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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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的幸福也太容易滿足了。”
    陳述背著她,慢悠悠地朝著校門口走去。
    背上的人並不重。
    陳述反而覺得她輕飄飄的。
    好像陣陣風就能吹走似的。
    蘇晴晚的頭抵在他的肩頭,烏黑的長發盡數披散著,落在他的手臂,宛如浮萍一樣,隨風飄蕩著。
    “容易滿足嗎?”
    “可是我也會想要更多一點的。”
    蘇晴晚的聲音低低的,壓在陳述肩膀上垂落在他胸前的兩隻手掌糾結地交纏在一起,暴露了她複雜交錯的內心:
    “陳述,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她的聲音好小。
    陳述覺得如果她不是趴在自己的肩頭,他一定會聽不見。
    “貪心有什麽不好。 ”
    “貪心的人才能得到更多。”
    蘇晴晚想了想,認真的點了點頭,讚同道:
    “好像也是。”
    所以她為了實現自己的貪心,做一點點的小動作也沒有關係。
    “本來就是。”
    陳述肯定道,“你不要被人就要搶走了,讓別人搶走,還不如你努力爭取。”
    如果能爭取,為什麽不爭?
    爭了還有機會,不爭就永遠失去,在心中留有遺憾,每每午夜夢回,都是會起來狠狠給自己一巴掌的那種。
    “那你呢?你有沒有貪心的時候?”
    蘇晴晚抬起手,戳了戳他的臉頰,看著他清爽英俊的臉上被自己戳出一個個小坑,沒忍住彎起了眼。
    真奇怪。
    她居然會做這麽無聊的事情。
    而且還會覺得這麽無聊的事情很有意思。
    陳述任由她調皮地戳著,想了想,終於是說:
    “我故意不跟你提分手就跑路。”
    “我想,那可能是我最貪心的時候。”
    “想讓你永遠永遠都記得我,在我之後每一次的戀愛都會想起來我。”
    不要忘記我。
    不可以忘記我。
    蘇晴晚手指一頓。
    抬起眼盯著陳述的側臉。
    眉骨、鼻梁、唇峰、下頜……
    最後落回了他的眼。
    陳述直直地看著前方,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更不敢去想裏麵會不會露出厭惡地難以置信的神色,他隻能緊抿著唇等待著蘇晴晚的審判。
    知道了蘇晴晚沉重的過往以後,他不後悔將這件事情說出來,但是開始後悔這麽做了。
    蘇晴晚的生活已經足夠苦了。
    而他,又加深了這種痛苦。
    不告而別的戀愛,被留下的那個人受得傷更重。
    陳述甚至不敢想象,蘇晴晚是怎麽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如果再來一次的話,他一定不會這麽做了。
    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傷害了蘇晴晚。
    他後悔了。
    真的後悔了。
    回憶在腦海中翻滾絞痛著不平息。
    陳述心抽抽地痛。
    可是又突然很輕鬆。
    壓在心裏的大石頭徹底落下了。
    多少次午夜夢回,多少次強忍著脫口而出,陳述不隻是一次在心裏反複設想著蘇晴晚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會有什麽樣子的反應。
    會生氣,會難過,會罵他,會不理他,還是直接打他一頓。
    更甚至是……
    離開他。
    但是沒關係的。
    沒關係的。
    這一次,我不會逃跑了。
    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已經出現,它正被蘇晴晚牢牢握住,給予他最後的審判。
    陳述已經準備好了麵對蘇晴晚對他任何情緒,隻希望蘇晴晚不要不理他。
    可是。
    在所有的情緒預測當中,陳述唯獨沒有想到的是她會笑。
    “我知道。”
    蘇晴晚輕笑起來,眉眼輕快又嬌柔:
    “我全部都知道。”
    “什、什麽?”
    陳述腦袋一片空白,嗓子也喑啞一片,但他還是想問:“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他試圖想要把身上的蘇晴晚從脊背放下來問個清楚。
    可是蘇晴晚修長地雙腿卻緊緊纏繞在他的身上,連帶著手臂都努力箍緊了他的脖頸。
    陳述隻能感覺到她落在自己耳邊溫熱的鼻息,和那一聲略顯得有些委屈地質問:
    “你不想背著我了嗎?”
