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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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怎麽又下雨了!”寸頭表情灰敗。
    下雨意味著什麽,不需要林嘉特意說明。而此時此刻,在他們對亡人抽絲剝繭之後,亡人帶來的威脅幾乎是滅頂的。
    無差別殺人,意味想要安全度過這場雨隻能靠運氣。
    但,沒有人敢保證自己運氣至上。
    下雨打斷了林嘉整合問題,他自然不會和這些人待在一個屋子。若暴雨再讓公寓斷電,會有更多的人知道他恐懼黑暗的弱點。
    趁著雨勢還不大,林嘉打開門要離開。
    貓從窗台跳下來,追著林嘉的腳步。
    寸頭急匆匆地跟出兩步,盯著林嘉的背影:“今天的問題……”
    林嘉不曾回頭,聲音從他兩側的氣流傳進寸頭耳中:“先活過這場雨吧。”
    雨越來越大了,雨勢衝刷大地發出巨響。是想不通、活膩了才會在暴雨時向魚人詢問問題。
    剛回到103室,宜樂公寓的電路猝然熄滅。
    好在林嘉早有準備地拿出了手機,打開了閃光燈。光線讓林嘉感到安穩,他反手鎖上門。
    貓注意到手機電池電量不多了,剛想開口就見林嘉又拿出了一隻手機——寸頭的手機,林嘉並沒有歸還。
    貓鬆了口氣。
    一人一貓都不再說話,一時間房間安靜得針落可聞。
    大概是找不到話說,找不到事做,隻能沉默地等待亡人出現又離開。貓便將目光投向林嘉,在黯淡的光線下,看見他側臉輪廓如炭筆勾勒,線條流暢清冷。
    貓承認,林嘉是好看的,不過這並不是讓貓注目的主要原因。
    亡人出現的第一場雨,斷電是突然事件,林嘉防備不及才驀然意識模糊。他不會讓自己在相同位置跌倒兩次,早早地防患於未然。
    貓忽然就嗅到了危險,不是亡人帶來的危險,而是林嘉。
    如林嘉這樣謹慎且不輕易交托信任的人,貓知道他恐懼黑暗的秘密,那它……
    現在它對林嘉還有用,它可以給林嘉打燈,經過提醒也能記起一些林嘉不曾獲知的信息,所以林嘉不動它。那麽離開魚肚之後捏?會不會被林嘉噶掉?!
    林嘉若有所感地看貓一眼。
    貓:“。”
    是‘砰砰砰’的滾落聲響起,中斷了林嘉別有深意的對視。貓低著頭,心髒也隨著滾落聲‘砰砰砰’跳。
    雨越來越大,閃電照亮烏黑的雲層,雷聲在天際炸響。
    小莓坐立難安,她時不時將目光投向窗外,暴雨傾盆,窗外的景色仿若被蒸騰,一派模糊的濕意。
    地麵也開始浸水,難聞的腥臭味令人作嘔。
    小莓幹嘔幾聲卻什麽都吐不出來,可這幾天沒怎麽進食的胃仍舊翻江倒海,塞滿了恐懼悲觀。
    芳姐看她臉色不霽,給她接了杯水。
    小莓抱著水杯,感激地:“謝……謝謝。”
    “沒事。”芳姐說:“要是害怕就去睡吧,睡一覺雨就停了。”
    小莓剛想說什麽,忽然聽見了夾雜在雨聲中的奇怪聲音,‘簌、簌、簌’。
    聲音越來越大,由遠及近,似乎正朝著她們走來。
    小莓臉色霎時難看到極點,“芳姐,你有聽見嗎?”
    芳姐沒給任何回答,她快步走到門邊,檢查門鎖。因近距離挨著門,她清楚地聽見,那‘簌簌簌’來到了她們的門前,停住。
    若‘簌簌’聲是亡人的話……
    亡人在門口!
