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
    兩個年輕人窩在沙發，聚精會神地盯著手機屏幕上冒出的評論。
    宋瑤望著那些叫老公的粉絲，撇撇嘴。
    呸，看到個帥氣的就老公。
    “這些人太俗了。”許青舟瀏覽著評論，咋舌，“比起用顏值取勝，我更希望她們看到我的良好品質。”
    宋瑤瞧了眼搭在自己腿上摩擦的手：“內在品質？賤？”
    “.”
    “嗬，不就摸幾下嘛，你要是覺得吃虧就摸回來。”
    許青舟大度地把腿伸過去。
    宋瑤對許青舟的臉皮已經免疫了，伸腳把他往一側踢了踢，在沙發上半躺下來，繼續看評論，遇到黑粉就禁言刪除一條龍。
    許青舟被嫌棄，搖搖頭，拿著她剛才看到那本《城堡》讀起來。
    夏國正處於傍晚。
    京大，數院的教授辦公室。
    顧誌鍾還沒下班，正在看普林斯頓傳到網站上斯塔文·傑爾上傳的狄利克雷多項式的大值估計改進論文。
    隨著最後的驗算結束，他微微點頭，沉聲說道：“現在果然都是年輕人的天下嘍。”
    他又想到許青舟。
    得找時間打電話去問問。
    這小子要是看到其他人走在自己前麵，說不定會鬱悶好一陣子。
    終於還是遇到塊堅硬的南牆了。
    換個角度想，好事。
    做研究嘛，哪有一帆風順的。
    孟斌走進來，見顧誌鍾一臉，詫異地說：“教授，您也看到許師弟發的微博了。”
    他記得顧教授不玩微博啊。
    “嗯？什麽微博？”顧誌鍾皺眉問。
    “許師弟把黎曼猜想的零點估計的精準性又往上提了提。”孟斌解釋。
    顧誌鍾怔愣，戴上老花鏡：“給我看看。”
    “哦，好，我還以為您知道了。”孟斌找到許青舟的微博，點開許青舟發的圖片。
    顧誌鍾凝望著照片中的算式。
    許久之後，表情複雜：“這小子”
    同時，印度。
    阿米爾望著許青舟微博裏的照片，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徹底麻了。
    “這家夥還是人嗎？”
    阿米爾喃喃自語。
    前幾個月才解決黎曼西格爾零點問題，這個月又在黎曼猜想上取得重大突破。
    這人是怎麽有時間同時處理這麽多計算的？
    人類的智商真能到這種地步？
    “不，我認為，現在最該頭痛的是其它幾個菲爾茨獎的熱門人選，同屆有這麽一個厲害人物。”
    朋友笑著搖頭。
    “是啊.”阿米爾深以為然地點頭，翻了翻許青舟的arXiv，但失望了，並沒有新論文。
    “我看了，和前幾次不一樣，他的研究似乎還沒公布，就連那些期刊都沒見到論文。”
    朋友拍了拍阿米爾的肩膀：“和論文相比，我們也許更應該專注今晚的酒局。”
    “走吧。”阿米爾點點頭。
    兩天時間過去。
    許青舟的生活波瀾不驚，兩百多頁的手稿，需要刪減，修正，工程量不小。
    “就這樣，王女士還整天擔心我欺負你。”許青舟捂著腰坐沙發，本來想誘惑宋校花一起加餐的，但計劃失敗，被按在沙發捶了一頓。
    “難道沒有。”
    宋瑤抱著腿和丁佳慧發消息，不給許青舟碰，這人腦子裏整天就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不能太慣著。
    “丁佳慧說什麽呢？”
    許青舟臉皮厚，沒腿玩，隻能湊過去和宋瑤一起看消息。
    “擔心五月八號的答辯。”宋瑤說。
    四月份處於大學四年的尾巴上，除了實習，大家都開始忙著準備畢業答辯。
    許青舟撥弄著宋瑤的頭發，聽到這啞然失笑，說道：“沒必要，在一定程度上，答辯老師更擔心她答辯不過，本來可以直接休息的，還得再浪費時間參加答辯。”
    叮~
    丁佳慧的頭像後跳出消息：“以前還說等畢業就好好去玩一下，結果郭子揚那邊答辯完就要去公司報到，和以前的幻想一點都不一樣。”
    宋瑤打字安慰：“機會總是有的，你什麽時候去公司？”
    丁佳慧：“五月二十二。”
    丁佳慧學的是漢語言文學，在京都一家新媒體公司做內容運營。
    兩個女生聊天，許青舟盯著天花板思考郭子揚和丁佳慧之間的關係。
    郭子揚的生活軌跡的確發生變化，但還是一如既往地忙，前世也是，在公司當了三年程序員，天天享受九九六福報，自己出來創業了，直接從九九六過渡到零零七。
    等不忙了，家庭一塌糊塗。
    再然後，事業也崩了。
    等有時間了還是問問郭子揚啥情況，別重走了曾經的老路。
    許青舟不慌，數學界倒是突然慌起來了。
    距離他宣布計算結果到現在，都已經過去一周時間了，無數人翹首以盼，但他這邊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他現在幾乎每天都要收到幾封郵件，確認證明的真假。
    在一定程度上，許青舟也能理解這些數學家的心理，就好像一個餓了三天三夜的人，好不容易看到一盤肘子在麵前。
    可無論如何都吃不到。
    望眼欲穿。
    理解歸理解，他也沒像先前一樣忙碌，有條不紊地推進，五月初就能上傳論文。
    結果就是，他越沉默，數學界越熱鬧，質疑不斷。
    最先炮轟許青舟的，是曾經的一位“老熟人”斯圖爾特教授。
    斯圖爾特：我想，這位炙手可熱的青年數學家應該先給他的前輩致敬，同樣給我們開出了空頭支票。
    有矛盾衝突就會有看點。
    很快就有媒體開始引用這句話進行炒作。
    “斯圖爾特.這麽大年紀了，還激動啥啊。”
    當時高調公布自己證明波利尼亞克猜想，結果被他搶先了，估計心裏怨氣不小。
    對於網上形形色色的新聞，許青舟一笑了之，並不在意，甚至覺得有趣。
    斯圖爾特教授提到的前輩，隻要學數學的，應該都知道是誰。
    在1885年，青年數學家斯蒂爾切斯在巴黎數學院發表了一篇簡報，宣稱自己證明了黎曼猜想。
    不過，他說自己的證明過於複雜，需要簡化，因此並沒有公布自己的證明過程。
    在現在看來完全屬於空頭支票。
    但這種行為在當時並不算罕見，許多數學家取得成果卻不公布，或者就公布其中一個成果，黎曼和高斯就在這個行列裏。
    所以斯蒂爾切斯這種行為並不算稀奇。
    法國科學院為了能讓斯蒂爾切斯主動公布成果，甚至把1890年數學大獎改成了素數有關的獎項。
    因為證明黎曼猜想，就會順帶證明弱得比較多的素數定理。
    大獎當然毫無意外地落到斯蒂爾切斯的腰包。
    至於成果直至斯蒂爾切斯去世都沒公布，而當今數學家普遍認為斯蒂爾切斯的證明即便是真的有，也是錯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