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晚輕抿著有些幹燥的嘴唇。
    她現在已經不那麽難受了。
    腦袋不覺得悶了，喉嚨也沒有再疼，隻是有點發癢。
    出過汗的身體雖然感覺仍然無力，但是卻沒有那種透骨地酸痛感了。
    可生病帶來的脆弱，依然縈繞在心頭，讓她更加依戀著陳述，也開始時不時地想起了從前。
    尤其是迷迷糊糊，半夢半醒的時候。
    腦子混混沌沌，不知今是何年。
    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依靠著不停散發著暖意的陳述。
    病房裏安安靜靜的。
    隻有一深一淺兩道呼吸聲。
    陳述仰躺著，讓蘇晴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又拉了拉身上的被子，邊邊角角都掖得緊緊，會讓人感覺到一股異樣的安全感。
    開口說：“去過啊。”
    “剛從學校離開的時候，一年去好幾次呢。”
    “也就是今年去得少了一些。”
    蘇晴晚有點驚訝地仰起頭，從她這個角度看不見他的神情，隻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略有些消瘦的下頜，驚訝問道：
    “你——”
    “當初好歹也是我安排奶奶的大小事兒好吧？”
    陳述寵溺地拍拍她的額頭輕輕的，“我過去看看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可是——”
    蘇晴晚總感覺不是這樣簡單的理由。
    “好吧，那就隻能跟你實話實說了。”
    陳述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其實是因為我太話癆了，沒人願意聽我說話，然後我就想起來奶奶之前跟我說過，有什麽事情可以跟她說，所以我才去的。”
    “啊？”
    這個理由離譜中帶著些許的正經。
    正經中又讓蘇晴晚開始心疼起陳述。
    他最難熬的時候她不在他的身邊，竟然讓他連說話的人都沒有。
    “騙你的啦！”
    陳述嘿嘿一笑，胸腔跟著悶聲震動起來。
    蘇晴晚有點慶幸：“還好是騙我的。”
    陳述喉頭一哽。
    這話沒法接。
    因為眼眶莫名其妙有點酸酸的。
    蘇晴晚沒有發現，臉頰繼續貼著他的胸膛說：“不過不管怎麽樣，以後你都可以跟我說話。”
    “你說再多我都喜歡。”
    陳述擁著她，嘴角揚起：“我一天能說多少話哦，說多了就全部都是廢話了。”
    “廢話才好。”
    蘇晴晚仰起頭對著他的下頜親了下：“說你今天吃了什麽，做了什麽，又去了哪裏。
    說你今天吹到了一陣風，看到了一片落葉，還有掛在天上的星星。”
    “說你感覺到幸福的瞬間，說你覺察到的痛苦和茫然，說你想我，說你愛我。 ”
    “隻要是你說的，我都想知道。”
    她不需要轟轟烈烈向死而生的愛情，也不需要童話故事裏王子和灰姑娘結婚了的大團圓結局。
    她想要的是信任，是忠誠，是陪伴，也是考驗，不隻是有愛情的甜蜜，還會跟你一起分享快樂和痛苦。
    當堅持不下去的時候，身邊會有一個無條件支持的人。
    也是生活中那個會無聊到說廢話的一個人。
    陳述眨了眨眼，調侃道：
    “要不你在我身上裝個攝像頭吧？”
    蘇晴晚：“……”
    蘇晴晚伸出手指頭戳了戳陳述的胸膛，鼓著臉頰憤憤道：“你好沒情趣。”
    這麽美好的氛圍都被毀了！
    一點都不剩。
    陳述又忍不住笑了。
    捉住她戳著自己的手指頭，將她摟得更緊，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
    “其實我剛才說的也不光是騙你的。”
    “去奶奶的墓碑前，除了有些話找不到人傾訴以外，還因為有些話必須要跟奶奶說一說。”
    “等等——”
    蘇晴晚重新認真起來，後知後覺道：
    “也就是說。”
    “這幾年，我奶奶比我見到你的次數還要多？！”
    陳述：“？？？”
    陳述怔了一下，遲疑道：“好像……確實是這樣？”
    但是，這話是這麽說，是這麽能比較的嗎？？？
    總感覺哪裏有點怪怪的！
    “嗬！”
    蘇晴晚不開心了，她攥起拳頭，幼稚地賭氣道：
    “我不想去看奶奶了！”
    “這麽重要的事情，她竟然都沒有托夢告訴我！”
    “一次兩次的也就算了，這可是好多好多次啊！”
    “我還是不是她的親孫女了？？？”
    陳述好笑接話道：“可能你也是表的？”
    “很大概率是。”
    蘇晴晚點點頭，不然怎麽解釋她在老太太墳頭前總是要念叨到陳述，還不給她托夢？
    她明明都那麽難過了。
    陳述笑得更大聲了。
    生了病的蘇晴晚實在是太好玩兒了。
    “你還有笑——！”
    蘇晴晚攥起的拳頭捶了下他的肩膀。
    陳述裝模作樣地叫了一聲，“好疼！”
    “我都沒有用力。”
    蘇晴晚無語凝噎，又開始反思道：“難道是我運氣不好？不然我怎麽一次都沒有碰到過你？”
    “是我故意的。”
    陳述坦白說：“我知道你隻會在有節日的時候去，哪怕不是節假日也隻會在周末空閑的時候去。”
    “所以，我隻要避開這個時間點就好了。”
    “哦，還有就是帶過去的貢品別放在墓碑前，走之前全部炫了。”
    “嗯——要是膽子大，隔壁的也能炫了。”
    直接實現華夏人自己的陵園購！
    美滋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