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01
    這段時間注定無比混亂。
    事實上,網上的罵戰對《爆笑荒島》票房影響不算大，畢竟《爆笑荒島》的盈利已成必然，而且這部電影本來也不是依托網絡而大賣的。
    《爆笑荒島》的票房登頂塵埃落定,背後參與的勢力也並不在意這一點。他們在乎的是因為這部電影裏的一些情節，摳圖、用替身這些行為被拿來反反複複的討論，他們在乎的是觀眾不買他們的賬。
    所以很多人其實表麵上攻擊藝人，其實是在暗自洗白自己。
    既然藝人和娛樂公司兩方當中有一個不正常的，那麽所有人都攻擊演員的話，就變成了“這些行為在娛樂圈是正常的，是揭露這些的演員不正常”。
    他們的計劃本來不錯,但限薪令出台了。
    限薪令的出台將他們的圖謀直接掀翻了——
    官方認為，你們的這些行為就是不正常的。
    這一錘定音讓很多聲音平息下來，一些背後搞事的人就此不敢發聲了。
    這時候宏達傳媒首先發出響應,說會嚴格遵守規定薪酬,這一波算是宏達拔得頭籌。
    不久後各種公眾平台采取了一係列防網暴的措施,比如隻能接受一條未回複的陌生人私信，提高了整體審核力度,舉報可以更快受理，可以一鍵開啟防護模式等。
    在這種情況下劇方站出來講話，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我們反對的不是具體的人，而是一類不敬業的精神”就這樣掛上了熱搜。
    故意搞事的賬號被封了一大批,罵戰逐漸消失，詞條下麵總算開始認真討論了。
    限薪令的出台讓一些人歡呼雀躍,讓一些人愁眉苦臉。
    整個娛樂圈風雲動蕩。
    在這種情況下，《爆笑荒島》獲得69億票房的極好成績。
    69億，這部電影是顧白製片以來票房最高的電影，這倒不是說它的質量絕對超過了前兩部電影,票房的多少和很多因素有關。這兩年電影事業發展，全國新建了不少電影院，院線增加，電影進一步普及，這些都能促進電影票房的提高。
    基數上來了，票房破紀錄也是正常事。
    這對於顧白來說不是好兆頭。
    電影虧錢的黃金年代要過去了？他忍不住想到。
    隨著行業愈發正規化，總感覺虧錢好像更難了。
    《爆笑荒島》的票房中，顧白從中拿到了17億的抽成，人家是雁過拔毛，到了係統這裏是一個雁子飛過去了，隻給顧白留下根毛。
    他看著卡裏收到的一萬七默默歎息了一會兒，不過幸好他此前在發獎金時從每個主演那裏獲得了每人一萬的‘贈予’，這他感覺整個人愈發的闊綽起來。……才有鬼了。
    聽說顧白將房子退了後，全劇組的人都邀請顧白去自己家住，
    林以川和謝橙這倆先在正努力從偶像身份中掙紮出來，他們現在比顧白還窮，顧千山順利解約後就回家和他爹一起住了，聽說這次如此順利也有他爹的功勞。
    秦子亭作為一個正常演員這些年雖然一直在演配角，但手頭也是有收入的，所以他居然是這群人中房子最好的。
    顧白謝絕了他們的邀請，他回老家陪了父母一個星期。
    他將《爆笑荒島》的後續事情都交給了林澤南處理，既然電影不幸賺錢了，那麽後續能賺多少就賺多少吧，一萬不嫌多，一千不嫌少，畢竟他現在正經工資一個月才五千左右。所以下次劇組還是得搞陪玩，最起碼工資高一點。
    這個念頭出現後顧白卻又打消了念頭，算了吧，萬一又像之前那樣把演員激勵得不行不行的怎麽辦。自己不能因小失大。
    等等，現在好像那才是大頭。
    想到這裏，顧白忍不住用被子蒙住頭。
    遇到問題睡大覺。
    在家裏待了一個星期後顧白返回市，這段時間他又幾百幾千的收到一些《爆笑荒島》帶來的盈利。不過這些事情和顧白都沒什麽關係，他他已經開始籌備下一個電影了。
    下一部電影到底怎麽做？顧白現在有一些頭緒。
    路過林澤南的辦公室時，他看到林澤南正打電話，他麵前桌子上放著一堆又一堆的資料，看上去很忙。
    顧白站在林澤南門口等了一會兒，林澤南看到顧白後很快掛了電話，他露出疲憊的神色來，叫了一聲：“顧總，你回來了啊，也不和我說一聲。”
    “你這不是正忙嘛。”顧白說，“我是想問你要來我下一部電影當監製嗎？”
    林澤南聽到他又要啟動項目後有些吃驚：“顧總，您真是好著急啊！”
