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凝沒料到他這種沉默寡言的人，今晚說話竟如此直接。
    這還是集團裏那個以禁欲性冷淡聞名的陸總？
    不過仔細想來，宴會那晚他便表現的和傳聞不同。
    看來是太會裝了，才會騙過外麵的人。
    調戲不成反被撩，她直接不理會，切斷通話。
    因著陸時祁的話，當天晚上薑凝又做了場不可描述的夢，比喝酒那晚還要激烈。
    次日清早，她被五點四十分的鬧鍾吵醒時還意猶未盡。
    回味著夢裏的場景，薑凝有點想把夢境變成現實。
    她以前怎麽沒發現，自己居然還是個色女？？
    念頭剛起，薑凝打了個激靈。
    她是要拿下陸時祁的，堅決不能先被他給誘惑了。
    拍了拍莫名發熱的臉頰，她努力讓自己清醒點。
    想到陸時祁可能六點鍾就要過來，薑凝顧不得困，抓緊時間起來洗漱化妝。
    畢竟是正式交往的第一天，她得好好打扮自己，不然對不起她起這麽大早。
    細致地化了個妝，薑凝滿意地對著鏡子臭美三分鍾。
    打開衣櫃她才反應過來，大部分衣服都在畢業後寄回家了。
    大哥停了她的卡，限製她消費，前陣子為了在晚宴上接近陸時祁，那身行頭花了她七位數存款，她手裏剩下的錢不多，還得租房加日常開銷，所以一直沒再買應季的衣服，每天都穿工作服。
    昨天沈寂給她轉了點錢，剛好可以買幾套衣服，隻是陸時祁馬上就到了，而且這個點也沒法去買衣服。
    薑凝目光在衣櫃中逡巡，夏天的裙子倒是有幾條，可外麵已經入秋了，昨天還下了場雨，今天隻怕更冷。
    相較之下，還是公司的工作服暖和一些。
    思量過後，在要風度和要溫度之間，薑凝選擇了前者。
    不為別的，她昨天淋成落湯雞，誤會陸時祁是渣男，對著他吼，還對他陰陽怪氣時，穿的就是工作服。
    她今天得換一身衣服，免得勾起陸時祁的回憶，有損她仙女一般的完美形象。
    薑凝選了條今年夏天最喜歡的星空藍極膝連衣裙，露出纖細筆直的小腿，微卷的長發散著，顯得整個人清純靚麗，十分惹眼。
    她對這套打扮很有信心，先前在大學校園裏，她就憑著這條裙子收獲不少男同學上前搭訕。
    薑凝邁著無比從容的步伐從公寓出來，滿腦子都在幻想著陸時祁看到時驚豔的目光。
    後車門打開，她躬身彎腰坐進去時，還故作不經意地抬手挽了下耳邊的碎發，盡量讓自己保持優雅。
    她自以為舉止無可挑剔，抬眸卻見陸時祁正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盯著她。
    薑凝登時不太樂意，臉拉下來：“你什麽眼神？”
    陸時祁示意她身上的連衣裙，提醒她：“這是秋天，不是夏天。”
    “我知道啊。”薑凝嘴硬道，“但是我怕熱，就這樣剛剛一路走來時，我還覺得有點想出汗——阿嚏！”
    話音未落，她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噴嚏。
    頭頂烏鴉飛過，周遭陷入死寂。
    這一刻，薑凝很想打開車門開溜，再也不跟陸時祁見麵了。
    陸時祁的表現很淡定，他抬手看了下腕表：“還有時間，回去換一套。”
    薑凝坐著不動，她回去隻能換工作服。
    反正車裏也不冷，她工作服在包包裏放著，到公司再換也是一樣。
    薑凝懶得解釋：“這衣服，我覺得挺好。”
    陸時祁似是覺察了什麽，轉而對司機道：“去雍泉路。”
    薑凝詫異地望過去：“你要帶我去買衣服？”
