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吃飽喝足陪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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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光殿富麗堂皇的重簷之下,一隻望眼欲穿的燕子從巢裏探出腦袋,終是盼到了歸巢的雌鳥,它振振翅膀,灑落滿翅的金色餘暉。
簷下長廊之中,一個小太監匆忙趕來,將一本名冊遞給平陽公公,並用手指指了指上麵的一個名字。
平陽公公眯著眼睛,邊看邊喃喃:“薑姩?禮部侍郎薑文州之女。”
忽然,他滿是精光的眸子一亮:“這是!皇上破格加的那個名額!”
寢殿之內的,薑姩緩緩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浮雕蟠龍藻井,垂首含珠。
天花板中的天花板。
鎏金獸首香爐裏,暖煙如霧,濃烈的龍涎香撲鼻而來。
看來主角光環,還是有的。
她微微側頭,便看到不遠處已換上一身月白錦袍的裴玄,身如挺竹。
哼,看著人模人樣。
薑姩咬牙移目,讓視線重回天花板。
見她醒來,裴玄立在原地,挑眉帶著深深的探究,冷聲問道。
“為何替朕擋箭?”
為何?為何?
我想還問為何呢!
為何你受傷,我疼!
為何我受傷,還是我疼!
為何前麵有個胖子玩刺刀,後麵還有個老陰b放冷箭。
是刺殺你還是刺殺我呢!
我一個女主怎麽就那麽不招人疼!
薑姩氣惱得想罵人,一抬頭就撞見一雙銳利深諳的眼睛正死死盯著她,好似一隻伺機而動的老鷹,正捕捉著小獵物的每一個疏忽大意。
薑姩心下一顫,瞬間蔫了,她雙唇不自覺微顫著道:
“嬪......嬪妾心悅皇上,願意為皇上去死。”
《職場小白生存指南》——時刻向領導表忠心。
裴玄眉頭微蹙,幽深的眸光似是在探究著,她話裏話外任何一個可能成立的其他動機。
過了半晌,他臉上冷峻的神色緩緩鬆動,上前幾步走到榻邊坐了下來,然後輕柔地將薑姩扶起來。
薑姩強裝著鎮定,似是羞澀,實則畏懼的望向他。
這一刻,秋日的斜陽掃在裴玄冷白的臉上,連同目光也溫柔明媚起來,他像一位麵容清雋的溫良書生,與初見那個嗜血暴君判若兩人,
他伸手輕輕為她將兩鬢淩亂的發絲別到耳後,然後緩緩開口道:
“薑姩,朕封你為貴妃如何。”
後宮晉升如此簡單?
薑姩神色一驚,心中卻在高速運算此題何解,緊接著就拚命搖了搖頭。
“甘心隻做朕的一個小貴人?
嗬,我可不就是你名副其實的貴人嘛!
“嬪妾唯求皇上安康。皇上受傷,嬪妾疼。”
這話不假。
裴玄看著眼前滿臉真摯的少女。
伸出的手臂將她揉進了懷裏,淡淡的龍涎香撲鼻而來,他略顯粗糙的手掌輕按著薑姩的後腦勺,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朕知道你的心意了。”
薑姩撲通直跳的小心髒,在漸漸適應了寬廣堅硬的肩膀之後,竟也平和下來。
或許......
裴玄也沒有書中所言的那般殘暴可怖。就像她也不如書中那般英明神武一樣。
過了良久,裴玄輕輕扶著少女的雙肩,將她從懷裏放出來。
他長睫輕垂,神色溫緩道:
“愛妃,想要什麽?朕什麽都可以答應你!”
“什麽都可以?”
挾恩圖報的時刻到啦!薑姩睜大眼睛問道。
裴玄深邃的眸子一暗。
“隻要愛妃不離開朕,什麽都可以。”
薑姩睜大的小鹿眼一下失了神采。
可她隻想出宮。
她一個女主,男主的麵兒都沒見到,日日跟個反派糾纏不清算個什麽事。
緊接著,她的脖頸就傳來一陣痛楚,反應過來,已被裴玄狠狠掐住。
“愛妃剛才是想離開朕?”