    芳姐觸電般往後退,一直推到貼在最裏的牆麵,臉色也在瞬息之間變得蒼白。縱然是已經有經驗的老人,也無法在生命受到擠壓時保持冷靜。
    小莓被芳姐的動作嚇到,“門外是……是……”
    小莓一時間不敢說出那兩個字。
    驚嚇讓芳姐大口喘息,以至無法回答小莓的問題。她想點頭,驚魂不定的意識裏又覺得沒必要,她們在第二場雨被選中。
    叩、叩、叩。
    門外的東西開始敲門,敲門聲是從門腳發出的,通過低矮的聲音並不難想象,門外亡人的姿態。
    叩、叩、叩……
    屋內一片絕望的壓抑,小莓心態因接連不斷的敲門聲而破防,她縮在椅子裏,雙腳不敢沾地,無助地抱住耳朵,自欺欺人地以為這樣就能忽略那仿佛落在心頭的敲門聲。
    手肘不慎碰倒桌邊的水杯,玻璃水杯摔在地上,破裂聲在本就詭異的氛圍突兀響起。
    受不住了,小莓嚇得慘叫:“啊啊啊啊——”
    這一次沒有人安慰她,過了許久,小莓在淚眼模糊中瞥見地板的玻璃碎片,也才後知後覺那隻是玻璃破碎的聲音。
    亡人就在門外,小莓想離開桌椅,去到芳姐身邊尋求安慰。
    抬眼,芳姐緊緊捂著嘴,朝著她瘋狂地搖頭。
    為什麽搖頭?為什麽要搖頭?這個時候搖頭要表達什麽?!
    小莓不知道芳姐搖頭是什麽意思,她猜不到!
    “是什麽啊……”小莓崩潰哽咽,她好似錯過了活下去的機會,“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終於,小莓看見芳姐哆嗦著手指了指她身後。
    心髒驟然被攥住,小莓甚至忘記了呼吸,腦子裏滾過一個驚恐的念頭。她頓了頓,僵硬地轉頭,身後空空如也,並沒有想象中的恐怖畫麵。
    她重新看向芳姐,芳姐仍在搖頭,仍指著她身後。
    小莓剛想開口——
    ‘哐當’。
    很細微的一聲在身後響起。
    小莓猛地沉默,她忘記了哭泣。因為她將那一聲聽得很清楚,那是有什麽東西撥動了地上玻璃碎片的聲音。
    再次僵硬回頭,目光下移,地上多出了一團陰影,正趴在玻璃杯的殘片上。
    陰影抬頭,刹那間空氣仿佛凝固,小莓猝不及防對上一雙猩紅的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莓不知道反鎖的門在什麽時候被打開,亡人又是什麽時候爬到她身後。到了這個時候,她才想起來逃跑。
    腳腕被一隻扭曲的、冰涼的手抓住,亡人把她從椅子拉下。它貼到小莓身上,猩紅的眼睛與小莓的眼平視。
    “你剛剛在說什麽?”亡人貼在她耳邊質問。
    “啊啊啊啊,救命啊——芳姐救我。”
    小莓掙紮著,可芳姐哪敢去救她,隻能眼珠子地看著亡人拽著小莓的腳腕往門外去,不多時,樓道傳來‘砰砰砰’。
    芳姐的臉色毫無血色,她知道,這一次滾落的聲音是小莓發出來的。
    雨停了許久,芳姐才如夢初醒地跑出房間。
    不出所料,小莓了無生氣地倒在樓道,那條血路附著了新鮮的血液,刺目的紅。
    芳姐出現得很晚了,其他人早就到了樓道。
    寸頭兜頭問:“發生了什麽?”
    她們兩個在一間屋子裏,芳姐必然知情。
    芳姐不忍再看小莓死狀,她看向也朝自己看來的林嘉,開口:“下雨時——”
    講述了第二場雨的情況,芳姐搖著頭:“我不知道為什麽隻有小莓,我以為……我以為我也會死。”
    劉影:“難道亡人一次性隻殺一……”
    後腦勺猛地被寸頭拍了下,寸頭抬了抬下巴:“屋裏說。”
    劉影後怕地看了眼魚人,幾個人往小莓生前曾待過的房間去。
    一進屋,林嘉便看向地上狼藉的玻璃碎片。
    劉影繼續剛剛被打斷的話,卻是看向林嘉的:“亡人一次性隻殺一個人嗎?”
    雖然殘忍,若是這樣至少其他人能夠在亡人出現時喘口氣。
    林嘉沒給劉影他想要的回答,抬眸,“你剛剛說,亡人最後對小莓說過一句話?”