    雍泉路那邊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高奢女裝店。
    陸時祁側目：“不然呢？”
    薑凝對上他的眼神，心中猜想，這男人不會誤以為她故意穿這麽薄，就是為了想花他的錢，讓他買新衣服吧？
    她現在在他眼裏到底是個什麽形象？釣女？
    好吧，她承認她在釣他，但她可絕對不圖錢，她隻圖人。
    兩人剛在一起，薑凝不能讓他對自己有這樣的誤解。
    她趕緊道：“還是去公司吧，我自己有錢，想買我自己會買。”
    “行，一會兒你自己付錢。”
    “啊？”
    薑凝眼皮突突跳了幾下，心裏默默計算手上現有的存款。
    加上昨天沈寂給她的二十萬，她也不夠在雍泉路的高奢店買套秋裝啊。
    薑凝心急如焚，餘光瞥向一旁的陸時祁，見他已經淡定地倚在靠背上閉目假寐，默默拿出手機，給沈寂發微信：【哥，你還有錢沒，再借我一點？】
    沒人回應。
    這個點沈寂肯定還沒睡醒，而且他手上的錢估計也不多。
    要不她找大哥說說軟話？
    大哥借此逼迫她回家怎麽辦，她好不容易才和陸時祁有了進展，再多些時日肯定能拿下他，不能功虧一簣。
    直到車子停在服裝店門口，薑凝跟隨陸時祁走進去，她也沒再多籌到錢。
    高奢店經理早已彬彬有禮地迎上來，詢問是否需要幫助。
    陸時祁望向薑凝：“自己去挑。”
    語畢，他直接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下。
    薑凝也沒指望他跟著，壓低聲音對經理道：“你給我找一套便宜點的，價格在二十萬以內。”
    剛說完又改口，“不對，十五萬以下的就行。”
    經理麵上一閃而逝的錯愕，看看薑凝，又望了眼休息區一看便知身份不凡的男人。
    好在他反應快，立馬把薑凝領到一個小角落：“小姐，這套現下店裏活動打折，加起來的價格是十四萬八千九百元。”
    經理介紹的是一款玫紅色開衫針織上衣，搭奶油色闊腿褲。
    薑凝看了看，料子摸起來很柔軟，厚度也適中，還算不錯。
    關鍵她現下沒有可挑選的餘地，便道：“就這個吧，我去試一下。”
    拿著衣服進試衣間，薑凝把身上的連衣裙換下來。
    對著鏡子照了照，發現這衣服的上身效果比單純掛在那裏更好看些，居然意料之外的滿意。
    她膚色本就白，玫紅的顏色更讓她多了幾分明豔的美，絲毫不顯得俗氣。
    在合適的價格裏買到喜歡的衣服，薑凝心情不錯，也不擔心待會兒付不起錢被陸時祁嘲笑了。
    從試衣間裏出來，她直接對經理道：“這套衣服我要了，幫我結賬。”
    經理恭敬回道：“小姐，跟您一起來的先生已經結過了。”
    說完又指著已經打包好的其他衣服，“還有這些，也是那位先生挑選的，說是直接送到您住處，您看幾點鍾上門合適？”
    薑凝看看那些打包好的衣服，又望向休息區此刻正從容喝咖啡的陸時祁。
    她就換個衣服，照會兒鏡子的工夫，他居然挑了這麽多，還結了賬？
    薑凝已經腦補出他對著工作人員隨便一指，說“這些全都包起來”的霸總畫麵了。
    有錢就是不一樣。
    這要放在以前，她的卡沒被停用的時候，她也可以這麽帥氣。
    薑凝悄悄問經理：“一共花了多少錢？”
    經理還未接話，那邊陸時祁似乎等得沒了耐心，起身過來：“還沒好？”
    “好了。”薑凝應著，對經理道，“我大概晚上六點下班，這些你們就等七點鍾再送過去吧。”
    經理：“好的。”
    -
