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不愛才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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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家別墅,燈火通明。
    裝潢奢華低調的大廳裏每一件家具,擺件都透著主人家的格調。
    一切看似都沒變。
    白洛掃了一圈,視線最後停留在坐在正中沙發上威嚴肅穆的中年男人身上,立體分明的五官經過歲月的變遷,依舊英氣冷峻。
    隻是兩鬢的烏發染上了白。
    一瞬間,她喉嚨酸澀得緊,胸口發悶。
    哪怕她兩年前就回來看過,甚至三個月前還見過父親,可不一樣。
    這次是她白洛回了家。
    白奕庭在見到白洛那張清透精致的麵容時,目光晃了一下,不禁無聲喊了句,“煙兒……”
    下一秒,他眸光聚攏,回過神來,臉色發沉,“手機交出來,白七給她搜一下身。”
    每一個字如冷冰冰的水淹沒掉她心中的難過,心疼等情緒。
    回來前,她就預想過這種情況,可是真切麵臨的時候,血液都不受控地逆流。
    她試圖為自己爭取一個機會,一個掙脫牢籠的機會,聲音極其幹澀,“父親,我25歲了。”
    白奕庭冷沉地看著她,眼神絲毫不像是在看死而複生而回來的女兒,聲音更是不近人情,“哪怕你五十二歲,也是我的女兒。”
    言外之意,他永遠有權收走她的手機,限製她的社交自由,甚至人身自由。
    白七一身黑色西裝,束著高馬尾,清秀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手上拿著掃描儀,姿態畢恭畢敬,“小姐,請把手機交出來。”
    白洛冷眼睨向白七,麵前的女人大概二十多歲,一身冷漠凜然的氣勢。
    她視線移向白奕庭,嗓音冷清,“我要以前的白七。”
    他麵無表情地與她對視,說出來的話冷得徹骨,“無法護主就是死罪。”
    一句話,似是在告知她真相的同時警告她,又似是在警告白七。
    白洛唇瓣近乎抿成一條直線,渾身血液冰涼。
    那個陪伴了她十幾年的女人,就像是她的影子一樣,盡職盡責地保護她。
    她們不是朋友,不是親人,但十幾年的陪伴是個人都會有感情。
    她的父親就這麽把她的影子給殺了。
    時隔六年,父女倆再次見麵沒有溫情,隻有冷漠相待。
    白洛沒有再說一句話,臉色冷得厲害,掏出手機上交,待白七拿著掃描儀給她掃了一遍身上後,頭也不回地就上了樓。
    她的房間也沒變。
    還是和從前一樣幹淨,簡約。
    她走到陽台上往樓下看,幾乎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崗。
    戒備森嚴得離譜。
    這一次又想關她多久?
    她一顆心往下沉了又沉,徑直往房間裏走去,隨手拿起床頭櫃上的照片,然後整個人仰倒在床上,身子側躺著看向照片上的女人。
    女人披散著長發,五官出眾,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一身淺色的長裙,顯得氣質愈加溫婉。
    這是她的母親,洛煙。
    說實話,她對母親沒有什麽感情,小時候還會找母親,漸漸長大後,母親對她來說可有可無。
    小時候她問起母親時,父親說母親去了遠方,時間到了就會回來。
    她信了。
    等啊等,她長大了。
    再次問起時,父親說母親被壞人騙走失蹤了,他還在找她。
    父親堅信一定能找到母親,她同樣也是。
    等啊等,她偷聽到了父親和張叔的對話。
    母親不是失蹤了,而是掉下了懸崖屍骨無存。
    她信了,父親沒信。
    她的父親偏執,掌控欲強。
    他覺得母親是被壞人騙走的,於是斷掉了她所有的社交。
    身邊的保鏢既是保護,也是監視。
    在學校但凡有個人和她關係好,無論男女第二天就不再出現在學校裏。
    她那時還傷心了一陣,覺得自己不配擁有朋友。
    後來無意中聽到保鏢打電話才知道一切都是父親做的。
    不解,傷心,甚至怨恨……
    所有情緒她都埋在了心底,父親以為她不知道,其實她都知道。
    她沒有反抗,不僅是因為她沒能力,還是因為那是她的父親。
    她七歲開始就戴著人皮麵具,以前她不懂,也不喜歡戴。
    可她的父親總是說,“洛洛,父親這是為你好。”
    而她沒法拒絕父親的好。
    如今她好像明白了。
    美貌會招人覬覦。
    她的父親在害怕她會和母親一樣被別人給騙走。
    可是,父親不明白,不愛才會走。
    深愛的人,哪怕走了,也會再回來。
    房門忽然被敲響。
    “小姐,我來給您送晚餐。”
    是新來的白七。
    白洛起身開門,正好婚宴上也沒吃,胃裏有些空。
    被調高的茶幾上一一擺上琳琅滿目的菜品,全是她愛吃的,不喜歡吃的壓根就不會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這就是她的父親。
    愛她,又禁錮著她。
    一餐吃完過後,她把風衣脫下,準備去洗澡。
    風衣隱約還飄著陸詞身上的味道,令人心安。
    好像舍不得洗了。
    驀地,她摸著風衣的手一頓,澄澈明亮的眼底浮起疑惑。
    這風衣背後的內裏好像藏著東西……
    她輕而易舉地就拉開隱藏拉鏈,拉鏈呈‘冂’狀,打開後,她目光一震。
    裏麵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一堆精密零件以及一些小型工具。
    陸詞。
    他……怎麽想到給她準備這些的?
    甚至躲過了掃描儀的檢測。
    難怪她坐車的時候覺得後背有些硌人,隻是當時她心事重重,近鄉情怯,以至於沒放在心上。
    她纖細白皙的手指拂過零件,倏然低笑了一聲,眼底卻泛起了淚光。
    陸詞。
    ……
    樓下大廳。
    白奕庭仍舊坐在原來的位置,一隻手的虎口間掛著一串沉香佛珠,大拇指緩緩地撚動著每一顆佛珠。
    聞聲,他睨了眼推著餐車下來的白七,“她吃了嗎?”
    他的語調沒有什麽起伏,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心。
    白七恭敬回答,“小姐吃了。”
    話落,他似是鬆了口氣,揮手示意她離開。
    轉瞬間,整棟別墅安靜了下來。
    ……
    夜色森森。
    一片漆黑的世界裏忽然出現一道亮光。
    眨眼間,場景一換。
    海風微涼,裹挾著海的鹹腥味。
    白奕庭一身肅殺的氣息,眼神陰狠地盯著對麵的男人,手指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砰——”
    鮮紅的血從男人的胸口處不斷冒出,猶如地獄裏的彼岸花,豔麗而危險。
    天空,海洋,空氣……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被染成了紅色。
    “陸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