他眼底寒光乍現,表情幾近瘋狂,黑眸燃燒著瘋批的烈焰,暗啞的嗓音如地獄修羅,散發著深淵般的危險氣息。
他絕對有病!
薑姩奮力掙紮,卻隻覺得呼吸越發困難,她隻能委曲求全的望向裴玄,艱難地擺手。
直到意識幾近模糊,裴玄有力的手掌,才將她鬆開。薑姩捂著喉嚨,連聲咳嗽,她抬頭望向居高臨下的裴玄,漲紅的雙眼流出恐懼的淚水。
“嬪妾......什麽都不要......隻.....隻要陪在皇上身旁。”
裴玄嘴角微揚,露出滿意之色。他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被冷汗浸透的發絲。
“疼嗎?”
他深邃的眸中是無盡的柔情繾綣,隱約透著一絲病態的暗芒。這樣子著實令薑姩看得頭皮發麻。
“....嬪妾.....困了。”
薑姩縮回被窩,趕緊合上雙眼,假裝睡覺。可眼淚還是不爭氣不住往外流,她感覺到一隻微涼的手為她擦拭臉頰的淚水。
眯縫著眼睛偷看一眼,就見裴玄正垂眸怔怔看著手指上的淚水,似是新奇般放進嘴裏嚐了嚐了!
啊!!!
我想回家!
薑姩使勁將眼睛閉得更嚴實,眼淚卻更洶湧了。
裴玄不再說話,一手默默為她擦著眼淚。另一隻手隔著被子,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
就這樣,薑姩哭著哭著,還就真的睡著了。
此時,平陽公公已悄聲來到了裴玄身後。
“奴才已查清,這位姑娘是新入宮的姩貴人。”
裴玄目不轉睛看著床榻上的睡美人,神色淡淡地,並未反應。
平陽公公嘴角意味深長一笑,繼續說道:“皇上果然英明,順來那夥不安分的小蹄子整日在宮裏招搖撞騙,奴才剛才查了賬目,姩貴人還被騙了五十兩銀子呢。”
“哦?貴人所求何事?”
裴玄正不知該給點啥給他的小貴人,竟不知道她還有求於一個太監。
平陽公公為難道:“這......順來已製成了風箏,娘娘究竟托他所辦何事奴才不得而知。”
見裴玄麵露不悅,平陽公公話鋒一轉立刻道:“不過,後宮嬪妃,大多也是求個您的日程計劃,好與皇上有個偶遇什麽的。您瞧,這是那日貴人身上帶著的。”
裴玄接過平陽公公手中那張路線圖,若有所思的看著上麵七扭八歪的線條,嘴角微微揚起。
為了見他,小貴人用心了。
“皇上,您都守在這兒三日了,既然姩貴人已醒,皇上也去歇息吧,這裏奴家看著。”
“朕的愛妃,當然得朕自己守著,若是小貴人夜半驚醒,見朕不在害怕了該如何。”
平陽公公尷尬笑笑,心道:天啟國君之名,能治小兒夜啼,小貴人夜半若是驚醒多半也是被您嚇得。
薑姩睡得早,加之躺了幾天沒好好吃飯,三更剛過竟被餓醒了。
一睜眼,就看見裴玄斜靠在榻邊。此刻,他雙眼微闔,借著夜明珠的皎白光影,那臉龐昳麗如畫報。這可是生圖啊,狗皇帝這張臉生的真不錯。
上帝是公平的……
咕咕咕……
秀色可餐,越看越餓。
“傳膳!”
裴玄的聲音響起,他竟沒睡著。
薑姩眼睛一亮,她進宮這些日子,真是一頓飽飯沒吃著。狗皇帝將三品以上官員的女兒全部納入後宮,三百多人呢!
