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態開始發展之前，誰也不能預料它將流向哪處深淵。
    完了，有誰知道用槍指著DC親爹得判幾年？
    或者我們今晚直接幹掉蝙蝠俠吧。珀希芙咬著牙胡思亂想，也不知道近距離觀察屍體能不能算進任務時長……
    英勇的秘書長女士並不知道此刻，她那表麵上柔弱又無助的老板腦子裏究竟都在想些什麽危險的事情。
    又或許知道了，她也隻會行動以示讚同。
    希爾達平靜地舉著槍，槍口隨著蝙蝠俠的移動精準穩定地調整著細微的幅度；而蝙蝠俠也配合地舉起雙手，緩緩退到了珀希芙五步以外的距離。
    感謝剛剛的花褲衩，任務進度條現在堪堪停在了（87/100）。
    珀希芙感覺她的理智好像稍微回籠了一點，違法犯罪的歹毒念頭像沙灘上的小螃蟹一樣隻是吐了個泡泡，就又悄悄把自己埋回了沙子裏。
    她開始思考應該如何混夠剩下的13秒。
    叫蝙蝠俠再靠過來不太現實，自己偷偷丟臉和在員工麵前丟臉顯然不是一回事……而且珀希芙也並不相信蝙蝠俠會真的對此束手無策、任人擺布。
    我那狡猾的同行一定有其他目的。
    考慮到希爾達問起來會很難解釋，珀希芙一邊思考、一邊悄悄刪掉了辦公室外的金庫門。
    這時，她察覺到蝙蝠俠瞥了她一眼——很難解釋為什麽，他幾乎沒有任何神態的變化，猙獰的白色眼膜也一如往常，但珀希芙就是知道。
    這會給我一種偶爾我也很聰明的錯覺。她想。
    雙方依舊在僵持，於是珀希芙把控製界麵停在了【脫離卡死】的確認頁麵上，然後又張開尚且自由的左手，環住了橫在右手腕上的手銬——
    她當然做不到徒手擰開手銬，但她需要製造出一個視線盲區，配合係統成功脫出。
    然而還沒等她開始操作，蝙蝠俠卻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的對峙。
    “希爾達·摩頓，鐵袖之鷹。”經過電子變流器調頻後，他的聲音粗糲嘶啞得像砂石摩擦過滾燙的槍膛：“芝加哥大陸酒店前任管理人，決心追隨亨利·德·第伯戎後洗白身份、開始從商，對嗎？”
    捏著手銬的珀希芙茫然抬頭：“……？”
    等一下，我是不是聽到了“洗白身份”？
    “很靈通的消息。”希爾達語氣淡淡：“已經很久不需要我親自爆掉別人的頭了，所以我誠摯地希望今天有一個好的收尾，蝙蝠先生。”
    珀希芙瞳孔地震！
    等一下，我的秘書長以前——
    這時係統彈出提示，詢問員工檔案解鎖新詞條，是否查看；她下意識點擊了確定，於是員工檔案框彈了出來。
    【希爾達·摩頓
    鐵袖之鷹，芝加哥大陸酒店前任管理人，第伯戎工業總裁秘書辦秘書長、第伯戎工業集團執行副總裁。】
    （忠誠的箭殺死昨日的鷹，但利爪從不曾折斷。）
    【隱藏羈絆1已解鎖】
    【暫無查看權限，羈絆4解鎖後可體驗全部劇情。】
    ……
    珀希芙感覺自己有點呼吸困難。
    但她知道蝙蝠俠正在觀察她，所以珀希芙努力露出一副“是的就是這樣你現在應該很害怕吧”的冷酷表情。
    完了，現在已經不是判幾年的問題了，以這個配置和開局，總感覺阿卡姆瘋人院或者黑門監獄才是我最後的歸宿——
    左邊住萊克斯總裁、右邊住科波特先生，等蝙蝠俠和鋼鐵俠前來探監，我們還能就地召開商業會議洽談個合作案。
    哈哈，我屍體有點不舒服，先睡了：）
    “……病毒樣本在哪裏？”蝙蝠俠嘶聲發問：“第伯戎，你應該知道【雪花】將為你、為這個世界帶來麻煩，銷毀它才是最好的選擇。”
    珀希芙立刻敏銳地意識到，他還留在這兒就是為了這個問題，而這也是她蹭滿100秒任務的最後時機。
    珀希芙凝視著蝙蝠，他渾身上下都被蝙蝠衣裹得嚴嚴實實，唯一裸露出來的下巴上遍布胡茬，看起來落拓又粗糙——這的確很難讓人把美麗花瓶布魯斯·韋恩和他聯係起來。
    好吧蝙蝠俠，給你來一點小小的同行震撼。
    珀希芙並沒有立刻回答蝙蝠俠的提問，她冷淡地扯了扯唇角，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中握住右手拇指掌根，果斷地狠狠掰了下去！
    ……在銬鏈撞擊的金屬碎響中，很難分辨出是否有骨骼脫臼的輕微響聲。蝙蝠俠訝然地注視著她——他已經猜到了她要做什麽。
    以拇指脫臼的代價縮小掌圍、換取從鎖銬裏脫身的機會……非常常見的特工必訓技能。
    但這不應該是第伯戎的最優選擇。
    珀希芙的眉心因為痛苦而隱忍地抽動了一下，她左手掌下壓、慢裏斯條地裹握住整個手銬，隨即硬生生將右手從鎖舌壓緊的手銬裏拔了出來！
    她漫不經心地甩了甩因粗暴拖拽而充血泛紅的右手，並淡定地把它背在了身後。然後她毫無懼色地走近蝙蝠俠，翡色的眼眸裏滿盛孑然熾熱的怒火。
    希爾達同樣有些驚愕，但她立刻就用另一隻手托住槍握，大步上前壓近射擊距離，低聲威嚇：“別動！”
