳良平靜地說道:“等他們來,就送他們死。”
    勤王軍在室町幕府有內應,知道明軍現在已經駐紮在了平安京裏,但足利義滿又怎麽能沒在勤王軍中有內應?
    他這麽多年東征西討,不僅壓服朝廷公卿,還打服了很多地方大名守護,甚至很多地方大名守護就是他任命的親信,自然還是有忠於他的人。
    所以勤王軍的動向足利義滿了如指掌。
    現在他已經上了大明的船下不去了,《難波京條約》簽署之後,足利義滿已經是國賊,勤王軍必殺之後快。
    因此足利義滿隻能選擇與明軍合作。
    對於這種情況,吳良和廖權請示過朱元璋後,得到的答複就是殺雞儆猴,將勤王軍全部殺幹淨,以震懾整個日本。
    老朱要的是日本社會秩序沒有立即崩塌,有人幫他組織挖礦就行。隻要幕府體係沒倒,地方大名守護殺就殺了,幕府還在,可以重新任命。
    至於天皇。
    天皇民間都不在乎,那自然也就無所謂,隻要有一個傀儡政府存在,那日本就被大明控製得死死的。
    得到指令後,吳良與廖權隨即做出了準備。
    東海艦隊人數其實不多,滿打滿算也就有五千人,但步槍和速射炮夠,甚至還有大量去年新研發出來的迫擊炮。
    論起殺人效率來說,足夠了。
    正在二人互相抱怨的時候,足利義滿急匆匆進來,滿頭大汗地對二人下跪行禮道:“二位將軍,不好了,他們出發了。”
    “什麽時候到啊?”
    “算算腳程,應當是日入或者黃昏。”
    “等他們來了再喊我們。”
    廖權揮揮手。
    從懷裏掏出個手絹狠狠地擤了把鼻涕。
    足利義滿小心翼翼地道:“將軍,他們有十多萬人,是不是托大了?”
    “無妨。”
    吳良咧嘴一笑道:“我們會盡量都殺了的。”
    ‘盡量.’
    ‘都殺了的?’
    足利義滿先是一愣,冷汗從額頭落下。
    大明來的將軍,說起話來,就好像在捏死幾隻螞蟻一般輕鬆。
    如果是在見識明軍火炮之前,他會覺得吳良在說大話。
    但現在看來,明軍的強大遠超他的想象。
    如今的大明。
    已經這般強盛了嗎?
    下午酉時初,五十多個令製國,數百號豪強家主,帶著十多萬人馬,浩浩蕩蕩地殺向平安京。
    平安京三麵環山,南麵是平原,四周有很多村莊、田地。
    北麵城外遠處小山林間,烏壓壓全是人,一眼看過去好像無法看到盡頭。
    此刻城牆內的瞭望塔上,明軍士兵正操作著無人機,在天空俯瞰下方,密密麻麻的人潮已經距離平安京不足五公裏。
    “有點意思哈。”
    廖權與吳良得知消息,從府邸趕來。
    室町幕府時代的日本到處透露著一個字——窮!
    不止是平民百姓窮,武士階層也窮,大名和幕府以及公卿稍微好點。
    但貧窮不止寫在他們臉上,同時也刻畫在平安京這座首都中。
    作為日本首都,麵積還不如南京城一半大。城內道路全是青石板鋪成,房屋則是低矮木屋。
    外圍城牆更不用多說,都不能算是城牆,隻是用石頭砌成的磚牆而已,跟後世農村石頭牆沒什麽區別,上麵甚至都不能站人。
    事實上這算好的。
    至少首都還有磚石圍牆圈起來。
    像地方所謂城池,有的是木柵欄,有的是夯土牆,最好的就是把城池修在山坡上,敵人來攻則居高臨下打擊。
    但就算是這樣,最多就是修一些斜坡,上麵依舊是木柵欄,一直到日本戰國時代都是如此。
    所以要不說日本械鬥像村鬥呢,連像樣的城牆都沒有,自然談不上攻防。
    不過對於明軍來說無所謂。
    隨著一聲令下,數千明軍開始集結,緩緩走出城外,布置炮兵陣地。
    至於攻擊方。
    土岐賴康這個所謂的盟主也就隻能統領自己的兵馬。
    一做不到像袁紹十八路諸侯討董那樣,可以調動別人的部隊進攻。
    二來無法做到有效指揮。
    大家從北麵的山嶺小路,四麵八方開始向著平安京包圍了過去。
    沒有約定時間,也沒有約定進攻訊號。
    毫無組織力。
    “唔”
    吳良與廖權站在城內瞭望塔上,用望遠鏡和無人機觀察。
    看到這一幕,廖權無語道:“他們不會是想就這樣直接往這邊衝鋒吧。”
    “估摸著應該是。”
    吳良通過無人機屏幕裏,觀察到密密麻麻的武士如小溪匯聚成大海。
    隻是看上去氣勢洶洶,可不結成軍陣,怎麽衝擊敵人?
