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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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漸濃。
    許是白日收了驚嚇,虞聽晚夜裏睡得並不安穩。被夢魘困住,額間都是汗,呼吸跟著急促,她猛然驚醒。
    虞聽晚抱著被褥蜷縮在一處,眼裏有懼顫閃爍。
    有畫麵在她眼前零碎的劃過。
    紙錢飄飛,哭啼陣陣。風雪漫卷,凜冽刺骨。
    她看到自己一身嫁衣,踉踉蹌蹌奔向街道,向抬著棺材的魏家軍求救。
    副將腰間的刀劍出鞘,在空中揮出凜冽寒光,直直指向她。
    “驚擾將軍遺駕者,死!”
    虞聽晚卻不曾驚慌後退,身後的董家幫傭才是豺狼虎豹的存在。可他們卻忌憚魏家軍紛紛止步,不敢上前。
    眼前的一行人,何嚐不是虞聽晚的救命稻草。
    她眼裏含淚,嗓音帶顫,朝著棺槨跪了下去,眼角的淚往下滾落。
    “民女被舅母逼迫,賣給董家年過古稀的鄉紳為妻,不該擾將軍清靜,可實在走投無路,”
    “將軍殞命,聖上為此食不下咽寢不能寐,不顧大臣勸阻,破例以親王之禮厚葬。聽聞上京百姓自發貼白聯掛喪幡,舉國同悲。”
    “可澤縣董家隔著一道街卻在今日鑼鼓喧天,大設喜席。澤縣上下本該哀悼,他卻絲毫未將將軍放眼裏,說是尋釁也不為過!”
    魏家軍的人齊齊變了臉色。
    好一個董家!
    怎麽敢的啊!
    別說他們,那些受命過來接魏昭棺槨的朝廷官員臉色也一個比一個難看。
    澤縣知縣額間都是汗,可那裏顧得上擦。
    “來人,還不把這來曆不明的女子拖下去!”
    虞聽晚卻是冷冷看過去。
    “知縣是要包庇董家,還是怕澤縣之事傳到聖上耳力丟了烏紗帽,故急著將我緝拿?”
    不用她再說什麽,副將眼裏的怒火再也藏不住。
    他一劍砍向知縣肩膀。
    “這劍是將軍生前賞的,出鞘總要見血!”
    “澤縣屁大點地,有半點風吹草動,你這知縣會收不到消息?”
    “你為何不管!”
    “是收了好處,還是覺得我等不會逗留,人死如燈滅,故不將將軍放在眼裏!”
    “那董家該死,你也該殺!”
    董家幫傭見此,嚇得連連後退。
    虞聽晚知道,她賭贏了。
    然後,她聽到身後有人在喊。
    “晚娘。”
    她眼裏有亮光閃爍,猛地回頭就看見胡大柱朝她跑來。
    胡大柱眼裏布滿紅血絲,憔悴不堪。隻怕她丟失這段時日都不曾合眼。
    胡大柱手指帶顫,把她從地拉起來。
    “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他們都說你被野獸叼走了,我總是不信。你這孩子命總不會向你阿娘那樣薄。”
    他身後是追趕過來的胡耀祖。
    胡耀祖關懷的眼神一直落在虞聽晚身上,就沒挪動半分。
    他欲言又止,最後什麽都沒說。
    這些時日受了不少委屈,虞聽晚在看到胡大柱後徹底迫防,她撲向胡大柱,淚如決堤。
    胡大柱拍著她的背:“哭吧,舅舅在沒有誰能再欺你。哭夠了咱們就回家。”
    虞聽身體僵住,從胡大柱懷裏一點點退出來。
    “舅舅怎麽知曉我在縣裏?”
    胡大柱竟不敢去看她通紅的眼。
    “你舅母說的。”
    他沒說其中的曲折。也沒說怎麽發現貓膩,撬開王氏的嘴。
    胡耀祖見狀忙道:“晚妹,這次是我娘做了錯事,阿爹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她也知道錯了。”
    虞聽晚像是沒聽見他的話,就這樣看著胡大柱。
    她其實清楚胡大柱這些年把她當做親閨女疼也不為過。可更清楚,胡大柱有多器重胡耀祖。
    胡大柱便是再惱王氏,也得看在胡耀祖的臉上不會休了她,更不會將此事鬧大。
    她哪裏比得過胡耀祖的前程和名聲?
    虞聽晚說不上失望,隻是覺得可笑。
    她聽到自己很輕很輕的問:“都這樣了,舅舅覺得我還能心無芥蒂的跟你回去嗎?”
    畫麵截然而止,可那份悲涼和無助卻在心口一點點蔓延。
    虞聽晚沉沉吐了口氣。
    ————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到了成親的日子。
    虞聽晚起了個大早,準備先去衛家,貼上各種喜字。大喜的日子,她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慧娘得準備酒席,一個人哪裏忙得過來,虞聽晚想著等貼好了喜字,就去廚房。
    她怕喜服沾了油汙,準備等天快落山拜堂的時候再換。
    可剛出門,就撞上了來尋她的吳大嬸。
    吳大嬸正疑惑衛家怎麽門口都貼上紅對聯,本想著進去問問,可看到開門走出來的虞聽晚也就把這事拋到了腦後。
    她把人拉到角落,神神叨叨地。
    “晚娘啊,你真的會算命嗎?”
    虞聽晚:……
    她會什麽啊。
    上回提醒吳家小媳婦別被衝撞,也是因為前世記憶。
    可她的記憶都是不完整的。
    對上吳大嬸發亮的眼,虞聽晚遲疑片刻:“不好說。”
    吳大嬸:“我是幫別人問,要是算準了,她那邊願意出五十文!”
    一聽這話,虞聽晚毫不猶豫:“我很強!”
    吳大嬸大喜。環視一周,猶不放心,拉著虞聽晚進了老屋,這才壓低嗓音,說明情況道:“那孩子喊我一聲姨,早早被後娘嫁了出去。”
    “她很少回娘家走動,這不是快到生母忌日了,就回來住了一夜,這一住可了不得,瞧出她這後娘不對勁,像是有害喜的症狀。本還以為是多想,畢竟她爹都死了好幾年了。後娘能怎麽懷啊。”
    她捂著嘴:“可她後娘做賊似的去了三墩村專門給人接生的穩婆那裏,回來後帶了幾幅藥。她瞧著不對,偷偷抓了點跑去問錢老頭,一問竟得知那藥是墮胎藥。”
    “晚娘,你都能算出許家小子會害我家秀芬,可見你有本事。這奸可不好抓,你快幫她算算那孩子是哪個姘頭的。”
    虞聽晚:……
    真當算命是神仙啊。
    等等……
    她好像知道這個繼母是誰了。
    劉媒婆。
    吳大嬸嘴裏的人,就是劉媒婆的繼女周琴。
    她知道!
    這孩子是周琴親爺爺的!
    出生後,也不知孩子是叫周琴姐姐,還是周琴喊人一聲小叔/小姑。
    反正都是周家的種!!!
    見虞聽晚麵色古怪,吳大嬸催促。
    “怎麽了?你快算啊。”
    “我敢算,你不敢聽啊。”
    多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