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條條大路通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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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世界最繁華的城市。
來到這裏,霍海終於舒心了,一日不到長安,什麽時候死外麵兒了,都說不準。
馬車經過外宮門,窗口邊上,霍光看著巨大的甕城,有點忐忑不安,拉了拉霍海的袖子:“咱們……真的要去皇宮赴宴嗎?”
在被霍去病帶走前,霍海霍光已經住在一個屋裏熟悉了三個月,霍海毫不客氣帶做事兒一絲不苟的霍光見識過喝花酒的架勢,雖然啥都沒幹。
如今又是一起北上三個月打匈奴。
那叫一個一起扛過槍。
當時霍去病讓兩個弟弟一人親自捅了十個假投降的匈奴人。
要不說霍去病的親兵升級快呢,三年從小兵升到校尉,比李廣的兒子職務都高。那親兵統領,當時就帶人摁住一群叛逃的匈奴人,呼喚著霍海霍光去收人頭。
所以兩人還真一起扛過槍。
就算刨除親兄弟的血脈之外,霍海也是霍光現在眼下最熟悉的人了。
霍海吊兒郎當:“你怕個球,該學的你都學了,你一會兒就全都照做,保準今晚你能弄個官兒當當。”
在出發之前,大哥就說了一切不要怕,穩重是第一位的。
現在二哥又說怕個球。
那的確沒啥好怕的了。
到了停馬車的地方,霍海下車,第一次看到了漢宮。
這座比兩千年後紫禁城還要巨大的宮殿,就在眼前。
那高聳的樓閣,特殊的漢闕漢碑,還有亭台樓閣,以及更偏硬朗的更有棱角更大氣的宮殿群,讓霍海感覺到有點窒息。
這就是以後小爺在長安跋扈的後盾了嗎?
真硬啊!
霍光此時還在低聲念叨一步應該走多遠,霍海已經邁著六情不認的步伐往前走了。
宮裏的太監,霍去病的偏將,原本的匈奴王現在的輕車校尉高不識,都是上前:“二爺,二爺!慢著點!”
霍海哪會慢點?隻會更快!他此時那叫一個豪情萬丈!
隻要大哥霍去病,不暴斃。三弟霍光命運不改變。我這個霍家老二,就能在這片天空下肆無忌憚!
這次北上三個月,雖然青黴素還是沒頭緒,但是高度蒸餾酒已經被自己搞出來了,接下來自己應該還有四年搞出青黴素。
隻要青黴素出來,就徹底躺平了,並且是在金山上躺平!
美滋滋!
霍海大搖大擺的被太監引到了偏殿。
現在漢武帝劉徹一要接見幹了三十六國大勝歸來的愛將,二要接見降臣渾邪王,當然是要在主殿開宴的,霍海霍光再是霍去病的弟弟,也得等正事兒之後才能得到接見。
霍海倒是對聞名遐邇的漢武大帝非常好奇,好奇漢武大帝到底長得像陳報國還是長得像黃小明。
餐食很快就上齊了。
又是牛肉又是羊肉,其實都是這次大勝後送到長安來的,不過長安的廚子那畢竟比軍營的廚子煮飯香。
除了牛羊肉,還有雞湯。
這幾個月,霍海牛羊肉是吃夠了,但是好久沒吃雞了,食指大動:“雞!可惜不是烤雞,如果是烤雞就完美了!”
偏殿本來人也不多,就是無官職的陪同人員,除了霍家兩兄弟,就是匈奴降的那一群王的家眷小孩。
其中有幾個人和霍海幾人一起千裏迢迢來長安,早就互相熟悉了。
金日磾聽到霍海說喜歡吃雞,立刻起身,端著雞湯走向了霍海。
窗外,一群人站在這兒,霍去病臉都綠了,想要出聲。
劉徹舉起手,示意霍去病別說話。
霍海笑嘻嘻的收下金日磾端來的瓦罐雞湯,然後:“你孝敬的雞湯,我就收下啦,但是有了雞湯,這牛肉就吃不完了,怎麽辦呢?”
金日磾什麽人?後來四大輔臣之一,大漢重臣的苗子,能不明白?當即開口:“二爺,咱喜歡吃牛肉,這牛肉我花錢買下。”
霍海滿意的收下了足足有這塊牛肉市價三倍的三銖錢,然後才把牛肉遞給了金日磾。
“我雖然收了市價的三倍價錢,但是你也不虧,這畢竟是偉大的皇帝陛下禦賜的牛肉,這是天大的恩賜,本來是要比外麵的牛肉貴百倍的,咱們誰跟誰,關係好,才三倍賣給你的。”
金日磾急忙點頭:“是是是!”