    “他們是不是以為人多就有用?”
    “我覺得你可能是把他們想得太厲害了。”
    “怎麽說?”
    廖權納悶。
    吳良說道:“足利義滿之前就說過,他們這邊的戰爭也就幾百人打仗,南方幾個村子搶水都比他們人多,你覺得他們可能會排兵布陣?”
    後世抗日神劇也就圖一樂,當時的小日子雖然普通身高不高,但戰鬥素養卻非常誇張。
    正常情況下,在白刃戰當中,往往需要好幾個中國士兵才能換掉一個日本士兵。
    並且他們的武器裝備,軍事能力也很強,根本不是電視裏演得那麽愚蠢。
    然而室町幕府時期的小日子就差了不止一點兩點。
    唐宋明清時期,讀書人都隻是很少一部分,且朝廷往往把兵書列為禁書,不準在市麵上流通,普通百姓幾乎沒有讀書以及接觸兵書的機會。
    日本更不用多說,他們來偷文化,最多就是搞一些史書回去。
    雖然唐朝時期,日本人吉備真備把《孫子兵法》帶去了日本,但就跟魏晉時期各家典藏一般,私藏了起來。
    因此上層會點漢語,能認一些漢字的都算是精英,看了點《論語》《春秋》《三國誌》《漢書》《孫子兵法》都已經是頂尖門閥世家。
    下層從武士階級一路打到大名守護的草根貴族,那自然不存在任何學習機會。
    這就導致大部分雲集而來的勤王軍都跟之前打仗一樣,準備好弓箭刀槍一股腦就莽著衝,隻有極少數大門閥世家勢力,才稍微會點軍陣排列。
    再加上勤王軍本就是各地大名守護、地方門閥家族勢力以及武士階層糾集起來,十多萬人有幾百個山頭,指揮不統一,就更不存在任何列好戰陣有序進軍的情況。
    “這倒也是。”
    聽到吳良的話,廖權點點頭,隨後環顧四周說道:“他們人倒是聚集的挺密集,已經到了火炮射程範圍,開炮吧。”
    “別急!”
    吳良攔住了廖權要拿對講機下命令的手,說道:“再等等。”
    “等等?等什麽?”
    廖權不解。
    “等他們再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吳良喃喃道:“吳王殿下可是說了,倭人如禽獸,要多殺一些。”
    說話間,四麵八方的勤王軍已經越來越近。
    到傍晚時分,最前頭的部隊已經離平安京隻有不到一裏,而且不僅僅是北麵,東麵和西麵全都是人。
    甚至南麵也零星出現武士,儼然要把整個平安京包圍起來,防止任何一個明軍逃跑。
    “殺啊!”
    隨著雙方距離很近,最前頭的部隊已經能明確看到出城作戰的明軍。
    其中頓時有熱血上湧的武士,高舉手中的刀大喊,隨後向著明軍發起了死亡般的衝鋒。
    明軍全都在城外作戰。
    地形開闊地帶更利於槍炮,何況平安京的城牆也不能站人,所以在外麵更適合。
    眼見大量日本人都已經進入了射程範圍內,吳良再也沒有阻止廖權下令,而是說道:“開炮吧。”
    “開炮!”