    “是不是嫌我重了?”
    怎麽會。
    怎麽會啊。
    他怎麽舍得嫌棄?
    哪怕是背著一輩子,他都心甘情願。
    他隻是想要確定一下。
    確定蘇晴晚是不是真的沒有生氣。
    確定蘇晴晚是不是真的原諒自己。
    確定自己對她的傷害……
    陳述偏過頭,試圖去看清她的神情。
    可是一雙柔軟的手蒙住了他的眼睛,讓他在瞬間失去了視覺。
    聽覺和觸覺在頃刻間達到了頂峰。
    他嗅到了風中送來了秋日冷冽的青草香,也聞到了蘇晴晚身上淺淺地梔子味。
    耳邊是她輕輕的呼吸和自己如擂鼓一樣的心跳。
    蘇晴晚緩慢說:
    “你想的那些永遠不會發生。”
    “陳述,我的心早就告訴了你答案。”
    “哪怕當年你和我提了分手,我也不會同意。”
    “陳述。”
    “你沒有傷害我。”
    “相反,我得到了你的愛。”
    人人都想要結果,但有時候,經過就是結果。
    我這樣的人,在被你千百次的主動以後,才願意相信有人真的會愛我,才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我怎麽會在你離開以後相信還會有一個同樣的人像是你一樣愛我呢?
    陳述。
    哪怕有人像你。
    可都不是你。
    陳述。
    他們都不是你。
    所以無論怎麽選,都不是傷害。
    不要自責,不要皺眉,不要難過。
    因為。
    蘇晴晚用溫熱的指腹輕輕撫平著手下蹙起地眉心,我不想你傷心。
    她的手指從他的眉心出發。
    沿著高挺地鼻梁往下滑落。
    你的出現,在我心裏,已經勝過了所有人。
    每一寸都是她心動的痕跡。
    她想親他。
    隻是想親他。
    陳述站在原地。
    任由她的動作。
    心中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輕鬆半分,反而更加窒息難受得厲害。
    他寧願蘇晴晚生氣、憤怒,不理他。
    也不願意她說‘我沒有受到傷害’。
    這樣就好似磨平了她每一個難熬的夜晚,泯滅了自己帶給她的痛苦,讓被自私折磨的他得到了一個自洽合理的理由。
    蘇晴晚。
    我心疼你。
    蘇晴晚。
    這樣的你,讓我如何不愛你。
    這樣的蘇晴晚,是全世界最好的蘇晴晚。
    陳述圈著她的指骨泛白,青筋隱隱浮現。
    失去了視線,他的太陽穴莫名發脹。
    脹得他難受。
    下一秒。
    遮擋著光的手鬆開。
    在光明來臨之前。
    蘇晴晚吻了上來。
    陳述率先感覺到了來自她的虔誠與迷戀。
    瞬間。
    他的胸膛裏吵鬧極了。
    很快。
    蘇晴晚又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淺笑嫣然:
    “走吧。”
    或許。
    以後她再想這裏的時候,不會想起春天時被排擠一個人拔草,也不是夏天時被捏著鼻子說身上很臭,更不會是秋冬時被倒上水的冰涼被窩。
    而是變成了和陳述坐在台階上仰頭看著飄來又飄遠的雲朵。
    他的心疼,他的坦白。
    以及,讓她收獲到的愛。
    隻願。
    陳春杳杳 ,來歲昭昭,昭昭如願,歲歲安瀾。
    陳述將背上的人抱緊,眉心地隆起終於鬆開,他背著她,走出了校門。
    他走在大路邊兒。
    路上車水馬龍。
    陳述小心避讓,牢牢護住身上的人不受任何傷害。
    陳述繼續往前走,問: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他一直覺得自己隱藏得挺好的。
    什麽招呼都沒有打就離開,就是為了實現自己陰暗卑劣的小心思。
    可能對於別人來說不是什麽大事兒,甚至還樂得看到對方為自己痛苦難過得流眼淚的模樣,拿來當做是一份證明自己魅力的笑談。
    但對於陳述來說。
    不是的。
    做出這個決定他夜不能寐,輾轉反側好久好久。
    她是蘇晴晚啊。
    那麽認真喜歡、令人心疼的蘇晴晚。
    她把一顆心捧到自己的麵前,而他卻找了各種各樣的借口,隱瞞和說服自己繼續折磨她。
    “還記得你上次跟葉繁星喝酒嗎?”
