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章 麵見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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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便是你那娘家的妹妹吧?”
    趙老夫人心中百轉千回,似是已瞧見曾孫繞膝的模樣,滿意地點點頭,由著崔媛扶著坐下。
    崔媛應了一聲,連忙招手讓沈青棠上前來:“玉奴,快來,給老祖宗請安。”
    沈青棠低眉順眼地走上前來,被崔媛拉了一雙玉手:“這丫頭自小養在深閨中,性子有些怯,望老祖宗莫怪。”
    趙老夫人心中更是喜愛,笑道:“性子文靜些好,淵兒也是個不愛說話的。”
    這禍水一般的容顏,若有一顆活泛的心,不得攪得家宅不寧?
    沈青棠被二人打趣得俏臉上兩團粉紅,含羞帶怯的瞧了趙淵一眼。
    後者還是一貫的冷臉,抬手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仿佛堂上被人拉郎配的人不是他一樣。
    趙老夫人卻由不得他這般懶怠,瞧了趙淵一眼,慈和地問道:“淵兒,這玉奴妹妹你瞧著如何?”
    玉奴二字在趙淵的耳邊轉悠了一圈,他暗暗歎了一聲這名字倒是適合她,冰肌玉骨的美人。
    他不好拂了老夫人的興致,便道:“尚可。”
    沈青棠適時露出幾分失落的神色,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別覺得委屈,他一貫是這樣的,府裏能得他誇一句的人可還沒生出來呢。”
    沈青棠一想也是,據說這位可是憑借一身本事,在當今太子爺跟前得了臉的,連府裏的侯爺都要看他三分臉色。
    座下的趙澈見不得他這樣自視甚高的模樣,笑道:“玉奴妹妹好顏色,大哥若是不喜,不如讓給弟弟我吧。”
    若是趙淵應了,那他白得一個美人,也不虧。
    若是趙淵不應,便是趙淵口是心非,分明瞧上了美人,卻又充清高不肯在老祖宗麵前說實話。
    沈青棠隻覺得自己像個物件兒一樣,被兩兄弟推來讓去,偏生通房丫頭地位低下,多的是身不由己的時候。
    隻得垂眸掩下神色間的不喜。
    怪道蓉娘當初勸著阿娘,莫要叫她做妾呢。
    崔媛也是一臉緊張,沒料到趙澈會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她謀劃著叫沈青棠給她生子固寵良久,自不願意平白叫人截了胡去。
    可趙澈是府裏的郎君,又是嫡出的世子爺,他想要什麽,難道她這個大嫂能攔?
    趙老夫人瞪了趙澈一眼:“昨兒不是還求著你娘,叫她點頭讓那白二娘子過門給你當續弦麽?今兒又瞧上老大房裏的人了?”
    話裏已將沈青棠歸在了趙淵名下,崔媛不由得暗暗鬆了一口氣。
    趙澈一愣,尚未回話,門外便嫋嫋婷婷走進一個美婦。
    “老祖宗恕罪,妾身伺候侯爺更衣上朝,來得晚了。”
    來者正是武安侯府的侯夫人,趙澈的生母崔清雪,她梳著烏黑的高髻,髻上插著兩支紅寶石金鳳釵,麵如銀盤,柳眉又細又彎,見了老夫人便笑了起來。
    趙老夫人頷了頷首:“伺候好侯爺要緊,我這沒什麽打緊的。”
    崔清雪也率先將目光落在了沈青棠身上:“這便是媛丫頭家裏的妹妹?真是玉軟花柔的美人,妾身瞧著也不勝歡喜。”
    趙老夫人哪裏聽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你們母子兩個今兒都是來老婆子我這兒搶人的?”
    崔清雪抿唇一笑:“能得郎君和郎君的母親都喜歡的小媳婦兒可不多見。”
    “再說了,澈兒是咱們趙家嫡出的郎君,正妻又去了,身後沒留下一兒半女不說,如今澈兒身邊可是連一個知冷熱的人都沒有呢。”
    昨兒沈青棠剛到趙府的時候她就得了消息,聽門房的丫鬟說,生得花容月貌不說,細腰肥臀的,一副十分好生養的身段。
    忠義伯府的那個嫡次女,勾著她兒子整整六年都不肯過門,她心裏本就不喜,是時候先納個妾室給兒子,殺一殺那女子的威風了。
    趙老夫人麵露為難,崔清雪搬出嫡庶之分來說,她倒是不好一口回絕。
    況且在香火延續這事兒上,的確是應該優先嫡出的郎君。
    崔媛知道崔清雪是記恨她六年前棄趙澈而選趙淵的事情,故意在這給她添堵呢。
    當下便道:“婆母若是喜歡,我們江南崔家多的是乖順的小娘子,隻不過這一個麽,早早便戀慕著我家爺了,倒不好再給世子爺了。”
    趙老夫人聽說其中還有這樣的隱情,沈青棠又一副羞答答的模樣,自是大喜:“既如此,玉奴還不快躲大郎君身後去?”
    沈青棠扭捏了半晌,便蓮步輕移,挪到了趙淵身後。
    那趙澈和白家二娘子之間的愛恨糾葛,可是鬧得滿上京都知道了的,她可不想一過門兒就被主母針對。
    況且,那位娘子可是要家世有家世,姑母便是當今最受寵的白婕妤,又深得趙澈愛重,她可不想碰這種硬茬兒。
    趙淵隻覺鼻尖一陣香風,不似脂粉味兒那般刺鼻,聞之還帶著兩分清甜。
    “何時開始戀慕爺的?”他鬼使神差地開口,他可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去過江南崔二爺家,更別談見過這個仙姿昳貌的妻妹。
    沈青棠:……真是奇了,這人竟聽不出來那是崔媛的場麵話麽?
    心思轉了轉,她在叫“爺”、“郎君”和“姐夫”之間挑挑揀揀,使了幾分壞心。
    “姐夫容稟……”身後那道輕柔的嗓音開口道,“妾幼時曾到過上京……”
    趙淵聽得她一聲甜軟的“姐夫”,突然覺得自己方才的問題有幾分齷齪。
    還是未經人事的姑娘呢,恐怕都還不知道什麽叫“戀慕”呢。
    “閉嘴。”他微蹙著眉頭,叫她住了嘴,一副懶得聽她解釋的模樣。
    沈青棠委委屈屈地住了口,座上的趙老夫人瞧出端倪,敲打趙淵道:“莫總是凶著一張臉,家裏沒人得罪你。”
    “孫兒知道了。”趙淵不情不願地應下,修長的指尖把玩著腰間的金魚袋。
    沈青棠的目光落在那金魚袋上,卻瞧不清上麵的官職,隻見那兩隻如玉的指尖晃啊晃。
    她愛美,也愛欣賞旁人的美,便津津有味地盯著瞧。
    那修長的大掌似乎知道她在看,忽而把金魚袋翻過來,又翻過去,依次在指尖輪轉,如鯉魚在浪頭間躍動一般。
    沈青棠瞧得嘖嘖稱奇,真是甚為靈巧的一雙手啊。
    趙淵聽得身後的輕輕的驚歎,不動聲色地停下手中的動作。
    瞧,還是個孩子呢,瞧他玩金魚袋都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