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戰場就在營地不遠的平原上，沒有任何花哨，沒有偷襲，沒有埋伏，沒有什麽突然而擊，兩方列陣，吳蚍蜉這一方約莫五百人，三百名列陣正規軍，兩百名野蠻人，而對方約莫七百人，四百左右的人類，然後是三百左右羊頭人，看起來像是山羊直立而起一樣，一米五六的高度，身形和人類沒多大區別，但是卻直立著，也拿著武器穿著鎧甲。
    兩方軍隊列陣完畢，緊接著並不是彼此靠近攻擊，而是從各自隊伍中有穿著麻布長袍的神職人員出現，雙方大約都有十來名這種牧師神職來到陣地前，然後他們各自跪倒在地，圍繞成了一個圓圈，接著從各自陣地裏就綁出來了數名男女來，他們掙紮著被拖倒在地，同時在野蠻人這邊，最強的十幾名超凡級野蠻人也開始了在陣列中來回挑選，不止一個超凡野蠻者的目光看向了吳蚍蜉，但是看到吳蚍蜉身旁的八名野蠻人，他們又將目光移走，最後確認了兩名最老的野蠻人。
    吳蚍蜉就看到其中一個超凡野蠻人提著斧頭來到兩人身旁，這兩個老年野蠻人居然也不反抗，任憑其被砍掉了頭顱，就有周圍人將頭顱和屍體送到了牧師圈裏。
    這一幕看得吳蚍蜉眼睛微眯，同時，他就看到被拖到圈裏的那幾名男女也被砍掉了腦袋，其屍體就在牧師注視下渾身抽搐，而遠觀對麵，同樣是有著人類和羊頭人的屍體在神職人員中間。
    鮮血滲透了草地，屍體正在停止抽搐，緊接著，兩股氣息憑空而來，從半空上就閃爍出了光芒，一隻背生雙翼的巨大公牛，一隻高約十米的巨大羊頭人各自出現在了半空上，接著兩者落地，落到了祭祀點所在，都對著屍體一吸，那血液與屍體血肉就落入到了兩者的口中，一時間嚼得骨頭內髒灑落滿地。
    無人動彈，場中隻有這兩隻巨物在咀嚼屍骸，而隨著它們的咀嚼，從它們身上就冒出了白光來，這白光與牧師們所施展的白光一模一樣，而且兩者所散發的光芒也近乎相同，隻有極細微的差距，同時這兩道白光擴散開來，化為了一片領域，彼此展開，在這戰場上形成了一個混合領域。
    這一次，吳蚍蜉感覺清楚了，這看似純淨的白光確實是超凡能量，但這並非是真正的純淨白光，而是將怨氣與死氣，還有一些吳蚍蜉看不懂的東西經過某種程度的扭曲後所誕生的超凡能量，旁人或許不覺，但是他不管是肉身掌控，還是精神層麵的不寐靈光都對此有著極為敏銳的感官。
    通俗的話來說，這白光展開的領域，簡直像是腐爛充滿屍臭的氣體擴展開來一樣，旁人不覺，但是吳蚍蜉卻感覺到惡心難受。
    不過被扭曲後的這種超凡能量確實從負麵變成了某種正麵屬性，在這領域內，所有人的力量，速度，耐力都得到了提升，同時注意力更集中，心中開始有了嗜血嗜殺的意念，對於受傷和死亡的感官正在鈍化。
    不過這絕非是什麽好東西，吳蚍蜉本能的就感覺到這東西惡心，若是長久接觸下去，天知道會變成什麽樣，要麽是肉身發生變化，要麽是精神發生變化。
    但這時，他自然不可能做出別的反應，隻是隨著領域的展開，雙方的軍隊開始了移動，除了兩個龐然大物各自站立原地不動，所有人員都開始往陣地上而去。
    吳蚍蜉就帶著八名野蠻人跟隨在大部隊中後部分。
    他原本還打算多殺幾個敵人來獲得功勳，但是這時候他卻打消了這個念頭，兩隻龐然大物的情況有些邪門了，他不想要和這樣的東西拉上太深的關係。
    從感知上，吳蚍蜉所感應到的這兩隻龐然大物帶著類似凱恩碎片的氣息，隻是氣息也要稀薄很多，介於生命與升華體之間的那種，而且與凱恩碎片最大的不同，就是這兩隻龐然大物的氣息非常雜亂。
    凱恩碎片雖然有著亞空間的腐蝕替換成分，但是其本質是相當純粹的，戰鬥，血腥，殺戮三者混合而成。