    “你們叫它【雪花】？”珀希芙輕聲問。
    （90/100）。
    “我的確和安德列克談論過它，但那時他告訴我，Ct17是一種可編程原始母本基體，他還沒有為它賦予任何功能屬性。”她語速壓得很慢，即使被黑暗騎士的高大陰影所籠罩，依舊顯出一種冷靜的鎮定感。
    “那麽，他究竟是在什麽人的授意下將Ct17改寫成了【雪花】呢？”
    （99/100）。
    最後一秒。
    ＊【[意外事件]黑夜悄然而至】（已完成）
    【近距離觀察蝙蝠俠100（100/100）】
    【任務獎勵：金幣*180，采樣管*1，道具盲盒*2，已發放到背包。】
    ……
    珀希芙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她注視著若有所思的蝙蝠俠，感覺大腦都放空了起來。
    再接這種變態任務我就是狗！
    不過在情報上，珀希芙的確沒有欺騙他——
    雖然她覺得超級英雄們各個都是麻煩，並且極度地不想和他們扯上任何關係，但這並不妨礙珀希芙敬重他們的付出、並願意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向他們提供幫助。
    安德列克在離開第伯戎工業時，病毒母本的確處於初始未錄寫的狀態。而在這之後發生了什麽，珀希芙還暫未理清，所以她沒有多說，以防對他的判斷造成誤導。
    好吧，也可能他根本就不會相信。
    蝙蝠俠微微頷首，示意他知道了。他似乎還想說點什麽，珀希芙卻已經腳步一轉、一邊揉著手腕一邊向希爾達的方向走去。
    “放下槍吧，希爾達。”第伯戎聲音裏帶著濃濃的疲憊：“不要讓血弄髒我的地板。”
    話音剛落，她頓了一下。
    還撅在地上的花褲衩：“……”
    好好好，他穿得黑，他清高。
    希爾達不置可否。她用剛剛固定槍柄的那隻手把珀希芙往自己身後拉了一下——在確定她完全處於安全的境地後，希爾達驟然翻臉，猛地連崩三槍！
    刹那間蝙蝠俠扯起披風擋在麵前，披風受擊通電，形成了一道堅硬的盾鎧；希爾達再次補射，並毫不猶豫地射空了整個彈夾！
    彈頭撞癟後叮叮當當四下散落，但強大的衝擊力卻依然將他撞向了牆壁，蝙蝠俠穩住身形，一言不發地疾速後退。
    他在走廊裏飛掠時如同一道可怖的魅影，眨眼間就逼近了辦公室的大門——
    他踹開辦公室的大門！
    這次不再有金庫門。門後是幹淨整潔的房間，巨幅落地窗外星空燦爛，渦輪轟鳴聲中蝙蝠飛機從雲層中懸降，雪白的探視燈倏然照亮了整間辦公室。
    黑暗騎士逆光而立，在一片刺眼的白芒裏，他似乎回了一下頭。
    ……也或許沒有，珀希芙看不太清楚。
    她垂下眼，任憑希爾達為她披上西裝外套。玻璃炸裂的脆響傳來，在漫天激射的剔透碎片中，蝙蝠俠展開滑翔翼一躍而下，徹底隱匿進夜色；探視燈光同時熄滅，等到了騎士歸來的蝙蝠飛機加速拔升，氣浪席卷，將辦公室吹卷得一片狼藉。
    希爾達呼叫的安保人員衝了上來，他們重新排查了整個樓層後，訓練有素地把花褲衩特工拎走並開始清掃現場。
    ……
    “我的辦公室。”珀希芙臉色發綠地站在穿梭的員工中：“我的辦公室！”
    “沒關係。”希爾達把射空了彈夾的槍利落地別回腰後，騰出手替她拽緊了西裝外套的領口：“韋恩會收到我們的律師函，並為這群肆意妄為的蒙麵怪人理賠賬單。”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然後用非常微妙的語氣說道：“答應我珀西，別學那個胡作非為的廢物韋恩——第伯戎不需要用資助蒙麵怪人的方式標榜慈善和正義。”
    珀希芙：“……”
    你好，你剛剛才對“胡作非為的廢物韋恩”本人連開了七槍。
    但這種話當然不能說，珀希芙疲憊地歎了口氣：“為了防止我被廢物韋恩傳染，我非常想建議公司立刻中止和韋恩集團的一切合作。”
    “不行呢。”希爾達微笑著婉拒了老板發瘋的決定：“冒然中止合作案會牽扯到無數的普通員工，作為董事長，你總得為他們和他們的家庭考慮。”
    是的，成為資本家，但不能真正成為資本家。
    珀希芙隻好咬牙切齒道：“好想去哥譚出差，親自擰掉韋恩狗頭。”
    “需要我為您添加行程嗎？”盡職盡責的秘書長女士立刻詢問，並做出了合理的規劃：“雖然約韋恩出來不太容易，但我們可以考慮先綁架韋恩少總……”
    珀希芙驚恐地擺手：“不不不我不是——”
    ……
    伴隨著長長的電流音促鳴，最後一個監聽設備也強製下線。
    遠在蝙蝠洞裏的紅羅賓關掉提示框，並默默決定把一切和第伯戎工業代表的會見通通推給布魯斯。
    擰他的，不要擰我的。
    提姆沉痛地想。
    我對公司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