    “嗯。”芳姐點頭,複述亡人的話:“它說,‘你剛剛在說什麽’。”
    寸頭沒料到亡人會說這個,皺眉:“怎麽會說這句話?是不是你聽錯了?”
    “我不知道。”芳姐不敢保證,她當時也驚恐到了極點,“應該……應該沒有聽錯。”
    “這就奇怪了。”寸頭眉頭擰成團:“它既然是無差別殺人,問這個不是多此一舉嗎?”
    但寸頭不敢忽略亡人的這句話,說不定這句話就藏著找到湯底的線索。
    聽著其他人的討論,林嘉又看了眼地上殘片。這一眼無意瞥見貓,驀地想起來,第一場雨時,他意識回籠後便看見貓撅著屁股跟門底縫下紅點對視。
    壓根不需要用腦子想就能猜到紅點是什麽,貓竟然還去對視。
    在芳姐的陳述裏,亡人也站在了屋外。
    林嘉兩指相互摩挲。
    垂眸思索時,濃密的睫毛蓋下來,在眼底掃出淡淡的陰影。
    第一場雨裏,猩紅的眼睛在門底縫下窺視,必然看見了屋內的光線也必然知道屋內有人,但駐守在門外不曾進入。
    第二場雨裏,亡人駐守在門外,最後進入房間。
    反鎖的門擋不住亡人,但為什麽亡人進來這裏,卻沒有在當時進入103室?況且當時103時還沒有鎖門。
    這並不符合亡人是無差別攻擊的說法,真正無差別攻擊會立刻推開門殘殺屋內的人。
    必然有一個誘使亡人進屋的原因,或者說亡人在等待一個進屋殺人的信號。
    林嘉環顧一圈,目光定格在破碎的杯子上。
    是打碎杯子?
    不,不是杯子。
    林嘉不覺得那樣恐怖壓抑的氣氛下,男高會選擇喝水緩解恐懼焦慮。不然,他就不會嘴唇幹涸到需要林嘉開口讓芳姐給他水。
    林嘉開口,打斷眾人的討論:“亡人進門前,小莓除了打碎杯子以外還做了什麽?”
    芳姐搖頭:“小莓什麽也沒做,她一直無助地縮在椅子裏,可我……可我幫不了她。”
    芳姐也看到了地上破碎的杯子,回想到當時情景:“杯子打碎時,她嚇得尖叫。”
    “尖叫。”林嘉輕聲重複,不曾停下兩指的摩挲。
    亡人駐守在門外時小莓出聲了,而亡人駐守在103室門前時,林嘉與貓都不曾發出聲音。
    這或許就是誘使亡人進屋的原因。
    不過有一個亟待解決的矛盾,第一場雨裏,亡人駐守在103室門外,是先傳來離開的‘簌簌’聲,才有了男高的尖叫。
    很明顯,男高是被亡人找上門時才有的慘叫,而非男高的尖叫吸引亡人進屋。
    男高一定是做了其他什麽,才吸引亡人從一樓到二樓。
    而男高做的這件事,必然雷同小莓的尖叫。
    不是尖叫,卻又雷同尖叫……
    林嘉看向芳姐:“第一場雨時,小莓哭出聲了麽?”
    芳姐搖了搖頭,“沒有。”
    小莓是躲在被子裏無聲流淚。
    林嘉又問:“那你呢,第一場雨安慰她時出聲了嗎?”
    安慰怎麽會不出聲呢?寸頭和劉影迷茫地看著林嘉。
    芳姐仍舊搖頭:“我……也沒出聲。”
    小莓在芳姐眼中就是個孩子,她像哐小孩那樣,手掌輕輕拍著小莓的後背。
    “這……”芳姐感到不安,“這怎麽了嗎?”
    “不怎麽。”林嘉說:“我隻是找到了安全行為的交疊。”
    之前林嘉總結過他們度過第一場雨的安全行為:睡覺、聽歌、哭泣和安慰。
    安全行為的交疊是規避被亡人殺死的辦法,寸頭趕忙問:“是什麽?”
