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寨子、遊行、十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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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白知命管不了那麽多,衝出禮堂後沒有回頭,隻是一個勁的朝前跑。
夜幕下的山林看不清路,遠處山腳倒是有零零散散的燈光。
白知命幾乎是本能的選擇朝有亮光的地方跑。
零碎的花崗岩紮在腳底板上刺撓的厲害,密密麻麻樹枝將衣服劃出了七八道口子。
奇怪的事發生了——原本遠在山腳的零散燈光在飛速靠近,下一秒就近在咫尺。
之前從遠處看還零星的燈火一下子綻放開來占據滿眼,一座座竹木吊腳樓門前都掛著兩隻紅燈籠。
這應該就是之前看到的燈光來源。
白知命意識到這大概是老太太口中所說的寨子,停下腳步,警惕的觀察起周圍。
這裏的人看上去倒是正常,男人們大多穿著大襟無領藍布衫,腳裹綁腿。
女人們頭戴銀冠,腕戴銀手鐲,耳垂銀耳環,走起路來叮鈴作響。
時不時還有些穿著時尚,像是遊客模樣的人在拍照,手上拿的相機很小很薄。
看起來倒是像普通的旅遊景點。
街上熱鬧的氛圍倒是讓人有閑心想些其他的事。
也不知道我消失後,不懂事的弟弟能不能照顧好咱媽......
白知命搖搖頭,抬起雙手拍了拍臉。
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還是該找個人問問情況——就是自己這身衣服看上去不怎麽正常,別嚇到別人才好。
白知命此刻竟有些懷念起那件自己穿了三年的寬鬆校服,雖然醜,但至少比這身破破爛爛的病服要強。
然而這樣的念頭剛起,白知命體內充盈的活力便迅速流逝,揣在懷中的麵具顫抖起來。
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蟲從麵具中滲出爬滿全身,像變戲法一樣,一套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校服瞬間就套在了身上。
白知命絲毫沒有得償所願的喜悅,反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般變化和剛才在禮堂中的邪法幾乎一模一樣。
難道是那老太太口中的食補修行?
食補白知命倒是知道一點,一些書上說食物中蘊藏五行,吃不同屬性的食物能對人體五行有所補充。
這和我吃下的東西有關,還是說是這詭異的麵具...痛!!!
突然,劇烈的腹痛傳來,肚子裏像是鑽進去一隻猴子在翻江倒海。
白知命忍不住彎下身子,緊接著喉結上下聳動。
“嘔~~~”
隻有前半截身子的蛇從白知命嘴裏被吐了出來。
這半截死蛇落地便化作一灘膿血,散發出腐肉的惡臭。
白知命擦了擦嘴,然後才直起腰,小心翼翼用餘光打量周圍,生怕被人注意到。
畢竟這寨子來得蹊蹺,怪事頻出,自己要是又被什麽奇怪的人注意到,搞不好又會發生什麽怪事。
但......沒人將目光投向白知命。
不管是腳裹綁腿的男人,還是頭戴銀冠的女人,他們手腳並用,跳起了狂野的舞蹈。
不消多時,街道遠處便傳來尖銳的嗩呐聲。
那是一支遊行隊伍,左邊是嘟嘟嗩呐聲開道,右邊是長鼓擊打合拍。
咚!咚!咚!!
長鼓藝人跳起長鼓舞,長鼓藝人身後歌師口音濃重:“請聖挑鬼五牲備好,請各路外姓神鬼保農桑~~~”
嘟~~~
嗩呐聲響,嗩呐藝人身後歌娘音調又尖又高:“請神請鬼師公要唱經書勒,請得祖先神明來流樂勒~~~”
隨著四人又唱又跳,十六人的隊伍抬著一把背掛銅鏡的高椅,緩緩走來。
高椅旁掛著錦繡,紅紙剪鑿成神廟鑿花。
四名師公圍著椅子邊走邊唱,手裏扔出去的白色紙錢像燃盡的灰塵一樣飄灑。
椅子上端坐著一位戴著木頭麵具的祭司,他的目光透過麵具,掃視著熙攘的人群。
這場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些看上去像外地遊客的人紛紛掏出相機圍上去拍照。
轎子在眾人簇擁下經過白知命身邊,白知命卻僵硬的低下頭,不敢再看向隊伍。
——坐在高椅上的祭司,背後飄著十多名姿態妖嬈的‘女人’。
雖然看不到臉,但幾乎是清一色的年輕少女。
這些女人或清瘦、或豐腴,但都身穿嫁衣,頭戴木頭麵具。
那身嶄新的紅嫁衣,和老太太那身髒嫁衣的款式一模一樣。
而那木頭麵具的款式形狀,與白知命現在懷裏揣著的也如出一轍。
秉持著好奇心害死貓的理念,白知命很想再把頭埋起來裝一下鴕鳥,但隨即意識到要是不合群才會更加顯眼。
隻好學著那群遊客一樣,裝作對這一切很感興趣的樣子,若無其事的看著那遊行隊伍緩緩走來。
望著越來越近的遊行隊伍,白知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祭司的目光極具穿透力,在人群掃視,似乎要將人群看穿。
那麵具底下銳利目光停留在白知命臉上。
白知命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依舊強裝鎮定,似乎他也是看熱鬧的遊客。
好在祭司似乎沒看出異樣,這目光在白知命臉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迅速挪開。
遊行隊伍從白知命身邊擦肩而過。
掛在高椅背後的銅鏡,出現在白知命的視野中。
銅鏡之上便是祭司的後腦勺。
一張美麗少女的臉像麵具一樣鑲嵌在祭司的後腦勺,這張臉的表情上滿是絕望,無力的伸出舌頭,舔噬著著眼睛裏流出的血淚。
白知命的視線恰好與之對上,少女淒厲的臉開始急速衰老,露出一張和之前看到的老太太一模一樣的臉。
這張臉上滿是褶子和血印,神情悲切,露出懇求之色。
哢~
一聲脆響,那祭司也像是察覺了什麽似的,猛然將腦袋擰了回來。
他頭轉的很快,臉和木頭麵具間都有了縫隙,一半麵具哢的一下掉落,露出半張臉來。
這半張臉,沒有肉感,仿佛同樣是半張麵具。
......
但白知命已經絲毫不在意眼前發生的異常。
隻是發瘋似的將濕漉漉的頭發撩起,死死盯著椅子背上掛的銅鏡。
銅鏡中倒映出是一位二十八歲的憔悴青年的樣貌。
這張臉雖然看起來更成熟了一點,但白知命能夠肯定。
——這絕對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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