    去公司的路上，車廂後座，薑凝還不忘挽尊：“我真的有錢，你不幫我結賬我也付得起。剛在一起就讓你這麽破費，搞得好像我真圖你錢一樣，侮辱我人格了。”
    “是嗎？”陸時祁側目，“那為了你的人格，回頭把這些衣服的錢轉給我。”
    “……所有？可是我剛剛隻挑了一套衣服，其他是你硬塞給我的，我都沒覺得多好看。我頂多還你身上這套衣服的錢，其他的衣服你退回去。”
    “看來還是付不起，那就不用還了。”男人重新坐正，閉著眼睛假寐，“你圖錢也沒關係，你現在已經是我女朋友了，我養得起。”
    “我真沒圖！”薑凝急了，想立刻把所有買衣服的錢甩他臉上，奈何她現在確實拮據。
    算了，愛怎麽想怎麽想吧，反正隻要願意交往，她就有拿下他的機會。
    不過聽陸時祁這口氣，先前她說暗戀他，他是一個字都沒信。
    她要是圖錢，直接畢業後乖乖回家就好了，何必在這費心吧啦地討好他？
    覺得她圖錢還同意跟她在一起，那陸時祁能在她身上圖什麽？
    圖色？
    庸俗！
    這個庸俗的男人！
    她懶得再搭理陸時祁，往車門的方向挪了挪，雙手抱臂，也閉上眼睛休息。
    旁邊的男人緩緩睜開眼，靜靜凝睇她精巧的側顏。
    清晨的一縷朝陽打在她臉上，女孩肌膚瑩白細膩，宛如剝了殼的雞蛋。
    當她安靜閉著眼時，整個人顯得恬淡柔美，加上玫紅色上衫的襯托，又有道不出的明媚風情。
    陸時祁發現她很適合這種色彩鮮亮的衣服，一個月前那場晚宴，她一襲紅裙舉著酒杯出現在他麵前，也是明豔不可方物。
    憶起那晚，陸時祁再看薑凝如今的穿著，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若有所思著，他倏而注意到女孩纖細漂亮的鎖骨上沒有飾品。
    若能再配一條項鏈，應該就完美了。
    完美的花瓶。
    放在身邊還是很賞心悅目的。
    ——
    買衣服沒有耽擱太多時間，車子駛進陸氏集團地下車庫時還尚早。
    陸時祁問她是否先跟他去總裁辦，薑凝當即應下。
    她是要和陸時祁培養感情的，自然願意跟他多待。
    乘專梯到56層，這個點還沒人來上班，辦公區域裏空空蕩蕩。
    陸時祁指紋打開總裁辦的門，薑凝跟著進去，裏麵空間敞亮，主色調是黑白灰，看上去沒什麽溫度，很符合陸時祁對外的形象。
    這男人的審美，簡直跟她大哥沈宴如出一轍。
    薑凝簡單參觀了一下，聽到陸時祁道：“司機去買早餐了，你自己隨意，我還有工作。”
    薑凝在落地窗前的單人沙發上坐下，扮演好乖乖女友的角色：“你放心，我保證不打擾你。”
    陸時祁打開電腦，戴上耳機，進入工作狀態。
    薑凝也沒事可幹，手肘支在沙發扶手上，欣賞男人冷峻利落的側顏。
    不得不承認，她精心挑選出來的男人確實很帥，尤其工作的時候，更帥了。
    很快司機送來了三明治和咖啡，薑凝邊吃邊犯花癡。
    等陸時祁愛她愛得死去活來，兩人徹底修成正果，她領著這樣一個男人回家，家裏人肯定會很滿意，她也有麵子。
    她正神遊，包包裏手機忽然震了下。
    薑凝把最後一口三明治吃進嘴裏，擦了擦手，不慌不忙地取出手機。
    是沈宴發微信給她。
    大哥：【沈寂說你願意回來了，什麽時候的航班，我去接你。】
    薑凝這才想起，她昨晚跟沈寂說要回家了。
    當時是覺得拿下陸時祁無望，現在他們倆有新進展了，她怎麽能回？
    薑凝一時心虛，緩慢敲字過去：【突然有點事，我再晚幾天。】
    思索著，她又回道：【大哥，我肯定會回家的，你能不能先把我的卡解封，我都快沒錢吃飯了。你就這麽一個親妹妹，肯定不忍心看著我去要飯吧？(乖巧).jp】