    可是眼前的龐然大物就完全不是如此了，充滿了雜質，簡直像是無數的垃圾雜質堆疊而成的集合體一般，這種玩意本來應該是連存在都不可能，無數對衝和矛盾的特質混雜在一起，吳蚍蜉甚至無法想象這兩尊玩意到底是什麽東西。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神靈了嗎？一個是瑪多翼神？一個是羊頭神？
    不，與其說是類似凱恩那樣的神，倒不如說是某種扭曲後的雜質概念集合！
    正是基於這樣的想法，吳蚍蜉是一點都不想和這樣的玩意扯上任何關係，他有一種直覺，如果信仰了或者依賴了這種玩意，他估計會萬劫不複。
    吳蚍蜉就帶著八名野蠻人在隊伍中後方前行，而在前方，兩隻隊伍都處於了各自神靈的神域中，各自都得到了強化與增幅，同時殺戮欲望高漲，彼此越發靠近，然後各自都開始了衝鋒，隨著第一輪對撞，鮮血和死亡開始出現在了戰場上。
    （嗯？這是……）
    吳蚍蜉的視野中，在這神域中死亡的生命，從其屍體上浮現出了某種漆黑物質，根據其陣營的不同，這些漆黑物質向著兩隻龐然大物匯聚而去，最終化為了兩隻龐然大物的一部分。
    這一切種種，包括了兩隻帶著神靈氣息，但卻是雜質組成的龐然大物，包括了將怨氣與死氣等負麵扭曲為正麵加持，包括了戰場上死亡後的黑色氣息被吸收等等，這一切都充滿了謎題，也讓吳蚍蜉將這一切記在了腦海裏。
    然後，他和八名野蠻人也接敵了。
    羊頭人從前方衝來，與兩百名野蠻人對撞在了一起。
    這些羊頭人的力量和個頭遠不及野蠻人，但是它們數量更多，速度也要略快一些，特別是在神域加持之下，這些羊頭人每一隻都是雙眼通紅，不懼生死的直撲而上，將野蠻人的隊伍給直接撕裂，在配合之下，每一名野蠻人仿佛都要同時麵對兩三名羊頭人一般，一時間雙方死傷數量居然等同了。
    從吳蚍蜉前方就衝來了十幾隻羊頭人，在野蠻人各自為戰中，吳蚍蜉前方直接撲來了三隻羊頭人，各自嘶吼，揮舞武器直湧而來。
    可是還沒等它們對吳蚍蜉一行人發動任何攻擊，這三隻羊頭人猛的撲倒在地渾身顫抖，吳蚍蜉理也不理，對著身後的野蠻人道：“一人殺一隻，殺了的就護衛在後麵！”
    八名野蠻人看著倒在地麵渾身劇烈顫栗的羊頭人，他們眼中出現了心悸的驚恐，這時候自然也不敢耽擱，其中三名野蠻人舉起武器給了這三隻羊頭人痛快，接著依然護持在身後，繼續跟隨著吳蚍蜉一路向前。
    前後不過兩三分鍾，八名野蠻人各自都手刃了一隻羊頭人，而他們自己毫發無傷，吳蚍蜉則殺了兩隻羊頭人，然後就停手不殺，而是帶著隊伍往這戰場的後方略微後退，變成了戰場的純混子罷了。
    戰鬥並沒有持續多久，當黃昏降臨時，雙方就默契收兵，然後各自回到了各自營地，再然後是各自後勤人員收斂屍體，救治傷員，一些輕傷人員則自己往後方的要塞節點而去了。
    直到這時，兩隻神靈才消散在了原地，連同那讓吳蚍蜉惡心的神域也消失不見。
    自這首戰後，吳蚍蜉就安心的待在了前線，而他的隊伍也從八人成長到了十六人，其中還包括了兩名想要來砍他腦袋的超凡野蠻人。
    這超凡野蠻人其實弱得很，所謂的超凡靈光就隻是增加了他們少許的速度力量，以及對神域的些微抵抗力而已，對逐漸恢複過來的吳蚍蜉根本無足輕重。
    漸漸的，一個有智慧，身高體壯，但是實力弱得可憐的野蠻人首領傳聞就傳遍了整個陣營，連城邦軍隊和軍官，都時不時來看一下吳蚍蜉，然後看過之後都是各自搖頭離開，雖然吳蚍蜉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搖頭什麽。
