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時候拚學術，老了之後就開始拚學生。
    焦明悟現在沒別的追求，就是想要找一個完美的接班人而已，許青舟這才大一就已經有這種水平，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顧誌鍾笑嗬嗬地說道：“你還別說，我真有這個打算。”
    “老顧，你都有好幾個得意門生了，我好不容易遇到這麽一個好苗子，你好意思搶？”焦明悟沒喝茶的心情。
    見老友急了，顧誌鍾擺了擺手，安撫道：“人家才大一，讀研都還早，咱們兩個還是先別惦記人家比較好。”
    “而且，許青舟的心現在還沉不下來，得先鍛煉鍛煉。”
    “浮躁？年輕人就是該氣盛一點。不然，難道要他們十**歲的年紀，和我們這種五六十的老家夥一樣？”
    焦明悟和顧誌鍾的觀點不一樣。
    顧誌鍾笑著搖了搖，要是稍微氣盛一點，他何至於這麽操心，歎息一聲，他問道：“伱知道他最近在研究什麽嗎——克拉梅爾猜想。”
    “研究什麽？”焦明悟愣了一下，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上年紀，耳朵聽錯了。
    顧誌鍾有些無奈地點頭：“沒錯，這個小家夥現在正在搞克拉梅爾猜想。”
    這下，輪到焦明悟沉默了，喝一口茶之後，他點了點頭，苦笑道：“那的確有點年輕氣盛了。”
    克拉梅爾猜想啊.
    如果給數學難題分個等級。
    第一梯隊，霍奇猜想，龐加萊猜想，黎曼假設，楊－米爾斯存在性和質量缺口等等這七個世界級的難題，被譽為“千禧年世界七大數學難題”，每個問題的解決者可以獲得100萬美元獎金，也是當下數學界研究的熱點。
    第二梯隊，肯定是世界近代三大數學難題，即費爾馬大定理，哥德巴赫猜想，四色問題。
    第三梯隊，諸如Abc猜想，考拉茲猜想，阿廷猜想這些同樣讓數學家趨之如騖。
    第四梯隊，比如蜂窩猜想，完美數猜想等等，證明的過程稍微“簡單”。
    第五梯隊，就是一些稍微難的數學問題了，數量非常多。
    克拉梅爾猜想比較尷尬，按照他的算法的話，大概在第四梯隊到第三梯隊之間。
    這個猜想雖不在數學難題前麵的梯隊裏，與龐加萊猜想、黎曼猜想之類的研究熱門有差距，可依舊是困擾多少數學家的一座大山。
    近百年時間，並未有人解決，無數研究者前赴後繼，試圖證明或者反證，可都沒有結果，且看不到希望。
    於是，這個猜想就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相鄰素數差值的研究一直是數論學家十分關注的問題，而克拉梅爾猜想就是研究相鄰素數差值問題的，所以，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有人甚至放言，解決了克拉梅爾猜想，其價值甚至不亞於解決黎曼猜想。
    不過，焦明悟心態一直很好，喝著茶，慢悠悠說道：“過這個年紀就好了，咱們那個時候還不是一樣.我記得你二十多歲的時候不是也想解決考拉茲猜想？”
    “都幾十年了，還提這個做什麽。”顧誌鍾幹咳一聲，看向窗外，似乎在回憶以前，喃喃說道：“就是因為曾經鑽過牛角尖，才知道這樣的痛苦。”
    數學家們就像是一群尋寶者，他們被這個數學謎題深深吸引，不斷地分析、推理、嚐試，試圖解開它背後的秘密。
    每一個線索的發現，每一個難題的攻克，都像是尋寶路上的一次勝利，讓數學家們更加接近那隱藏的寶藏——數學的真理。
    在這個過程中，真理有時候似乎觸手可及，可跨過艱難萬險，眼瞅著馬上就要揭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進死胡同。
    這種絕望是很多人都不能接受的。
    也很容易打擊信心。
    顧誌鍾自嘲笑了笑，給老友添了一杯茶過後，又有些唏噓：“不過，年輕時候多闖闖沒壞處，咱們啊，就別那麽著急吧”
    圖書館，3樓。
    許青舟大約坐了半小時左右，放下筆，揉了揉手腕休息。
    對麵，女生在低著頭寫東西，修長的睫毛微微顫抖，鎖骨精巧，額頭旁有幾縷細發，偶爾用手勾到耳朵後麵。
    的確很好看。
    許青舟咂舌，盡管經常能見到，但依然會有驚豔的感覺。
    就這樣被盯著看了許久，宋瑤忍不住了，抬頭，沒好氣地問道：“你是來看書的還是來看我的？”
    “都有。”許青舟仍然看著她，坦然承認。
    宋瑤不理他，心說這家夥臉皮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厚的。
    休息了一下，許青舟打算喝口水繼續，從包裏拿出水杯，才發現杯子裏邊的水沒了。
    他剛準備起身，一隻白嫩的手把自己的杯子遞過來。
    “3樓熱水器壞了，需要去其它樓層接水。”宋瑤輕聲說著，揚了揚下巴，示意許青舟可以倒在他自己的杯子裏。
    許青舟也不客氣，接過，往自己杯子裏倒了小半杯。
    粉色的杯子裏泡了些枸杞紅棗之類的，不像許青舟直接倒涼白開，還挺精致，帶著一絲絲甜味兒，提神醒腦。
    許青舟點點頭，壓著音量小聲說：“茶不錯，分我點唄。”
    宋瑤看了他一眼，吐出兩個字：“沒有。”
    “小氣。”
    “把剛才喝的吐出來再說這兩個字。”
    遠處，高個子男生歎了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原本他還抱著一絲期望，希望這兩個人就是朋友，可人家現在都tm開始喝一個杯子的水了。
    3樓，和他一樣，無數男生都開始心碎。
    下午5點20，許青舟和宋瑤去農園餐廳吃飯。
    走出圖書館，宋瑤看了一眼消息，說道：“我另外一個舍友想過來，上次你見過，章瓊，你應該記得.她下午在學生會那邊。”
    記得，怎麽會不記得。
    許青舟眯著眼，這姑娘上午可是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這次嚷著要過來和他們一起吃飯，估計還是怕他“欺騙”宋瑤，來監控呢。
    兩人很快到了農園食堂門口。
    隔了一會兒，章瓊背著個白色書包，風風火火地殺到，到的時候先狠狠地刮了許青舟一眼，帶著警告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