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惡人先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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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袖被她演了兩遍,真是不知道為什麽有人的臉皮如此厚。
“弟子在院中練劍,這位師兄來送東西,先出言不遜叫弟子乞丐,弟子不願與他爭吵,讓他放下東西離開。然後這位師姐上來幫腔,還斬斷了師兄送給弟子的劍。”她不卑不亢,有禮有節地再次描述剛才事情的全貌:“弟子這才氣不過,與師姐發生衝突。”
顧決明不知道是被嚇傻了還是怎麽,從來了就一直跪在那。
這對於他們這種大人來說,確實是小孩子的吵鬧。
而且兩個人的說法完全不一樣,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洛念之若看了全程,大概就能直接定奪,不用把麻煩丟給他。
這種事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各打五十大板,反正非要說起來都能找到一些處罰的點,而若偏向哪方,到時候說起來,就是他這個掌門偏心了。
就是這次鬧事的兩方實力懸殊看著不是一般的大,他大概猜出來了惹事的是哪一方。
“決明,你有什麽想說的麽。”最後,他還是看向沒有開口的第三個人,如果他能自覺些,那自己也好公正判決。
“我?”顧決明一開始從未想過把事情鬧到掌門麵前,甚至蘇袖和嶽晚打起來的時候他也想把兩個人拉開的,隻是沒成功,然後被洛念之發現。
嶽晚跪在他前麵一些,現在正虎視眈眈地回頭盯著他,眼裏都是威懾。
他們兩個同是紫虛門下,一榮俱榮,於情來說,不管真相如何,他都應該幫著的。
可是……
他微微回頭看著蘇袖,對方完全沒有在看他,隻是端正跪著,抬頭看向掌門。
因為挨了幾下黑手,她臉色有些不好,眉目溫婉,氣質卻沉著冷靜,包括剛才的一應說辭,都不像是她這個歲數的人能說出來的。
反觀自己,真像個無賴,一開始確實是他出言不遜,隻是仗著有人撐腰——他是紫虛門下最小的一個,在觀中被誰欺負了都有師兄師姐出頭。
“一開始是我先叫她小乞丐的,是弟子出言不遜,沒有愛護同門。”顧決明朝傅子書拜了拜:“師姐是為弟子出頭,一時誤會才會與蘇師妹發生爭執,要罰的話,罰弟子一人就好。”
這話相當於他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了。
嶽晚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用唇語罵著‘蠢貨’。
明明他們兩串通得好的話,蘇袖一定會遭殃的,誰想到這個不成器的小師弟居然承認是自己的錯。
不過其實這樣也好。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也懶得罵顧決明了,回頭安靜地跪好。
“如此。”傅子書摸了摸下巴:“既然決明主動認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便罰抄《道德經》百遍,觀規百遍,明理堂禁足三日。”
“弟子領命。”
“不過,你二人始終還是動手了,有違觀規,也罰禁足明理堂一日,抄觀規五十遍吧。”
“弟子,領命。”蘇袖單純被欺負,現在還要連她一起罰,雖然有些不快,但初來乍到,還是要守別人的規矩。
“可是掌門師伯!”嶽晚明顯不服氣,這事顧決明一個人擔了就算了,憑什麽還罰她?
傅子書抬手,嶽晚的聲音又是戛然而止。
“你身為師姐不以身守則,做出這樣壞影響的事,還不知錯。”傅子書的聲音忽然變得沉肅:“既然我管不了你,便讓你師父來吧。”
最後的結果是蘇袖和顧決明被傅子書的道童領去明理堂,而嶽晚則要留在這等著紫虛子秦墨過來處理。
兩個人被關進明理堂,對視一眼,各自繞到相對的桌案後麵。
這裏大概是專門關犯錯弟子的,神像香案外,就是幾張擺著紙筆的矮案。
蘇袖翻了翻一本寫著《觀規》的小書,雖然薄薄一本,但字還不少。
她趕緊磨墨準備開抄。
不知道李青軒多久回山發現她不在,之前應該讓傅子書派人去給他說一聲的。
耳畔傳來老鼠叫一樣的聲音,不過她聽過真的老鼠叫,所以非常確定這並不是,那隻能是這屋裏另一個人。
她不太想搭理顧決明,他向傅子書承認錯誤是他的事,隻是實話實說而已,又跟她沒關係。
見她沒反應,顧決明才不得不開口:“喂,你聽得到麽。”
他聲音太大,外麵的守衛敲了敲門示意警告。
這屋子外麵有人守著,總不至於把人丟在這就隨便幹嘛,那多兩個人的話,聚在一起嗑瓜子打牌,還算什麽禁閉了。
顧決明縮了縮肩,從案後繞過來,輕手輕腳跑到她案前。
蘇袖依舊沒搭理他,低頭伏案疾書。
“你寫挺快啊。”他伸手想拿她抄好的紙看,這才被她打了一下手。
蘇袖抬頭皺眉看他,對上一雙清澈到有些愚蠢的眼睛。
“對不起嘛,我不該說你是乞丐,是師姐這麽給我說的。”他雙手合十,朝蘇袖拜了拜,滿臉真誠地壓著聲音說道:“你真拜入馮師伯門下了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雖然不正經,但他確實道過歉了。
“自然。”她抽了抽嘴角,還是回答道。
“馮師伯這些年都沒收過其他人,而且一直在閉關,真少見啊。”他感歎道。
“你不信?”
“自然是信的,你住在翠微院,那地方沒允許誰能去啊。”他撇撇嘴。
“那你還叫我……”
“哎呀,這件事就不能過了麽,我也是聽師姐說的。”他稍微提高了些聲音,又怕被人發現,趕緊壓小:“她可凶了,你怎麽惹的她啊。”
“那日我才來廣容城……”她想了想,李青軒也是幫自己出頭:“算了,就當是一些誤會吧。”
“這次是我不對。”兩個人打在一起的樣子仿佛還在眼前,他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你以後可別惹她了。”
蘇袖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這家夥有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嶽晚利用了。
這次的事完全是她借機發作,結果最慘的,目前還是顧決明。
一百遍《道德經》和一百遍《觀規》的工作量可不小,他囉嗦了一會就在旁邊開始抄寫了。
外麵從天光明亮到日暮西沉,蘇袖剛抄到十六遍,胳膊就已經酸得不行,上麵的條紋都是尊老愛幼,尊師重道,除魔守正之類的套話。
旁邊的顧決明腦袋已經一點一點的了。
她揉了揉胳膊,這才聽到外麵的聲音。
低語聲讓人聽不太清具體對話,她豎著耳朵聽了半天,才聽到其中一個聲音很像李青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