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就你長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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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三百六十度環繞量了一遍——蘇袖甚至要懷疑自己是件待售的貨物後,才被套上衣裳,禮貌請出雅間。
“您正長身體,最好是一季量一次,咱家衣服放量大,稍微耽擱個一兩個月也沒問題……”帶她量身的繡娘絮叨著,說著注意事項。
蘇袖邊走邊應,走出回廊,正好看見李青軒的身影。
他拎著一堆東西站在那,應該是店員送的賠禮。
屋外陽光半透,給他渡了一圈光邊,他身形算不得高大,隻是非常挺拔,腰身勁瘦,站在那就像一顆柏樹。
長發高束發冠,馬尾垂落,隻看背影都能感覺到他若再長大些,必然是位風流佳公子。
“師……”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有一個聲音壓過她喊了出來。
“師兄!你回來了!”
店門處正進來一個少女,看到李青軒,非常驚喜地衝了過去抱住他。
蘇袖張了張嘴,最後隻是啞然看著兩人。
少女穿著一身月白色長袍,頭發梳成發髻,一根簪子簡單插著,薄施粉黛,明眸粉頰,便如同春水桃花。
“嶽師妹。”李青軒避了一下,讓對方隻是站在身前不遠停住,唇角含笑,禮貌點頭:“你也下山啊。”
“來采買冬衣。”少女一擊不中,紅著臉頰背手站好:“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沒先回山,師伯一直念叨你。”
“剛回,給……袖袖。”李青軒說話時自然看向通向雅間的房間,於是順理成章看到蘇袖站在那。
他伸手招了招:“過來。”
“她是誰啊,師兄你又撿了人回來。”少女掃了眼蘇袖,帶著種看流浪貓狗的不屑一顧,然後有些無奈地笑了:“這次是什麽?死了家人的孤兒?還是家人虐待的可憐人。”
她與蘇袖之前從未見過,這話大概也是無心一說,可兩條都像把刀一樣,直插蘇袖的胸口。
她來這裏不久,但畢竟已經以這句身體生活了一段時間,還有原主的一切記憶,再加上在原先的世界,她大概已經死了,所以這話和說她自己沒有任何區別。
甚至在她還沒想清其中的邏輯時,身體更快一步反應,眼眶變得滯澀,喉嚨幹啞,想說什麽反駁,卻無力說任何話。
隻能睜大眼睛,防止眼淚立刻落下來。
“住嘴。”
在她發難之前,另一個人為她做出了反擊。
“我從前就覺得,秦師叔對弟子實在太過放縱。”李青軒的臉色其實變化很小,他嘴角的弧度還沒落下,隻是誰都不會看錯他的態度轉變:“口無遮攔,必釀禍端。”
“師,師兄?”少女對他忽然的翻臉有些猝不及防:“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若聽不懂,就好好思量思量。”他單手掐訣:“噤聲。”
少女本來還想說什麽,可他這兩個字一出口,她嘴巴立刻合了起來,毫無征兆,打斷她的聲音,發出了滑稽的一聲咕嚕,聽起來像蛤蟆叫一樣。
“量好了我們就走吧。”做完這些,他沒事人一樣伸手拉過蘇袖:“來看看店家送的東西,喜不喜歡?”
少女瞪大了眼,徒勞地扒拉著嘴,眼睜睜看著兩人走遠——因為她的腳也動彈不得。
布莊往來的客人看到這奇景,都指指點點,不過因為比鄰上清觀,對這種怪力亂神,大家也見怪不怪了。
竊笑聲讓她如同有一百隻蟲在身上爬,偏偏無法可解。
直到與她一同前來的本門師兄程飛靈也來到布莊。
一開始他還沒發現嶽晚的異樣,大咧咧拍了她一下:“晚晚,你定好沒有,傻站在這幹嘛?剛才路上好像看到李師兄了。”
“唔嗚嗚嗚!”嶽晚閉著嘴,隻能發出嗚嗚聲,程飛靈半天才搞清楚她是不能說話。
廣容城姑且算上清觀勢力範圍,在這能收拾上清觀門人的,還是這種訓誡,不做他想,就是自己人,加上剛才看到那個人影,估摸著,就是李青軒。
“你這是……惹到李師兄了?”他有些好笑地看著她。
“嗚嗚!”她有些憤慨地點頭,明明隻是閑聊說笑,誰想到李青軒忽然就生氣了。
就算那小要飯的真是個可憐孤兒,她無心之失,也不用發那麽大火吧!
開個玩笑而已,忽然就眼淚汪汪的,害她站在這半天丟人,裝什麽可憐!
雖然她作為上清觀秦墨一門受寵的小師妹,偶爾看她的笑話也挺有樂子的,但她站在這有一段時間了。而且正如同之前所言,李青軒和嶽晚並非同一師門,他處罰嶽晚實在有些越俎代庖。
“得了,嘴巴上的……一會去找師父說吧。”
程飛靈廢了大力解了嶽晚腿上的禁製,嘴上實在是沒辦法。
反正一會就要回山,一時半會說不了話問題也不大。
這段時間,布莊人來人往,甚至有看熱鬧的堵在門口,若她不是熟客,這麽礙事的人形雕像,大概早就被搬出去了。
“嗚嗚嗚!”嶽晚被解了限製,憤怒地跺了跺腳,瞪向看笑話那些人。
人群哄笑著散去,夥計這時才敢迎上來:“小道長們,可有事要吩咐?”
看那張臉,也是憋笑憋得困難。
“唔嗚嗚嗚!”嶽晚很想說點什麽,奈何嘴上的禁製還沒解。
這聲音讓她更好笑了。
“我們來取之前定的冬裝。”程飛靈看她這模樣,實在不忍她繼續丟人下去,從她腰間摸出一張契據遞給夥計。
畢竟他們一夥的,要丟人也是一起丟。
“哦哦,秦道長門下的,實在是,沒認出來。”夥計捂著嘴,笑得一顫一顫的,趕忙讓人去將東西取來。
離開布莊半天,嶽晚還在惡狠狠看向一些路人。
“你別看了,過兩日有新樂子,大概大家就會,噗,忘了。”
“嗚嗚嗚嗚嗚!”嶽晚越發憤怒,捶打著自家師兄的胳膊。
“早說了讓你別去招惹李師兄,馮師伯多寶貝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派中大事他指不定還能壓師父一頭,何況是咱們這些人。”說到這,他臉上甚至有些陰沉。
李青軒越俎代庖收拾他們紫虛殿的人實在是越矩了。
隻是他也很清楚,這事就算說給秦墨,也不會有任何結果,馮知微不會為他們處罰自己的愛徒。
“唔!”嶽晚依舊不悅。
“算了,你現在說什麽我都聽不懂,還是省點力氣吧。”他拍了拍師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