此時,窗外,一些大臣已經被逗笑了。
好家夥,冠軍侯的弟弟,整個一土匪加奸商!
劉徹卻挑眉:朕這麽年輕的時候不一定有此子這麽會盤剝……會收稅。
金日磾拿到牛肉,也沒有回座位,而是直接跪坐在了霍海的桌案前:“二爺,老聽你說去長安去長安的,現在已經到了長安,能告訴我們你為啥這麽想來長安嗎?”
霍海喝了一口湯,美滋滋,心情大好,所以才開口教導:“長安當然好,長安是世界的中心,你應該很清楚,你貴為匈奴貴族,乃是匈奴王世子,你父王馳騁草原,卻說死就死了。”
“而在長安,任何一個城門小吏,任何一個平民百姓,都不會無緣無故的死去。”
“這是其一。”
“其二,你在草原上吃不到的小米,在其他郡縣沒多少人吃得起的精選小米和灰麵(麵粉),在這裏隻是普通的食物。你喝不到的美酒,其他郡縣人買不起的美酒,在這裏,隻是最低劣的酒。”
“你出生在草原,就算你再怎麽大富大貴,你的兒子出生後也有可能隻是個朝不保夕疲於奔命的小兵,甚至可能淪為奴隸。”
“你生在長安,就算是奴隸的後人,都天生比草原上的貴族安全,你看看,長安最普通的太監都細皮嫩肉的,你再看看你自己。”
金日磾聽完,心想確實是這麽回事,可惜霍去病生晚了,霍去病早生二十年,自己的父王就不會死在草原上了,也許父王就已經到了長安,自己生來就在長安。
金日磾歎息:“長安真好啊,終於到長安了,不過人人都應該很想來長安吧?”
霍海拿起一隻大雞腿,直接坐在地上,左腿撐起來,右手肘斜撐在桌案上:“條條大路通長安。”
“當兵,可以升遷到長安,做官可以升官到長安,當孝子可以舉孝廉到長安,讀書,可以當博士弟子到長安,你看,當匈奴人也可以做降臣到長安。”
“咱們這種進長安的方法是最靠譜的,靠關係進長安,金日磾你小子是真倒黴啊,要是最終到長安的不是渾邪王,而是你爹休屠王,你至少是個列侯之子。現在你最多能當個養馬的。”
不少大臣若有所思,像什麽舉孝廉太學博士弟子這些都是近兩年的政策,霍家這小子對這些這麽了解?
一旁,渾邪王不知道想些什麽,眼睛微眯。
不過他剛做出這個動作,霍去病立刻轉頭看了他一眼,渾邪王整個靈魂都升天了,一個擺子,急忙低頭,眼觀鼻鼻觀心。
此時一個匈奴國相家的孩子喝了幾杯美酒,開始暈乎乎的了,詢問:“二爺,你說這麽多路可以來長安,但是長安雖然巨大,卻也是固定大小,總不能無限裝下要來的所有人吧?要是擠不進來了怎麽辦?”
霍海想起了後世的故事笑了起來:“打進長安,比考進長安可輕鬆多了。”
“咱大漢太學,應該隻招收五十個博士弟子吧?那個寫賦極其厲害的司馬相如,以前還是花錢買官進的長安,擱在今天他能省不少。”
“但這太學博士弟子他們也就五十個人,能當官的寥寥無幾。”
“咱高祖那才叫牛嗶,帶著十萬人打進的鹹陽,自己修了個長安,十萬人,嘖嘖,個個有官當。”
這一席話,當笑談聽,那就是笑談,認真的聽,那就是世界的本質被剖析了出來。
這話和‘彼可取而代之’有啥區別?純純為彼可取而代之提供了理論依據,隻是沒有喊出要代之罷了。
窗外,一群聽得懂的人,噤若寒蟬。
唯有霍去病看了一眼劉徹深思的表情,張口大喝:“放肆!來人,把霍海給我提出來!”
不能讓他說了,這個平時挺機靈的小王八羔子,怎麽選在今天這種場合說這種話?
屋裏,霍海微微一笑:武帝陛下,你該不會給我這種說出這種話來的人安排官當了吧?這個遊手好閑的紈絝子弟,小爺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