    能不急麽……現在自己甚至都沒房子住。
    顧白幹巴巴地說：“努力是成功的基石。”
    林澤南臉上的疲憊消失了不少，顧白的話讓他精神振奮：“顧總您說的對，您都這麽有錢了但還如此勤奮的投資，我也該更努力才是！”
    顧白：“……”嗬嗬嗬。
    我都這麽有錢了還如此努力……這句話讓顧白心裏受傷，讓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波電影結束後，想必其他人更認為他是個有錢人了吧。
    殊不知這‘更有錢’給他帶來的隻有更會扣扣索索的這一技能。
    林澤南遺憾地說：“但我現在這邊事情太多了，顧總是要立刻啟動嗎？”
    顧白點頭：“是，那真是遺憾。”
    “那我給你推薦個好的監製。”林澤南說，然後他想起了某事：“對了顧總，封肅導演的新電影快殺青了，他和您說沒？”
    “喔，他立項時就和我說過了。”顧白說：“挺多人想給他投資的，我就沒湊這個熱鬧。”
    主要是封肅第一部電影就賺了那麽多錢，第二部他啟用專業演員，豈不是賺的更多？
    既然他自己能拉到投資，那自己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林澤南：“這樣啊，那顧總有什麽想的投資項目嗎？”顯然他雖然不當投資人了，但他還是很熱心。
    顧白：“我想看看這幾年的項目信息可以嗎？就那種票房總結啥的數據。在網上倒是也可以找，但一個一個翻起來麻煩。”
    林澤南：“當然可以，我陪你去，順便我能幫顧總你看看。”
    顧白聽到前半句時挺感激，因為林澤南顯然顯然挺忙的，他不是這部的監製，
    但林澤南的後半句話讓顧白側目，現在顧白已經不相信林澤南的眼光了，每一部電影林澤南都說不行，結果最後都爆了。
    顧白在這些資料上花了整整兩天時間，這兩天時間林澤南基本都陪著顧白一起看一起分析，有時候顧白在那裏看，林澤南在一邊處理其他事。
    等到第天的時候，顧白做了一個決定。
    自己此前的思路主要是：拍爛片，虧錢，其實這個思路直到現在顧白都覺得沒有多大問題，但中間總是出各種狀況。
    然後他就發現，好像很多狀況和自己有關。
    顧白先嚐試和係統交流，讓《青春之歌》的男主如明當導演，他製片，然後選了宏達他的助理當監製，然後又隨便選了幾個演員庫裏剛錄入的新演員。
    【不符合規定，使用經費的前提是能拍出正常電影。】
    好吧，顯然係統並不允許這樣的純擺爛行為。
    對於這種事他早有估計，畢竟係統在很多時候還是挺嚴謹的。
    “其實喜劇片比我想象的排名高啊。”顧白看了幾天數據後對很多了然於心了：“看整體數據的話。”
    林澤南：“嗯，是的。”
    顧白問道：“那法律方麵的片呢？”
    林澤南：“額，顧總是說，懸疑犯罪？”
    “不是，就法律。”顧白認真說道：“我想拍一部職場片，專業知識很強的那種職場片電影，主角是律師。”
    林澤南：“律師談戀愛？現在網上很多職場火，他們的劇改也不錯。”
    顧白回答：“可以有戀愛情節，但要在專業的框架下，主要還是要突出法律的嚴肅性。”
    林澤南思索了片刻，說道：“是這樣的，顧總，現在也有這種職場戀愛片，但其實內核是戀愛，如果按您所想的話，很多年前也有過類似的片子，但在電影史上查無此人。”
    顧白搖頭：“我知道這個，但我就是打算拍那種有大量專業知識，非常考據的職場片。你覺得這樣靠譜嗎？”
    林澤南又思索了一陣，他想說不靠譜，但又想到自己此前的失誤判斷。
    一般來說，真的搞專業職場的話，很多人會覺得枯燥無味。但萬一呢……
    “我不能確定。”林澤南最後說道：“但如果是顧總投資的話，我覺得問題不大。”
    畢竟顧總已經創造了次不可能了。
    第一次聽到林澤南說‘問題不大’，顧白不知怎麽就感覺心裏有點踏實：“好，那就這樣了。”
    顧白的行動非常迅速，錢到位了一切就是很快。
    這次吸取了之前的經驗教訓，顧白幾乎是完全沒有插手。
    監製是宏達旗下的單翰墨，導演是單翰墨推薦的擅長劇情片的趙溫綸，其他方麵都是監製和導演選擇的。
