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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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懷抱著和霍琮相見的美好期待,整個臘月時節,酈黎都貓在皇宮中,殷切展望著春天的到來。
誰知年後的第一次早朝,嚴彌就給他來了個當頭棒喝:
“臣請陛下,下罪己詔,昭示天下萬民!”
嚴彌已經很久沒有上朝了,既然手握大權,政令皆由相府出,他也不必再偽裝出一副忠君愛國的虛偽模樣。
奈何今年實在是多災多難,各地不是雪災就是糧荒,還有霜凍、淩汛……仿佛景朝數百年的天災人禍,全部都集中在今年冬天爆發了。
換做現代,專家們可能會說,這是因為xxx現象導致的局部地區極端氣候,或者是地殼太陽活動頻繁。
但在封建王朝,上至大臣,下至百姓,都會認為這是君王無道,導致上天降下的懲罰。
今年才過了兩個月,開春前便有足足十一支義軍起義。
有的打著“勤王”的名號,有的幹脆連裝都不裝了,直接說要造皇帝小兒的反,因為他重用奸臣霍亂朝政,以致天下百姓民不聊生。
莫名背鍋的酈黎:“…………”
他冤枉啊!
“朕已經在太廟為黎民蒼生祈福了整整七日,”他咬牙擠出一個微笑,“相國,這罪己詔就不必了吧?”
“不行,”嚴彌斷然拒絕,“光是祈福怎麽能夠?以臣看,陛下不僅要下罪己詔,還要跪太廟向列祖列宗諸天神明懺悔,以示心誠,方能感動上蒼!”
我¥……!
酈黎心裏有無數髒話想說。
但當他看到嚴彌那明顯不似常人的青灰麵色、和已經渾濁泛黃的眼神後,他心裏猛地一咯噔,立刻換了一副柔和的口風:“朕知道了,但請相國給朕三日時間,朕要在太廟好好反省,再血書罪己詔。”
嚴彌明顯對酈黎的拖延不太滿意,但聽到小皇帝都願意寫血書了,還是勉強鬆了口。
不妙啊。
酈黎坐在龍椅上,聽著身旁太監尖聲喊著“退朝”,腦袋裏一片混亂。直到旁邊安竹小聲提醒,他才在嚴彌離朝之後,慢慢起身坐上轎子。
嚴彌這架勢,不太像是甩鍋。
倒更像是圖窮匕見,打算逼他退位了。
恐怕自己這罪己詔剛一寫完,嚴彌就能借此為由頭,說他愧對列祖列宗和天下人不配為君,逼著他再寫一份退位詔書吧?他還是皇帝的時候嚴彌都不把他放在眼裏,這要是真退位了,怕不是沒多久就得暴斃而亡!
“陛下,請跟隨奴婢們去太廟吧。”
剛下朝,就有一位太監領著兩名侍衛走過來攔轎,貌似恭敬地來“請”他。
“大膽!區區一個小黃門——”
安竹把眼睛一瞪,正要怒斥這幫混蛋犯上作亂,被酈黎攔住了。
“朕知道了,”他丟給安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回頭冷靜地對那太監道,“朕回宮換身衣服,這就去。”
那太監盯著他,足足過了好幾秒,才慢吞吞道:“那還煩請陛下快些了,”他傲慢地笑了笑,“畢竟老天爺可不會等人。”
酈黎笑了笑,忽然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太監愣了一下,警惕起來,“陛下為何如此詢問?”
“怎麽,朕連問問名字都不行了?”酈黎反問道。
雖然不情願,但酈黎現在畢竟還是皇帝,見他神色冷硬,太監還是低頭乖乖回答了:“奴婢海東,見過陛下。”
“朕記住了。”
酈黎略一點頭,把目光從對方身上移開,目不斜視道:“起駕回宮。”
安竹惡狠狠地瞪了海東一眼,換來海東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似乎是被對方目中無人的模樣氣得渾身發抖,他走了兩步,忽然捂著胸口叫喚起來,額頭上滲出大顆大顆的冷汗,眼看著就要疼得走不動路了。
一位宮人上前查看了一番,抬頭道:“陛下,安公公大約是犯了急症。”
酈黎煩躁地一揮手:“帶下去叫太醫醫治,別在朕麵前礙事!”
“是。”
望著安竹被人攙扶著、踉蹌遠去的背影,仍站在原地的海東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上下唇嚅動著,低聲衝身旁一個侍衛道:“去,盯著他,別讓他往外麵傳消息。”
這點小伎倆,也好意思在他麵前班門弄斧?
酈黎坐在轎子上,看似麵無表情,實則背後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趁著他換衣的功夫,方才那位宮人疾步走到無人處,悄悄打開了陛下塞在自己手心裏的絲絹。
他隻掃了一眼,便把絲絹團成一團,囫圇吞下了肚子,然後飛快朝著某個方向跑去。
“相國有令,今日寅時之後,禁止一切閑雜人等出入城門!違令者斬!”
