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疑室門口，兩人杵在原地，表情卻截然不同，顧誌鍾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頗有一點雲淡風輕的意味，陳立心神情愕然。
    講台上，許青舟正在給一位大三同學說一道曲線、曲麵和微分流形的性質題目。
    陳立心出神地盯著講台上的人看了半天，才不確定地說道：“許青舟？”
    “嗯。”顧誌鍾笑著點頭。
    “勉強可以？”陳立心嘴角抽了抽，瞪眼望著顧誌鍾。
    顧誌鍾笑眯眯地點頭，望著許青舟，感慨地說道：“這小子啊，確實算勉強可以，現在都已經研究生了，也有幾個小成就.不過，年輕人嘛，還是需要多鍛煉。”
    “.”
    勉強可以？小成就？
    陳立心陷入沉默，瞥了眼怡然自得的顧誌鍾，心說又被裝到了，連續搞定三個素數領域的猜想，這份成就已經算前無古人了好吧。
    見許青舟已經頂了自己班，顧誌鍾也不打算待下去，“走吧，看來這邊不需要我了，我們喝茶去。”
    其實，他雖然有嗆一嗆陳立心的意思，但的確也有點惋惜許青舟換研究方向，更換一個賽道，意味著基本要重新開始。
    骨頭多了嚼不爛，如果這小子把精力完全用在素數研究上.
    “老顧我這邊還有點事，茶就不喝了。”陳立心沒心思喝茶了。
    顧誌鍾邀請：“咱倆都十幾年沒見了，好好嘮嘮，交流交流教學經驗。”
    短短幾分鍾，形勢大變，顧誌鍾笑容滿臉，陳立心表情鬱悶。
    陳立心最終還是走了，這個時候他也看出來了，什麽狗屁修養見長，顧誌鍾和以前一模一樣，陰得很。
    使勁兒憋著壞呢。
    附和了他這麽長時間，又是恭喜他在國外混得很好，又是說他學生很厲害。
    原來在這等著呢。
    臉有點痛。
    答疑室。
    連續被拉著講了半個小時的題，見顧誌鍾走進教室，許青舟本來以為解放了。結果，顧教授就笑點頭，轉身走了。
    很無奈，為學生答疑解難的重任又落到了他身上。
    “許神，這道題.”
    許青舟很快回神，因為一個小學妹把稿紙遞上來。
    “這裏，你可以引入π(x，z得到了一些與素數分布相關的結論.”
    於是乎，許青舟一整個上午都在講題之中度過。
    孟斌一直呆在答疑室，埋頭搞顧教授交給自己的任務，或者見許青舟杯子裏的水沒了，幫著他打熱水。
    孟師兄.這茶倒得夠熟練啊。
    直到中午12點，許青舟才從熱情的師弟師妹中出來，跟孟斌去吃飯，鑒於大家的熱情，他暫時放下手中的事情，又到答疑室坐了一個下午，再次體驗了一下曾經當老師的感覺。
    也許是聽說許青舟在答疑室，下午，答疑室中的人直接爆滿。
    一部分是來問數學題的，一部分是想近距離看看傳奇人物，還有一部分，是想在考試前沾點歐皇氣息。
    5點半，許青舟結束了最後一道題的講解，和依依不舍的學弟學妹們告別，同時給宋瑤回消息：“1分鍾出來。”
    10分鍾前宋瑤發消息，說已經到樓下了。
    然而，還沒走出答疑室，他就被一個熱情的學妹拉住，“許神，我們能合個影嗎！”
    “好。”
    許青舟點點頭。
    “許神，我也想合影。”
    5分鍾過後，許青舟終於從人堆裏擠出來，加快腳步，準備早點溜，免得又被拉住。
    樓道裏。
    聽到大家都在聊答疑室的事，女生問：“師姐，你以前和許神是一個班的吧？”
    “嗯。”薛穎微微點頭，回想起曾經大一，有些恍然，她和許青舟的聊天還停留在一年前。
    如果以前自己再主動一點，是否會不一樣？
    小女生激動地說：“學姐，你能幫我要個許神的簽名嗎？”
    薛穎拋開不切實際的想法，笑了笑：“他就在答疑室，你自己去不就行了。”
    “我有點不敢。”小女生不好意思地說。
    “他又不會吃人.”薛穎正說著，語氣卻突然停住，一個熟悉的人已經出現在拐角處。
    許青舟愣了愣，沒想到轉角就遇到熟人，打招呼：“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薛穎回。再次見麵，許青舟已經從本科升成研究生了。
    一切都過去了。