    顧白幾次想插手，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不行，這部電影自己絕對不能插手，自己已經選了一個很不賣座的題材，萬一自己插手了又搞出問題怎麽辦？
    顧白覺得，自己有必要做一次這樣的嚐試。
    02
    在劇組正式組成後，顧白找到導演趙溫綸，告訴趙溫綸說劇裏要有在遊泳館的戲，自己要客串當背景板。
    趙溫綸有些意外：“當然可以，但顧總為什麽要在遊泳館客串？”
    顧白：……
    為了蹭係統經費學遊泳。
    他隻好說道：“我想……讓觀眾看到我的好身材。”
    ……這什麽事兒啊！好尷尬啊！你為什麽要問這樣的問題啊！
    顧白說完後恨不得挖個地縫然後自己鑽進去。
    趙溫綸導演是個正常人，正常人聽到這種要求都會露出詭異的表情，趙溫綸導演也不例外。
    但幸虧他很有職業素養，他很快把自己這個表情收斂起來，還很嚴肅地問道：“那顧總需要台詞嗎？需要我給顧總設計幾個展示身材的動作嗎？”
    “咳不用了不用了。”顧白都快掩麵離去了：“我就是想簡單露個臉，當群演。”
    趙溫綸點頭：“那顧總想當前景群演還是背景群演啊？”
    這個顧白還是知道的，畢竟他斷斷續續一直在片場工作。
    前景群演會露臉，就比如門口站著的侍衛，仙俠劇裏跟在掌門後的童子這些，背景群演則就是純背景了，大街上的人群什麽的。
    背景群演和前景群演都沒台詞，這些都不需要演技，隻要身高相貌合適就能上。有台詞的就是特約了，特約就需要演技了，比起普通群演，它的報酬也呈幾何倍的增加。
    “前景群演吧。”顧白說。
    隻露個臉沒什麽，回頭電影播出了可以給父母那邊說自己已經在劇組混了個小角色了，這樣一來升職之路就更順暢了。
    更何況，背景群演一天也就一百，而前景群演就二百多了，這可是足足一百塊呢……
    趙溫綸導演點頭：“好的，我明白了。”
    趙溫綸導演擅長的是嚴肅題材，這次電影的男女主角都是年輕人，而且還有戀愛戲份。他當時看到劇本時直皺眉，很直接地就和顧白交代道：“顧總，我並不是很擅長拍年輕人的愛情戲，不太擅長朝氣蓬勃的東西。”
    顧白：“還有這種好事？”
    趙溫綸：？
    顧白立刻找補：“是這樣，趙導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拍就行，不必特意貼合年輕人的風格，你怎麽順手怎麽來，可以隨便修改劇本。啊，就那個，現在戀愛戲份其實也不重要啦。你看我製片的那個《江山社稷》，沒戀愛戲份，但照樣火了。”
    說完後顧白自己就有點發慌，是啊，沒戀愛戲份《江山社稷》也火了，這部電影即使不搞流行的批皮戀愛，但也可能出成績啊？
    但趙溫綸立刻被說服了：“您說的對，顧總。那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拍了。”
    顧白：“嗯……”
    應該不至於吧，就很多人分析，大部分觀眾看職業戀愛劇目的還是看戀愛，職業隻是種手段……
    顧白決定暫時不想這些，先將電影搞完再說。
    他告訴趙溫綸導演，劇裏所有涉及法律的問題都要谘詢專業人士，不要吝惜錢，給的預算非常充足，所以這部片子一定要非常專業。
    顧白本來以為請專家把關會花不少錢，結果五個不同領域的法學教授加起來每個月谘詢費也就幾十萬。這讓他感覺詫異，畢竟他聽說限薪令沒出之前，有些演員一天就能賺幾十萬。既然請專家花不了劇組沒多少錢，為啥其他劇不搞專業點？顧白感覺不可思議。
    不過顧白轉念一想，批皮職業戀愛劇本質看的是戀愛而不是專業知識，所以劇方不重視這些貌似也正常。不過這種不負責的態度，讓路關導演看了這不得氣炸。
    顧白如此重視這個，趙溫綸導演還是挺高興的。他同路關導演一樣，是比較扣細節的導演。他不善言辭，所以下定決心要好好拍這部電影，這樣才能不辜負這麽好投資商。
    趙溫綸導演是個認真負責的人，具體怎麽個認真法呢？
    此前有個新聞，說父親和小男孩捉迷藏，小男孩找了半天沒找到最後報警，後來警察在湖裏找到了父親，父親藏在荷葉下用吸管呼吸。一般人看了這種新聞會驚歎這是什麽神奇的父親，而趙溫綸看了這個新聞後是恨不得給對方鞠一躬，認為對方真的太敬業了。
    也由此可見趙溫綸的性格了。