    蘇晴晚將手墊在自己的下頜和陳述的肩膀之上,微微歪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的側臉。
    我的。
    都是我的。
    整個人都是我的。
    陳述心有餘悸地點點頭,他當然記得,葉繁星那個瘋女人酒量可太好了,哪怕是他都快招架不住。
    得虧他技高一籌。
    不然還真的要丟臉了。
    等等——
    “那天我該不會是……”
    陳述停下腳步,難以置信的看向蘇晴晚。
    “是啊。
    蘇晴晚點了點頭,促狹道:
    “而且你還抱著我邊說邊哭。”
    陳述:“……”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認識他的老板都知道,他的酒品一向是最好的!
    倒頭就睡!
    根本不可能有發酒瘋的時候。
    陳述狐疑地盯著蘇晴晚:“你是不是在誆我?”
    “需要我給你找視頻嗎?”
    蘇晴晚眨眨眼,好笑地看著他:“再說了,我騙你幹什麽?我能得到什麽好處嗎?”
    好像……
    確實是這樣哦。
    陳述沉默了。
    往前走了兩步。
    才又猛地想起來,“你拍視頻了???”
    蘇晴晚不答,隻是問:
    “你想看嗎?”
    陳述:“……”
    陳述心裏浮起千言萬語,之後隻化作一句:
    “算了。”
    “手機記得藏好!”
    “視頻也要隱藏在手機裏麵。”
    “除了你其他人都找不到的那種。”
    蘇晴晚噗嗤一笑,“怎麽不讓我刪掉?”
    “第一個念頭肯定是想讓你刪掉的。”
    陳述一臉無奈,他都已經妥協了,怎麽還會有人問自己為什麽不讓刪啊?
    “然後呢?”蘇晴晚想知道他是怎麽突然轉變這個念頭的。
    陳述背著她繼續往前走,自然而然地說:
    “然後我就想這也是個紀念嘛。”
    “反正我沒看見,完全可以當做不知道這個視頻。”
    “留下來的話,等以後你想讓我幹什麽我不樂意的時候,你就掏出來威脅我。”
    “我肯定乖乖聽話。”
    蘇晴晚看著他的側臉:
    “就這樣?”
    “昂——”
    陳述點頭,揚眉:“不然你還想咋樣?”
    “不怎麽樣。”
    蘇晴晚回了一句,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偷偷說:“其實我沒拍視頻。”
    陳述鬆了口氣。
    蘇晴晚立刻說:“但是有照片。”
    陳述:“……”
    陳述又提了一口氣。
    說話大喘氣啊!
    陳述扭頭不滿地嗔了她一眼。
    背上的蘇晴晚抿著唇,眉眼都是笑。
    陳述無奈。
    可是看她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個人就這麽傻乎乎的,在路人驚訝意外的表情裏往前走去。
    陳述背著自己的全世界一直走一直走。
    仿佛永遠都不會停下。
    但是他忘了自己也會累。
    尤其是背上還有個蘇晴晚。
    一開始不覺得有什麽,但是走得時間長了,他的呼吸也忍不住變得粗重起來。
    蘇晴晚拍了拍他的肩膀,發出靈魂一問:
    “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啊?”
    陳述人懵了。
    下意識開口說:“咱們不是要去……”
    對啊。
    要去哪兒?
    蘇晴晚提醒:“找電動車。”
    “是啊是——額——”
    陳述猛地發現,周圍的場景變得極為陌生。
    他後知後覺的想起來。
    自己把電動車停在了學校門口。
    那、學校呢?