    廖權大喊。
    霎時間。
    後排的迫擊炮手立即把炮彈放進擲彈筒中。
    “砰砰砰砰砰砰!~”
    數百枚炮彈在空中劃過一個絢爛的弧度,然後在衝鋒的日本人人群當中炸開。
    頃刻間血花迸濺。
    人群太密集了,一顆炮彈就能炸死數名日本人,頓時驚起驚濤駭浪。
    然而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吳良與廖權就立即下令開槍,同時火炮不停,如果靠近到十丈以外,就扔手榴彈。
    一時間密集的子彈射擊。
    拉栓式步槍的威力是非常大的,它之所以被淘汰,是殺人效率太慢。
    畢竟火器時代,大家都分散開,一把拉栓步槍的殺人效率比一把能連續發射30發子彈的AK差了太多。
    但如今日本卻組團衝鋒。
    一顆子彈射出去,打穿一個人的身體,衝力甚至能再射穿後麵的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人在子彈麵前,脆弱得像是一張一捅就破的紙。
    土岐滿貞是土岐賴康的兒子,土岐賴康已經60多歲,不能在上戰場打仗,他親自帶著土岐氏士兵,衝在了最前麵。
    一聲槍響過後,土岐滿貞胸口傳來一陣劇痛,他停下腳步,愕然地低頭看向胸口。
    殷紅的血浸染了身前的衣裳,皮甲上多了一個洞。
    鮮血正從洞裏洶湧流淌。
    明軍士兵則隻是麵無表情地開槍,拉栓,再開槍。
    等五發子彈射完,就換一排彈夾繼續。
    僅僅兩三分鍾,衝在最前麵的日本人就死了一地,連後麵的日本人都被炸死炸傷不計其數。
    “啊,我的腿,我的腿斷了。”
    “救,救,我”
    “嗚嗚嗚”
    “お母さん,我好像看到了你.”
    痛苦、哀嚎、慘叫、哭泣,以及死之前的幻覺不斷湧現。
    戰爭才剛開始,日本人就死傷不計其數。
    後麵同樣正在衝鋒的日本人都傻了,一個個停下了腳步,愕然地看著這一切。
    可子彈和炮彈不會慣著他們。
    前麵的人死了,就輪到他們,又是新的一輪子彈和炮彈傾瀉而來。
    這一刻。
    所有日本人都崩潰了。
    每個人都丟下了武器,哭喊著開始潰逃。
    站在平安京北麵城牆內的瞭望塔,就會看到北麵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短短幾分鍾後,就成片成片的倒下。
    像收割麥子一般。
    如果朱雲峰和季赫看到這一幕,大概會很高興。
    因為當年在南京的時候,小鬼子就是把南京百姓綁起來,送到空闊地帶,開機槍掃射集中屠殺。
    眼下的場景何其類似。
    已經臨近傍晚,夕陽漸漸西下,原本黃昏的光芒漸漸暗淡下去。
    廖權和吳良看到那些日本人開戰才剛開始沒多久,就撂下上萬具屍體要跑,怎麽能如他們的願。
    二人對視一眼,隨即廖權獰笑著拿起對講機道:“傳令,各小旗分散追擊!每個小旗殺一百人,殺不夠一百就別回來!殺夠了有獎勵!”
    明軍一個小旗是十人,而平安京明軍約四千人左右,剩餘一千人留守艦隊。也就意味著至少得殺四萬人才被允許歸隊。
    時間緊任務重。
    城外的明軍小隊頓時開始整頓起了彈藥,一窩蜂地開始對日寇展開追擊。
    一場屠殺開始。
    而此刻跟在二人身邊的足利義滿已經呆呆地看著遠處的情況,說不出話來。
    他有想過明軍會贏。
    但沒有想過明軍會贏得這麽簡單輕鬆。
    十多萬人,甚至連靠近的幾乎都沒有,隔著一裏以外就被射殺。
    跑到最近的也不過二三十丈遠,連被明軍扔出手榴彈的資格都不夠,完全就是一麵倒的屠戮。
    在這樣的情況下,十多萬人就這樣被輕易擊敗。
    不僅遠處的勤王軍中躲在後麵的諸多權貴不敢置信,就連足利義滿都覺得天昏地暗,仿佛看到了一場神跡一樣。
    而當他聽到廖權和吳良還要繼續追殺的時候,足利義滿忍不住說道:“將軍,他們已經敗了,天色將暗,是不是也該早點回營歇息。”
    雖然足利義滿攝於明軍的壓迫,簽下了條約,成為大明的狗。但畢竟是自己同胞,他還是有些不忍心。
    廖權瞥了他一眼道:“怎麽,想讓我們放他們一馬?”
    “不不是。”
    足利義滿期期艾艾道:“隻是天色確實.”
    “嗬。”
    吳良冷笑道:“足利義滿,記住你的身份。想活命,就得做大明的狗。記清楚,倭人下賤,也敢殺我大明使者,這隻是一個小小的教訓,若是你也不聽話,那麽大明就不會隻派我們這些人,而是百萬大軍,把整個日本屠戮幹淨,留島不留人,你聽清楚了嗎?”
    “是是.”
    足利義滿打了個寒顫,再看向城外。
    日落西山,殘陽斜照。
    在本就橘紅色的陽光普照下,城外已經是鮮紅一片,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