    林嘉:“不言語。”
    寸頭睡覺時不曾言語,劉影聽歌時沒有言語,小莓的哭泣是無聲的以及芳姐的安慰也是無聲。
    所以,不出聲就能避免被亡人殺死。
    可遺憾的是,第一場雨時,公寓的突然黑暗,猝然陷入黑暗的林嘉無意識呢喃出聲。於是亡人被林嘉的人聲吸引,在103室駐足。但之後,貓捂住了林嘉的嘴,讓屋內一片沉寂,這就是亡人明明知道103室有人卻不進屋的原因。
    之後必然是男高的自言自語再次吸引亡人,亡人離開103室,找到了男高。
    第二場雨,亡人聽見小莓和芳姐的對話,它被吸引而來,停駐在門外。之後小莓打碎水杯,被破碎聲嚇得出聲尖叫,再度聽見人聲的亡人被吸引進屋。
    林嘉撥開了迷霧,寸頭一拍腦門:“操!”
    劉影還沒想明白:“如果說亡人是被人聲吸引,它為什麽要問小莓‘你剛剛在說什麽’?”
    芳姐也沒想明白:“對啊?”
    林嘉淡淡:“這就要問魚人,亡人是否被人言傷害過。”
    劉影:“什麽……什麽意思?”
    隻有寸頭想明白了:“亡人那是質問!”
    很多時候,當人聽見一句讓自己不舒服的話,通常會質問一句,‘你剛剛在說什麽’。
    若非被人言傷害過,若非對人言厭惡至極,照片裏的女孩怎麽會特意穿著自己討厭的白裙滾落樓道。
    具象化回來的她,又怎麽會質問他人‘你剛剛在說什麽’,隨後以複刻自己的死法將其殺死。
    雨停了,天亮了。
    寸頭道:“問題刷新了。”
    林嘉打開門,僅剩下的三人趕緊隨著林嘉到達一樓大廳。
    而一樓大廳此時瑟縮地站著一個人,看見林嘉他們,結結巴巴地問:“你們……你們有看見我的攝像機和電腦嗎?”
    博主小吳。
    寸頭看了眼博主小吳,臉色變了變,走到先一步到達的林嘉身邊:“還問嗎?”
    林嘉看向幾乎快要完成變異的魚人,“為什麽不問?”
    寸頭一想也是,博主小吳表現怯懦,唯一害人的手法就是拿鏡頭拍他們。現在攝像機和電腦都沒有了,也無足畏懼了。
    林嘉問第一個問題: “亡人是否被人言傷害過。”
    魚人咧嘴:“是。”
    問第二個問題:“是否是因為她的穿著。”
    “是。”
    問第三個問題時,林嘉睨了眼博主小吳:“博主小吳在追蹤白影的過程中,是否獲知了亡人被人言傷害的事。”
    魚人道:“是。”
    貓鄙夷地看一眼博主小吳,卻聽見林嘉開口問了第四個問題。
    “鄰居們是否全被博主小吳殺死。”
    貓一頓,眾人一頓,瞠目結舌地朝著林嘉看來,就連突然被cue的博主小吳也朝著林嘉看去。
    不僅僅是林嘉在問題中直接提及鄰居們,更是這一個問題是會觸發魚人任務的第四個問題。
    魚人的嘴角咧到耳根,說話時耳邊的薄膜一拉一扯好似下一秒就要撕裂。
    “是。”
    貓一下愣住,眾人更加怔愣。
    他們看向博主小吳,原本還瑟縮的博主小吳,慢慢站直了身體,麵無表情地朝著林嘉看過來。
    魚人興奮地說:“不如你問問博主小吳為什麽要殺掉所有鄰居。”
    像是早就預備問出多餘的問題,在場中隻有林嘉保持著沉靜。他絲毫沒有將魚人任務放在心上,亦沒給博主小吳分毫目光。
    他拒絕魚人任務:“沒什麽好問的。”
    “他發布的視頻隻圍繞白影,隻字不提亡人。”林嘉沒什麽情緒地輕笑一聲,語氣平淡地像是在聊家常:“除了是為增加《白影紀實》的看點、讓網友對白影信以為真以外,難道殺掉所有鄰居還能是為亡人報仇麽?”
    全員惡人罷了。
    拒做魚人任務,六個小時後就會被魚人一口一口生吃掉。
    貓躍上林嘉肩膀,剛要貓叫一聲提醒林嘉,整顆腦袋就被林嘉一手摁住。
    “不巧,湯底找到了。”林嘉斂笑,看向魚人:“任務就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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