但薑姩的父親薑文州隻是個四品禮部侍郎,既然大家都不得寵,自然攀比家世,她是處處被苛待。
原書說,薑家女能進宮,全憑薑文州那張拍馬屁的嘴,他在朝上盛讚狗皇帝帶上早朝的猛虎,並為其做了一篇賦,使得龍顏大悅,特賞其女納入後宮。說來也諷刺,薑家那炮灰庶女,最後正是被他父親為之做過賦的猛虎生吞了。
打住!
拒絕職場焦慮。
她可是被箭射出血漿噴泉也沒死的大女主!
定能尋到機會逃出虎穴!搶回男主,奪回番位!
此刻,滿滿一桌珍饈佳肴已擺在薑姩眼前,她圓圓的眼睛眯成兩道月牙,梨渦淺淺。
眼下,吃飽喝足,稍安勿躁~
裴玄坐在一旁饒有興致,不自覺的微微傾身,離更她近了些,溫和親切的目光裏泛出一股異樣的熱切,令薑姩不自主放慢了筷子,拘謹了。
“皇上怎麽不吃?”
“朕?朕不習慣與人共餐。”
“可是飯不是就得搶著吃才香嗎?”
裴玄覺得,小貴人說話總是不似他人恭敬。
不過,他竟也不生氣。
新奇!
還未回過神來,一塊糖醋裏脊已杵到了他到了嘴邊。
一旁伺候的宮女見了,默默往後挪了幾步。宮裙是昨兒新製的,可別濺著血。
隻見裴玄愣了愣,眼神看向薑姩,旋即,竟張口乖乖吃下了。眼看著他咽了下去,薑姩才釋懷一笑,埋頭吃的更香了。
裴玄薄唇微挑,小貴人這點小心思啊~
飽餐一頓,薑姩拍拍肚皮,打了個哈欠。
“又困了?”裴玄眉梢一挑,笑意染上了幾分無奈問道。
薑姩看看窗外,還是漆黑一片,睡個回籠覺確實不錯。
回頭就已被裴玄抱起,重新放回龍榻之上。
裴玄為她蓋好被,仔細地掖好被角,低頭說道:“睡吧,朕上完早朝,回來接你。”
薑姩瞪大雙眼:“去哪兒?”
“出宮。”
嗯....
就好像,你的假條終於批了,可是領導要和你同遊。
公休變公差。
“怎麽了?說了一夜夢話,想回家,朕親自陪你回府還不高興了?”
薑姩苦苦一笑,我想回的是那個家嗎?麵上卻乖順道:“嬪妾太高興了,沒反應過來。”
裴玄溫朗一笑,伸手替她理了理發髻的碎發輕聲道:“乖。”
天際已露出魚肚白之時,炭爐中稀有奢靡的蜜炭也快燃燒殆盡。
宮女拎著新炭上前,裴玄抬手示意不必加了。
白日的氣溫很快便會升高,小貴人已經開始蹬被了。他替她鬆了鬆被角,小心翼翼起身,噤聲示意侍女將朝服拿出去更換。
殿門剛合上,裴玄臉上的親善立刻煙消雲散。
他隨手拿過侍女手中的朝服,邊往身上套,邊腳步不停朝正清殿走著,嘴裏說道:“糖醋裏脊、清蒸鱸魚、蜜漬豆腐的禦廚重賞。”
“是~”
平陽公公咧嘴一笑,感覺自家主子仁善了不少。
“誰做的青蝦辣羹,砍了。”
這是更殘暴了啊!
平陽公公上揚的嘴角生生壓了下去,他為難道:“皇上,清蒸鱸魚和青蝦辣羹是同一個廚子。”
裴玄愣了幾秒,小貴人吃了8口清蒸鱖魚,綜合衡量後決定:
“留著吧。”
“是。”
“貴人不喜食辣,從今往後宮中禁辣。”
“......是.....”
平陽公公隱隱預感,往後的日子怕是更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