    時間慢慢過去，雙方雖然軍隊不多，但是前後依然在這片戰場上填入了不下千人，野蠻人也死了一百多人，但是從後方依然有源源不斷的野蠻人到來，同時敵人那一方也是如此，人類和羊頭人源源不絕的抵達，雙方每一天黃昏前一小時就是交戰時，血祭，神靈出現，神域展開，彼此廝殺，在看不見的戰場下，死亡人員的某種本質則被兩邊的神靈吞噬……
    與其說這像是戰爭，倒不如說是兩個神靈默契的儀式。
    一晃眼，半個月過去了，吳蚍蜉的肉身也恢複到了七成左右，精神則隻恢複了三成上下，不過有了這三層恢複的精神，今天他終於用出了超腦能力，將三隻小動物從昏迷之中叫醒了過來。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和虛弱的三隻小動物交流，一隻足有千人的援軍就抵達了前線，他們帶來了大量的異族，有人形的，有非人形的，要麽捆綁，要麽就是鐵質牢籠，一股腦的都堆在了這陣地前方。
    另一邊，羊頭神陣營也來了援軍，同樣也帶來了大量的異族俘虜，雙方好像是鏡像那般彼此對稱，都將俘虜堆在了陣地前。
    “首領，這是大祭啊。”
    一名超凡野蠻人堆吳蚍蜉說道。
    “大祭？”
    “對，大祭，看來要分出勝負了，大量的血祭可以增強彼此神靈的威能，可以讓投影發揮出本體的力量來，而不僅僅隻是展開神域，看來雙方的神靈要上場爭鬥了，估計這一場就是勝負決戰。”超凡野蠻人解釋道。
    吳蚍蜉哦了兩聲，他也不關心這個，現在既然三隻小動物蘇醒，他的身體也恢複到了七成，也差不多要離開這裏了，接下來他準備去各處城邦看看，確認一下這個世界的情況，而且也有許多話要與別西卜商議。
    這時，在前方的異族俘虜已經開始了被屠殺，除了異族俘虜以外，更還有數十名人類也被押了上去，而野蠻人群中挑選老弱砍頭也已經開始，亦如之前半個月裏的情景那樣，野蠻與獻祭正在開啟。
    兩隻龐然大物果然出現，它們貪婪的吞噬吸取著這些被獻祭者的血肉靈魂，因為俘虜與獻祭者足有數百人之多，這些俘虜還在從後方源源不斷的運到陣地前。
    吳蚍蜉連看都不想看，他剛轉頭要和三隻小動物說話，忽然一個哭泣的聲音響在了他耳中。
    一個鐵籠子裏裝著了一隻頭上有綿羊角，身體軟白，身材極好，有著一雙大眼睛的女性類人，她隻是埋頭哭泣，將腦袋埋在了雙膝之間，其牢籠就從吳蚍蜉旁邊的道路上移過，向著陣地前方帶去。
    吳蚍蜉沉默的坐在原地兩秒，他接著從地麵上拿起了英靈破碎刀，同時對兩名超凡野蠻人道：“給我照顧好我的三隻寵物，如果它們少了一點皮，我會把你們和你們親族的皮全部剝下來，聽懂了嗎？”
    兩名超凡野蠻人懵逼的點頭，他們就看到吳蚍蜉起身，踏步，向著戰場前方陣地而去。
    這時，綿羊角少女已經被帶到了陣前，幾個穿著鎧甲的人員直接打開牢籠，他們身上都閃爍著超凡靈光，其中一人扯住少女的綿羊角就將其拖出了牢籠，旁邊另一人舉起斧頭就往其腦袋上剁去。
    啪！
    一聲脆響，這斧頭剁在了一柄斷刀上。
    周圍人都是一愣，正在嚼吃屍骸的帶翼巨公牛低下頭來，瞪著牛眼看向了吳蚍蜉，同時其鼻孔裏噴出了熾熱氣流，其血盆大口就要張開嘶吼。
    “看你馬啊！”
    吳蚍蜉一聲咆哮，身形閃爍之間就來到了帶翼巨公牛身下，腳下一踏，地麵爆碎，整個人已經向上跳起，一腳踢在了這帶翼巨公牛的肚子上，將其整個身軀都給踢成了凸形。
    “老子早看你不爽了！”
    “天天噴糞！來，今天你不物理性噴糞，老子跟你姓！！”
    一腳淩空，瑪多翼神被踢起至少五十米高度，然後落地，壓死了一片城邦士兵。
    在其騰空的原地處，吳蚍蜉單手持刀，另手則拉著那邊哭邊懵逼的綿羊角少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