    似乎顧白遇到的每一個導演在和顧白相處沒多久後便滿腦子都是好好拍，這倒也正常，顧白作為一個投資商，提出的要求真的不多，再加上他給的預算充足，一般都還是獨家投資，自然讓導演感覺非常好了。
    03
    一切都準備完了，演員們被送去訓練了，他們要去劇組合作的大學旁聽個月的法學課。
    這次顧白沒有插手，所以監製單翰墨就按照慣例，在官網上公布了項目的基本信息。
    《法不容情》
    製作人：顧白
    導演：趙溫綸
    監製：單翰墨
    主演：祝婧，賀嘉
    “顧白的第四部電影項目啟動——《法不容情》！”
    官網公布了項目後，媒體們立刻注意到了這個消息。
    《藍海娛樂》首先進行了簡評：
    “宏達昨日宣布了新作計劃《法不容情》，我們注意到它的製作人是顧白，不知道顧白先生這次會給我們帶來怎樣的驚喜。”
    項目公布後，首先被注意到的不是導演，也不是演員，居然是製作人，這在娛樂圈本身就是令人意外的事情。
    畢竟對於演員和導演來說，製作人過於幕後了，觀眾對製作人應該並不熟悉才對。
    但不少媒體和自媒體已經就‘顧白新作’發表了觀點，他們判斷，用這樣的關鍵詞能吸引更多網友。
    隻能說如今的顧白真的是出名了，他站在那裏就成了一個招牌。
    這天林澤南在外麵忙完後返回宏達，卻看到顧白在自己的辦公室裏轉圈圈。
    林澤南叫了一聲：“顧總。”然後試探性地問道：“顧總你這是……有點焦慮？”
    “不然呢？”顧白停下來說：“我擱這兒刷wx步數呢？”
    林澤南：“倒也不是不可以。”然後他還真的掏出手機看了眼顧白的wx步數，“您這也不高啊？”
    林澤南的行為逗笑了顧白。
    林澤南看到顧白笑了，也就停止玩笑：“沒想到顧總你也會焦慮啊。你都投資成功這麽多片子了，賺了好多人這輩子都賺不到的錢了。”
    顧白聽著這話就頭皮發麻：“你可別說這種話。”
    林澤南：“明白的，顧總不喜歡別人吹捧。”
    “倒也不是。”顧白欲言又止，最後搖頭：“你說得對，都投資成功這麽多片子了，也不差這一部。”
    哎，自己如今也是出名的人了。
    02
    時間過得很快，兩個月後，封肅導演的新電影正式上映。
    電影名為《還城》，將的是發生在一座城裏的愛恨情仇。
    封肅邀請顧白參加了首映式，顧白自然同意了。
    撇開當初的合作關係不說，顧白已經和封肅成了很好的朋友。
    首映成績不錯，封肅顯然非常激動，他和顧白說了不少話，說了自己的夢想，說了好多今後的打算。
    顧白看著他眼睛發亮的樣子感覺很好。
    但很快，噩耗傳來。
    噩耗這個詞用來形容這個情況不太恰當，但對於封肅來說無疑是噩耗。
    那就是，《還城》的票房滑鐵盧式下降。
    網上評價全麵崩盤。
    “真的很普通……”
    “有好多不成熟的地方。”
    “看著難受，太幼稚了。”
    “無聊。”
    這些評論讓封肅的心一抽一抽的。
    自己的第二部電影，就虧錢了嗎？
    然後他一轉頭，差點被嚇尿。
    因為他看到顧白已經淚流滿麵。
    封肅整個人都慌了：“顧白，你冷靜，沒事啊，沒事的。”
    顧白：“你居然虧錢了！你虧錢了！”
    封肅：“沒事沒事，虧就虧了，這是正常事。”他幾乎拿出了哄孩子的溫柔聲音。
    顧白發出了慘叫，像是被小孩子踩到的尖叫雞玩具：“為什麽會這樣！”
    封肅剛開始難過，他的難過就被顧白給嚇回去了，他現在被顧白嚇得思維清晰：“是這樣的，這部片子我太自大了，別人之前吹捧我是天才導演，我就當真了，這部片子很多地方我知道可能不太對但我以為我怎麽拍別人都會買賬。”
    顧白還在慘叫：“怎麽就沒買賬啊！你虧了啊！天呐！！！”
    封肅也跟著慘叫起來：“顧總！您冷靜！我沒事的！”他真沒事！他知道自己錯了！
    顧白呆滯了一會兒。
    然後抬起頭對封肅說：“你是我的契約者。”
    封肅愣了下，然後嚴肅起來：“是的，顧白，你是我夢想的契約者。”
    顧白繼續呆滯地說：“我現在手裏還有一些錢，你現在再拍個電影吧，可以嗎？”
    封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