    大哥：【你先乖乖回家再說。】
    薑凝：【我真有要緊事。】
    大哥：【我過幾天會親自去童城，看你耍什麽把戲。】
    大哥這是要抓她回去？
    薑凝嚇得一激靈，手機險些沒拿住。
    似是察覺這邊的動靜，陸時祁看過來，眼神探究：“做什麽虧心事了？”
    “我哪有？”薑凝當即反駁，又淡定捧起咖啡喝上一口，“我是剛剛吃太快，噎著了。”
    陸時祁沒再理會她，繼續工作。
    薑凝慢吞吞把一杯咖啡喝完，又坐著玩了會兒手機，實在有些無聊。
    見距離上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她決定趁現在集團人少，先回崗位。
    薑凝拎著包包起身：“我該下去了。”
    見陸時祁還在忙，早餐一點沒動，她還不忘體貼兩句，“早餐記得吃，把胃餓壞了我會心疼的。”
    陸時祁被她這番不知真假的關心搞得有些不適應，隨後淡淡“嗯”了聲。
    薑凝走到門口，剛將門打開一條縫，發現外麵的辦公區已經有人來上班了。
    察覺這邊有動靜，對方看過來，和薑凝四目相對。
    薑凝轉頭去看陸時祁：“你們總裁辦的人上班這麽早，看來被你壓榨的不輕。”
    陸時祁以為她是怕人議論：“你走你的，他們不會亂說。”
    薑凝無所謂地聳肩，要離開時猛地回頭，發現男人已經低頭工作了。
    薑凝心裏嘀咕，他們正式交往的第一天，這男人除了帶她去買衣服表示關心之外，其他時間到底有沒有把自己帶入男朋友的角色？
    在他辦公室待這麽久，一點粉紅泡泡也沒有。
    他是不是表現的也太冷淡了？
    照這樣的進度，她幾時能把他拿下？
    薑凝越想越覺得不行，又關上門折回來，站在陸時祁跟前：“我都要走了，你就沒什麽想法？”
    陸時祁狐疑地看過來，思忖兩秒，平靜地說出兩個字：“慢走。”
    薑凝：“……”
    見這個回答她不滿意，陸時祁放在鍵盤上的手移開，脊背往後倚進靠背裏：“難不成你想讓我送你？”
    他看向薑凝，神情中帶了點認真，“我畢竟是陸氏的總裁，一言一行都會被人注意，為了避免被人私下議論，我們兩個的關係還是低調點好。”
    薑凝才不在乎低調還是高調，而且他的身份太紮眼，鬧大了確實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不過她本來就不是在說這個。
    她耐著性子，暗示性地詢問：“除了這些，臨走之前你有沒有想跟你的女朋友做點別的？”
    “做點別的？”陸時祁似乎終於明白了她的話，一時間表情意味深長，“在辦公室？”
    他看了眼腕表，指著上麵的指針給她看：“確定這麽點時間，能滿足你？”
    薑凝臉頰蹭地燒起來：“誰要在辦公室裏跟你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
    “……陸總，你以前有沒有談過戀愛？沒談過總見別人談過吧？”
    陸時祁也覺得她不至於玩這麽大。
    見她此刻有些氣急敗壞，他完全想不通她腦子裏在想什麽，最後歎了口氣：“薑凝，你有什麽需求，不妨直說。”
    薑凝見暗示不行，索性再次打起直球。
    她上身前傾，把自己的臉湊過去，一隻手撐在男人的座椅扶手，另隻手的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唇：“你難道就不想，親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