    陳述微微沉默。
    媽蛋。
    光顧著往前走了。
    “把我放下來吧。”
    蘇晴晚動了動身體,直接順著陳述的身體滑了下來,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裳以後,主動牽住了陳述的手:
    “錯了沒關係。”
    “咱們再走回去就好了。”
    陳述心頭莫名一軟。
    原本有些懊惱的情緒在一瞬間被她撫平。
    他扣住了她的手,
    “我們一起。”
    “嗯。”
    我們一起。
    蘇晴晚應了一聲,和陳述手牽手走在路邊,左邊是馬路,右邊是商鋪,偶爾有人進去,也有人出來。
    陳述繞到蘇晴晚的另外一邊,讓她走在靠近商鋪的一側。
    蘇晴晚眼眸閃了閃。
    唇角揚起笑意。
    迎麵遇到一個推著車來賣糖葫蘆地小攤販,她晃了晃握著陳述的那隻手,等他看過來,又無聲地朝糖葫蘆攤揚了揚下頜,瑩潤地黑眸裏寫滿了——
    我想要。
    我想吃!
    陳述握著她走過去問:
    “老板,糖葫蘆一個多少?”
    “山楂五塊,草莓——”攤主熱情介紹著,視線在落在蘇晴晚臉上有些許凝滯,不是特別確定地問:
    “妹子,你看起來有點眼熟啊!”
    “咱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陳述倒不覺得他們真的見過,畢竟蘇晴晚已經很多年沒回來過了,這個女人這麽說,估計是在手機視頻或者是電視采訪上見到過。
    他正要說話。
    麵前的攤主猛地一拍大腿,驚喜地嚷嚷說:“哎呦!你看我,蘇晴晚啊!你是蘇晴晚啊!”
    “蘇晴晚,我是你同班同學啊!”
    同班同學?
    陳述看向蘇晴晚。
    原本唇角還帶著笑意的人,紅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黑眸裏重新覆上了冰霜。
    眼前的攤主還為察覺,仍舊在滔滔不絕:
    “你現在都這麽好看了啊?”
    “我還記得你當時拿著刀跟那些小混混拚命的樣子。”
    陳述來不及阻止,攤主就已經說:
    “實在是太帥了!”
    ……嗯?
    太帥了?
    這下。
    不光是陳述傻了,就連蘇晴晚也愣了。
    因為常年在外擺攤。
    攤主的皮膚被曬得黝黑,卻仍然阻擋不了她往外散發的燦爛笑意:
    “就因為你反抗了,讓我們好些被他們欺負的人才知道原來他們也並不是很可怕嘛!”
    “而且要不是你的話,我估計我整個初中都得把手裏的零花錢給他們。”
    “偷偷告訴你,那三年你可是我們很多女生心目當中的偶像呢。”
    “蘇晴晚,你真的很厲害!”
    她……
    很厲害?
    不是來自陳述的誇獎,讓蘇晴晚有些手足無措。
    她不知道,她一點都不知道。
    陳述還以為是惡評,沒想到是個小迷妹!
    當即熱烈的參與進去:
    “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了!”
    攤主很肯定的點點頭,如數家珍一般:“我之前還跟蘇晴晚借過筆記呢,不過我學習比較爛,根本看不懂。”
    “有什麽需要蘇晴晚幫忙的時候,她也很好說話!”
    “而且她的成績很好,是我們那個時候的中考狀元。”
    “我就比較不行了,連個高中都沒上。”
    “現在就在家裏做點小生意。”
    “你是蘇晴晚男人吧?”
    陳述點了點頭。
    攤主咧開嘴,從箱子裏拿出兩根包裝完好的草莓糖葫蘆遞給他:
    “你們吃這個。”
    “這草垛子上的見天擺在外麵都是灰,還有的是昨兒沒賣完的,我都忘了是哪些了…”
    “這個幹淨,吃這個。”
    “不過也沒洗。”
    陳述:“……”
    姐妹兒。
    你這也太實誠了吧!