    薛穎心說。壓下心底的漣漪，她笑著說道：“這是我們數院的一個學妹，你的粉絲，說想要你的一個簽名。”
    許青舟點頭：“沒問題，簽哪兒呢。”
    “學長好。”小姑娘目光灼灼，連忙從背包裏取出一個小筆記本，打開封麵遞給許青舟。
    許青舟笑著接過，在扉頁上簽上大名。
    “謝謝學長！”
    薛穎看了眼遠處的女生，說道：“不打擾你了，你女朋友等你呢。”
    “好，再見。”
    “嗯，再見。”
    薛穎點點頭。
    走了一段距離，回頭看著遠處兩人，學妹感慨：“那個就是宋瑤嗎，看起來好登對啊。”
    薛穎沒說話，靜靜地望著路口處已經牽著手的兩個人，又想：“就算自己怎麽主動也沒用，恐怕隻有宋瑤這樣的女生才配得上他吧。”
    能進入京大，她自然不是那種容易自卑的人。
    可在宋瑤麵前
    這個女生太耀眼了。
    小女生見薛穎發呆，不由喊：“學姐，學姐？”
    “沒事，走吧。”
    薛穎回神了，輕輕笑著，再次見麵，莫名地像是放下了什麽，心裏輕鬆起來。
    五四路上。
    宋瑤挑挑眉，說：“這就是你說的1分鍾？”
    從許青舟給她發消息說要出來開始，都過去十幾分鍾了。
    “現在你知道1分鍾其實很長了吧。”
    “？”
    許青舟察覺到宋校花危險的目光，趕緊轉移話題，“本來可以早點出來的，學弟學妹們太熱情了，又是合影又是簽名的。”
    “那個女生就是你們班？”
    “你認識？”
    “小瓊給我看過照片。”
    許青舟眯著眼，心說以後等他們結婚的時候，章瓊就不用上主桌了，差點破壞了他的大好姻緣。
    他說：“就是誤會。”
    “嗯，我知道。”宋瑤點點頭，有著絕對的自信。
    許青舟很喜歡作死，“咱們.是不是過於和諧了，你現在不是應該使勁兒審問我嗎，我說什麽你都信，萬一”
    在宋校花的死亡目光下，許青舟說不下去了。
    “萬一什麽？”
    “咳~沒有萬一我們去食堂吃飯？”
    宋瑤挑眉：“回家做。”
    “哦？今天有好事？”
    “我的論文過稿了。”
    “那今晚得加餐。”
    在李岱月的指導下，宋瑤的第一篇論文直接投了sci的1區。
    畢竟是自己徒弟發表的第一篇論文，李教授相當重視，雖然不至於親自動手幫著修改，可每個步驟的把控都很嚴格。
    好在宋瑤知識儲備牢固，一點就通，整個過程還算順利。
    李岱月掛了個通訊作者的名字，過稿速度相當的快。
    倆人走出東門，稱了一斤排骨，買了條魚，簡簡單單地慶祝了一頓。
    1月24日，蓉城。
    許守雲從書房出來，添了些茶水，問：“還沒回電話？”
    “沒，就發了條消息說在外邊，等到酒店再給我打電話。”
    王霞萍搖頭說。
    “敦煌那邊正在下大雪，也不知道這倆人”
    “你就放心吧，現在的年輕人比我們懂多了，手機一拿，什麽東西找不到，青舟都是個大人了，會照顧好自己。”許守雲輕輕笑著說道。
    “日子過得快啊，這小子都是大人了。”
    王霞萍發現自己的擔心好像真是多餘的，這小子都能自己去國外開什麽會。
    無論許守雲還是王霞萍，都不會用自己的經驗去教育許青舟，他們都很清楚，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他們過去的生存經驗並不適合後代。
    當然，該擔心的還是會擔心。
    就比如王女士，下意識地還是把許青舟當成小孩。
    “不過，我還是有一種暈乎乎的感覺，你看，前段時間又是什麽大獎，又是什麽猜想，現在又受邀參加衛星發射。”
    見老婆又開始念叨，許守雲轉開茶杯，笑著說道：“你想這麽多幹啥，這麽大個兒子，難道還能跑了不成。”
    “也是，等會兒他們要是打電話過來，我得讓他們早點回來過年，現在上學都這麽忙，等以後工作就更沒時間了。”
    北方，冷風呼呼地刮著，大雪紛飛。
    酒店，服務員無聊地坐著，還有些日子就過年了，這段時間處於淡季，沒什麽客人。
    兩個年輕人頂著風雪走進酒店，兩人戴著黑色口罩，身上也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兩人在門口跺了跺腳，抖掉身上的雪粒，才走進來。