京城要道上,相國府的人騎著快馬奔赴各個城門,舉著令牌大聲朝正在排隊進出城的百姓宣布。
城門處霎時一片喧嘩。
原本平緩前進的人群開始躁動,所有人都加快了進出城的速度,排成長龍的隊伍中,一輛外觀平平無奇的馬車也在隨著人流緩緩向前。
偽裝成車夫的沈江握緊手中韁繩,望著前方還有幾十人的長隊,冷汗已經濕透了掌心。
他是臨時接到陛下從宮中傳達的密令,護送衛尉大人家眷出城的。
就在數日前,沈江已經將陸舫的母親送出了京城,全程平安無事,順利到達。
陛下聽聞後,大大鬆了一口氣。
衛尉大人那邊似乎也下定了決心,誓與陛下共進退,隻將長孫媳婦與剛出生不久、尚在繈褓中嗷嗷待哺的重孫交給他,讓他帶著這二人離京避禍。
剩下的老夫人、衛尉大人的一眾兒女,則全部留在了府中,以防打草驚蛇。
“隻要穆家還留有一條血脈,臣就再無後顧之憂。”穆玄斬釘截鐵地對他說,“臣願賭上一條性命,與滿門上下四十七口人,誓為陛下除賊!”
“若有半分退縮,便叫我穆玄死無葬身之所!”
聽其他錦衣衛說,陛下在聽完這番話後,愣怔了許久都沒說話。
最終,隻是輕歎一聲。
沈江自然明白陛下為何而歎。
記憶中,陛下的眼睛總是溫平純淨的,像是一汪潭水,隻有在被什麽事物觸動時,才會從深處泛起細微動人的漣漪來。
碌碌塵世二十載,沈江從未見過像陛下這般的人。
“小郎,可是出不去了?”
一隻纖纖素手撥開車簾,衛尉府的長孫媳婦抱著孩子,目露擔憂地問道:“若是實在出不去,那便回去吧。”
“回不去了,”沈江直勾勾地盯著隊伍的盡頭,輕聲說道,“若是此時調頭或插隊,隻會被城門衛盯上,介時若被攔下盤查問詢,夫人的身份一定會被拆穿。”
“那、那該如何是好?”
女人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
沈江稍稍緩和了神色,側頭道:“夫人不必擔憂,看這天色,應該還有一刻鍾的功夫。馬上就輪到我們出城了,江曾向陛下和穆大人發過重誓,縱然粉身碎骨,定不會叫夫人與小公子有半分差池。”
興許是沈江的語氣太篤定,女人盡管仍有些憂慮,但也不再言語。
快一點,再快一點……
沈江一麵在內心計算著時間,一麵掛念著宮中的陛下。
陛下生性謹慎,很少會臨時改變預定計劃,如此急切,必定是宮中生了變故!
若城門關閉,自己肯定是無法趕回去了,隻能盡己所能,為陛下和衛尉大人斬斷後顧之憂。
但願季大人能護住陛下周全。
沈江暗暗觀察著相國府那名來通報傳話的下屬,見對方神色不耐,似乎是打算提前關閉城門,心中頓時一沉,也顧不得太多了,立刻翻身下馬,滿麵笑容地朝那兩人走去。
“二位大人,小人和家中夫人乃是回老家奔喪,還麻煩兩位大人行個方便……”
他一邊說,一邊把藏在掌心的碎銀塞到二人懷中。
城門衛挑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不遠處馬車的樣式,大概是季默提前打過招呼,也沒太為難沈江,擺擺手便示意他可以提前走了。
但不等沈江鬆口氣,另一位相國府的侍衛上下打掃了他一眼,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銀子,自顧自地揣進懷裏,嘴上卻毫不客氣道:“你是這家的家仆?”
沈江點頭哈腰:“正是。”
“你當我瞎嗎?”那人嗤笑,目光淫邪地落在沈江白皙的手腕上,“哪有家仆長著這麽嫩生的手?怕不是你家夫人偷養的小白臉吧。”
沈江笑容一僵,“這,大人這說的是哪裏的話?”
“我說得不對嗎?”
那人說著,還故意湊過來,使勁兒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沈江眉心一跳,多年混跡三教九流的伶人經曆,令他麵上依然掛著一副熱絡笑容,還惟妙惟肖地演出了三分慌張羞澀,“大人,您可別那麽大聲,那麽多人看著呢……”
那人便以為自己猜對了,哈哈笑了一聲,神情之間頗為得意。
沈江見他這樣,反倒放下心來,知道對方隻是言語調戲一下自己,並未心生懷疑。
他若無其事地衝城門衛笑笑,回頭牽上馬車,慢慢走出城門。
然而就在通過城門的那一刻,馬車內突然響起了嬰兒哇哇大哭的聲音。
“別哭,孩子,求你別哭……”
馬車裏傳來女人帶著顫意的安慰聲。
然而已經晚了。
那名正與城門衛閑聊的侍衛表情變了,他死死地盯著腳步頓在原地的沈江,猛地上前一步,厲聲質問道:“你不是你家夫人的姘頭嗎,車裏怎麽還有孩子?”
“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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