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得怎麽樣？”
    魄羅看著躺在床上的蕾克，眨了眨眼。
    城堡，雖然在巨人的暴力下摧毀，但其中的家具，還大多損傷不多，而床鋪，也依然有幾張可以使用。
    “還好啦，咱們一起出來冒險的開始，我還常常睡不著覺……”
    少女伸了個懶腰，水藍色的眼睛之中，顯現出一絲明媚笑意，她抬起手，摸摸魄羅身上的毛，“但現在，我想到睡覺的時候，魄羅你會守著我——我就安心多啦！”
    “睡得好就行！”
    魄羅也咧開嘴笑了一下，另一邊，另外一張床上，老兵也睜開了眼睛。
    昨晚，幾人是輪流值夜的，蕾克最先，隨後是老兵和魄羅，在這樣的情況下，每人都能休息得好一些。
    畢竟……城中沒有馬匹，甚至連一點牲畜都沒有留下。
    “今天可能，還要走好長一段路。”
    蕾克點了點頭，幾人清點好行李，背在身上，便準備離開了。
    但在這時，魄羅的耳朵微動，一陣微風，從城鎮之外吹拂而來，帶來些許……人類的氣息？
    “好像有人類來了，從城鎮口的方向。”
    “是誰？”
    “看上去應該不是巨人，應該是泊壬的士兵……”
    城鎮口，六七個身著輕甲的士兵，從一側的草叢中走來，他們身後跟著戰馬，人和馬身上的披甲，都被塗成一種並不反光的灰黃色。
    這讓他們的身形，在光照不明顯的地方，顯得隱蔽不少。
    為首的一人，手中拿著一個望遠鏡一樣的東西，衝著城中仔細探望了一遍，然後放下來，鬆了口氣。
    但眼裏，卻閃過一絲怒意！
    “這是第幾個城鎮了？”
    “第四個，那些混蛋，愈來愈……肆無忌憚了，咱們的第七巨人阻擊隊，看樣子，也是無人生還了。”
    “記錄下這些巨人的足跡。”
    為首的軍官歎了一口氣，接著道，“標記這裏為已損失，然後，咱們就可以進城休息一會，順便……找找有沒有幸存者。”
    雖然他是這樣說的，但幾個士兵，沒有人真的想著，這座死寂的城鎮裏，會有什麽幸存者。
    巨人的鼻子很靈，再加上那……
    至少，在“搜查幸存者並殺掉”這一事上，巨人所做的，比從前更好了！
    當然，無論是什麽情況下，都可能有人會活下來。
    就算真是末日，也會有些許幸存者……
    而就在幾個泊壬士兵，以為要在城鎮中再巡察一遍時——
    還未走幾步，他們就看到路旁，一個人走過來。
    “幾位是……泊壬兵士嗎？”
    老兵茵維走到與幾個泊壬士兵差不多的位置，行了一禮問道。
    “我們是巨人哨戒第二軍團，你是城鎮的幸存者？”
    幾個士兵相視一眼，他們的眼裏，顯現出些許喜色，但隨著老兵的回答，卻顯得意興闌珊起來。
    “不是，我也是昨天晚上剛剛來到這邊的。”
    “旅行者？這可不多見，而且你的口音——你是從哪邊來的？”
    “思諾王國那一邊。”
    老兵直言道，與泊壬王國相鄰的最大的國家，也隻有思諾王國了。
    “思諾人？你是做什麽的？”
    為首的泊壬士兵，看了老兵茵維腰間的長劍，又看了看他下巴上有些灰白的短胡子，問道。
    “一個獵戶，來泊壬這邊……”
    “獵戶啊，怪不得，你應該是為了那懸賞吧？”
    那泊壬士兵聽了，頓時麵露一副了然之色，眼裏閃過些許細微的不屑，但很快就又藏了起來。
    他指著一個方向，對老兵茵維說道：
    “那個方向，艾姆城，你要到我們的首都，就必須經過那裏，最近也有很多外國來的賞金獵人，要到那邊去——”
    泊壬士兵變得冷漠了一些，他示意了一下，身後另一個士兵，就拿出一份地圖，在上麵勾畫出一個路線，上前遞給老兵。
    “我們標了相對安全一些的路線，從這裏走也會很快。
    但要我說，像你這樣大年齡的人，大可現在就回頭，回你們的思諾去！巨人……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說到這裏，那個士兵，也沒有再和老兵說什麽，就帶著其他人，向城鎮深處走去……
    老兵也沒有追問，他拿過地圖，道了一聲謝，就向城外走去。
    城外，魄羅蕾克帶著丹絲，已經在路邊等著了。
    “怎麽說？”
    “那些泊壬人說話還挺和善。”
    老兵茵維聳了聳肩，他將手中的地圖遞給蕾克，說道，“還有，這地圖不錯，我們可以節省很多時間了。”