    “一間大床房。”男人掏出兩張身份證。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女生，雖然戴著口罩，但眸子炯炯有神，晶瑩圓潤，一看就知道口罩下麵臉絕對很美。
    服務員很專業，驚歎於女生眼神的好看，動作卻不慢。
    “許青舟，宋瑤。”
    “嗯。”
    “這是兩位的房卡，歡迎兩位入住，有什麽需求可以給前台打電話。”
    “謝謝。”
    沒錯，這倆人正是出來玩兒了6天的許青舟和宋瑤，準備在敦煌這裏停留2天，明天26號下午從敦煌直奔酒泉，27號早上看衛星發射。
    拿著放開，兩個人推著行李箱去酒店房間。
    許青舟倒在床上，閉目養神，出來玩兒也是很累的，這幾天不是在去景點的路上就是在去景點的路上。
    宋瑤見這貨倒在床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把手直接塞到他衣服裏。
    “嘶~起開，冷死了。”
    “不起。”
    許青舟懷裏很快就適應了那雙有些涼的小手。
    宋瑤手抽出來，盤著許青舟的頭發，說：“許老師，你缺乏鍛煉了。”
    才逛五天就站不起來了。
    “嗯，回去之後我一定好好煉。”許青舟閉著眼回答，這動作雖然有點屈辱，但該說不說，還是很舒服，怪不得二喵老是喜歡被rua。
    盤了會兒許青舟的頭發，宋瑤起身，打開行李箱，把浴巾這些洗漱用品拿出來。
    許青舟抬眼，望著脫掉羽絨服過後身材姣好的女生，問：“要不要一起？”
    “你覺得呢。”宋瑤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許青舟，這家夥老是想一起洗澡，以她對許青舟的了解，真脫光進浴室，肯定不止洗澡那麽簡單。
    “我覺得可以，一起洗不冷，還節約用水。”
    “你敢來試試。”宋瑤瞪著眼，鑽進浴室。
    許青舟無奈地歎口氣，想想還是不試了，拿出手機，給老許他們回撥了一個電話報平安。
    浴室中，宋瑤心髒砰砰地跳，小心地觀察浴室門，尋思著要是這家夥真的衝進來該怎麽辦。
    好像也拿他沒辦法。
    宋瑤很為難，總不能真把男朋友打一頓吧。
    況且，他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不該配合的也配合了。
    可在浴室好變態啊。
    就在宋瑤想入非非的時候，隱約聽到許青舟已經在和王霞萍他們打電話了。
    “膽小鬼。”
    宋瑤小聲嘟囔了一句，脫衣服洗澡。
    25號早上，許青舟和宋瑤去餐廳吃了頓早飯，就開始一天活動，莫高窟、玉門關、敦煌雅丹世界地質公園，以及鳴沙山月牙泉。
    特種兵式的旅遊。
    兩人的第一站選的是莫高窟，洞窟依山勢而建，錯落有致，盡管添了許多現代設施，可行走在其中，仍然能感受到一種歲月流轉的時光滄桑感。
    第96號窟門口。
    這個季節來遊玩兒的人並不多，大多數都是年輕人，情侶或者四個人的小團隊。
    許青舟和宋瑤前方就有一堆情侶。
    女生拉了啦男生的袖子，弱弱地說：“我走不動了。”
    “那我們直接出去休息。”男生建議。
    女生聲音嬌滴滴的，“不行，我們都買票了，肯定要看完啊。”
    “那我扶著你走。”男生有些無奈。
    “好。”女生幸福地點頭。
    一對小情侶手挽著手，朝著遠處走去。
    望著這對情侶，許青舟略微出神。
    “想什麽?”宋瑤捏了捏許青舟的手。
    宋校花戴著白色帽子，裹著圍巾，那股子清冷的感覺，比這寒冬臘月還讓人感到冷。
    “我在想你日常時候撒嬌是什麽樣子的。”
    許青舟腦海裏開始構造畫麵，但又覺得和現實不符合，宋校花精神十足，估計是不可能有這樣撒嬌的時候，至於平時在床上的嚶嚶嚶不算。
    宋瑤覺得自己才不會想像那個女生一樣，“什麽樣的？”
    “想象不出來。”許青舟搖頭，想了想，終於找到個非常適合的形容，道：“你撒嬌的話，會給人一種‘林黛玉倒拔垂楊柳’感覺。”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