    陳述看著遞到麵前的兩串草莓,他到底是接還是不接呢……
    沒等他糾結完。
    攤主已經將糖葫蘆塞到他的手裏,“拿去吃拿去吃。”
    陳述掏出手機試圖掃碼。
    卻被對方擋住。
    她笑眯眯道:
    “不值幾個錢。”
    “就當是感謝以前的蘇晴晚了哈。”
    攤主將目光落在蘇晴晚身上,羨慕道:“我在手機裏刷到過你的視頻,你能從這裏走出去,我真為你高興。”
    “以前那些欺負人的混混看著那麽厲害,結果呢?現在一個兩個都混得不咋樣,就隻有你走出去了。”
    “蘇晴晚,還是那麽厲害!”
    又被誇了。
    還是來自曾經被她視為噩夢過往時的誇獎。
    蘇晴晚深吸一口氣。
    她沒想到自己絕望之下的反擊,竟然會成為引領他們反抗的代表。
    她隻是想讓自己好過一點罷了。
    更何況。
    蘇晴晚看向陳述,他正滿臉驕傲的看著自己——
    過去的一切,好像都無所謂了。
    不是和解。
    而是,她擁有了重要的人,得到了溫暖和愛。
    他們會繼續向前走。
    一直一直向前走。
    攤主還要做生意,再加上她跟蘇晴晚本來就沒什麽交集,蘇晴晚甚至都還不知道她的名字,聊了幾句以後,陳述白得了兩根草莓做的糖葫蘆。
    陳述分了一根給蘇晴晚。
    兩個人毫無形象地邊走邊吃。
    陳述看著自己手裏紅豔豔地草莓,想到她說這糖葫蘆沒洗:
    “你這個同學還是個實誠人啊。”
    “啥話都往外說。”
    蘇晴晚笑了一聲:“耽誤你吃了?”
    “不耽誤。”
    陳述嘿嘿一笑,張大嘴巴直接吃掉最頂上的大草莓,含含糊糊道:“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而且還是白嫖的。
    回去拉肚子都是我腸胃有問題!
    陳述嘎嘣嘎嘣地咬著。
    等一串糖葫蘆吃完,終於看到了電動車。
    他將木棍兒一扔,淚眼汪汪地撲了過去:
    “寶貝兒。”
    “可算是看到你了。”
    陳述掏出鑰匙解開了防盜鎖,對著站在自己身邊的蘇晴晚俏皮說道:“上車!”
    “爺們兒帶你兜風去~!”
    蘇晴晚握著糖葫蘆,乖巧地坐後座上,一隻手環住了陳述的腰。
    她看著眼前被遺留在時光裏的學校。
    陳述遺憾他們沒能一起長大。
    可是她卻覺得很幸運,因為陳述遇到她的時候,她正在拚盡一切、努力的融入這個世界。
    他出現得從來都不晚。
    那一天。
    圖書館裏。
    暴雨雷鳴之際。
    閃電劃過長空。
    所有人的臉都被照亮,有的驚慌、有的興奮。
    陳述和蘇晴晚卻在閃電中對視。
    她看到了他眼中毫不掩飾地驚豔和歡喜。
    也看到了他澄澈,幹淨的樣子。
    怎麽會有人長成這樣。
    每一處都是令她喜歡的樣子。
    “走咯!”
    陳述摸了摸環在腰間的手,擰動把手,歡快愉悅道:
    “出發——”
    “蘇晴晚同學,本次旅遊的下一站應該往哪裏走呢?”
    陳述想要多了解她一些。
    蘇晴晚也想讓他多知道一些。
    陳述想趁著這次機會,讓所有蘇晴晚曾經擁有過傷痛痕跡的地方,都被自己添上其他的色彩。
    可以是黃色藍色綠色,但是不能是壓抑的黑色。
    “嗯……”
    蘇晴晚仔細的想了半天,終於是發現自己的腦海裏沒有一點除了回家路線以外得記憶。
    陳述似有所感,直接發動車子,
    “那就聽我的安排吧。”
    “咱們能去哪裏就去哪裏。”
    小縣城很無聊。
    幾乎沒有名勝古跡。
    可是他們就穿梭在大街小巷,看到誰家門口種了葡萄,栽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