    魄羅和蕾克看著那份地圖，眼前一亮。這一份泊壬人自己的地圖，確實比思諾王國買到的要完整、細致很多，而在相隔一段距離，與泊壬王都挨著的地方，確實有一座城池——
    艾姆城。
    路上的行人，變得多了一些。
    這座艾姆城，接近泊壬的王都，守衛力量很雄厚，在沿途，魄羅都看到不少穿著輕甲的泊壬隊伍走過去。
    “這些人……好像不太像商隊。”
    遠處，艾姆城高大的城牆，已經顯現出來。
    而在城下，小路上，除了一部分防衛森嚴的商隊，還有不少像蕾克幾人一樣，穿著雜七雜八的人。
    他們身上，都帶著各種病人。
    最令魄羅驚訝的，是有幾個人，還穿著一種看起來很神秘的長袍，看上去……更像是法師一類的。
    “真的會是……會魔法的人？”
    旁邊的蕾克，也露出些許興趣。
    “不一定，但我確實從幾個人身上，嗅到了些許陌生的氣息。”
    魄羅也打量著那些……同樣向艾姆城走去的人。
    他們中的很大一部分，確實具有真材實料，至少手邊的厚繭，代表了他們至少也是傭兵這一等級的。
    在這個世界上，有能力的人並不少。
    但……魄羅還沒有感知到，有像“獵巫者”或者更低一點的“泊壬王子”那種水平的壓迫感的人。
    “他們這是去幹什麽？”
    “可能是關於……賞金，這些應該都是賞金獵人。”
    老兵茵維開口了，他灰白的眉毛，揚了揚，其下的視線，掃過前方一個……扛著氣槍，昂首挺胸走過去的年輕人。
    從他眼裏，像是有著一些莫名的火焰。
    自信？或者……野心？
    “賞金？”
    “是啊，賞金。”
    老兵歎了一口氣，“我也想起一些了，泊壬王國一直都對殺死巨人的人，支付很多的獎賞。
    但能拿到這些獎賞的人，十年也出不了一個！”
    老兵又些許回想一下，補充道，“我記起來，好像就在近幾個月，他們提高了懸賞……但我沒關注有多少，應該很多吧？
    你們知道的，我近幾個月，一直在考慮那些入魔王子的事。”
    老兵又盯著遠處，那個看起來像是初出茅廬的獵人，他已經加入了進城的隊伍，隱沒在人群裏。
    “我不知道他們都有什麽實力，但我覺得，像那樣想建功立業的年輕人——”
    老兵茵維指了指一個，同樣挺著胸，眼裏帶著野心之光的年輕人。
    “還有那樣的投機者——”
    他又指著一個，有些肥胖，手中提著一瓶酒，背著一個大劍的傭兵。
    “他們現在，都不像是……能解決掉很多巨人的人。
    我覺得，他們的覺悟和能力，甚至都比不上先前見到的，那些泊壬士兵！”
    “為什麽？”
    蕾克愣了一下，魄羅也好奇地看向老兵。
    “那樣的年輕人，還沒有經曆過太多生死，他們的眼裏，隻有戰鬥的幻想，他們隻會想著自己通過努力，就能戰勝所有困難。”
    老兵茵維看向蕾克，轉言道，“小姑娘，他們甚至——比你要差的遠！
    他們可以去剿匪，可以去殺獅虎，但我覺得，當他們遇到巨人那樣的敵人時，很難再握得住手中的劍！
    隻有當他們在一次次生死危機中活下來，還能有現在的勇氣，才真正有了那一絲……
    成功的可能！”
    “那……那個傭兵呢？他身上帶著傷疤，看起來很經驗老道。”
    蕾克愣了一下，又指了指那個……有些發福，但背負著重劍的漢子。
    “那樣的，隻是賞金獵人，但不會是合格的巨人獵手。”
    老兵茵維搖了搖頭，“他們雖然經過了一次次的戰鬥，但卻也被這些戰鬥所給予的享受所迷困。
    他的身體肥胖，已經放棄了鍛煉！
    隻是行走在刀尖上的亡命徒，那柄華而不實的大劍，可以對人類造成心理壓力，但對於巨人——他還不夠格！”
    魄羅聽了這些話，也有些感悟。
    又將目光，重新移到老兵茵維身上，而老兵茵維，雖然須發都顯得灰白，但身形依舊十分勻稱。
    露在外麵的皮膚，也足以看出老兵身上的肌肉和依舊硬朗的筋骨。
    魄羅又將目光，移動到那些路上走過去的人。
    瞬間，那些手持兵器的人，在他眼裏，又降低了一個檔次。
    但……不管怎麽說。
    四麵八方的持兵者，都在向著前方那一座泊壬城池走去。
    那裏……儼然已經成為了風暴將起的漩渦中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