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樹上，陳陽都嚇出了一身冷汗，完全沒有想到胖子會這麽瘋。
    剛剛槍口但凡往上挪一點，都有可能傷到他。
    胖子宣泄完畢，將槍口放到嘴邊吹了吹，嘴角咧出一抹笑容，“爸，你膽太小了，一切的恐懼，都是來源於火力不足，咱們有這玩意兒，用得著怕什麽？”
    “混賬東西。”
    中年男人一張臉漲得通紅，一腳踹在胖子的後腰上，把後者踹了個趔趄。
    “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咱們有這東西麽？”
    餘怒未消的中年男子又給了胖子一巴掌，順手把槍給他沒收了，“你要再敢胡鬧，馬上給我滾回去。”
    “雷叔，你消消氣，咱們可還有任務，氣壞了不值。”
    隊伍裏，一名年輕女子忙上前拉扯，一個勁的給那胖子使眼色。
    胖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雖有不忿，但還是忍了，悻悻的坐了回去。
    “大家爬了一天的山，又累又餓的，實在走不動了，雷叔……”
    女子話沒有說完，便被中年男子抬手打斷，他拿出一張地圖看了看，最後嚴肅的吩咐，“先離開這片林子，再找地方休息。”
    他手上拿著的，赫然便是旗山的地形圖，地圖上老鬼林的位置，是觸目的紅色。
    沒人再敢反駁。
    “嗡嗡嗡！”
    一行人剛準備離開，卻聽樹上傳來一陣怪聲。
    心中都是一咯噔，手電筒紛紛往樹上照。
    “哎呀，我丟，什麽東西？”
    “馬蜂，是馬蜂！”
    都還沒看清個大概，就已經有人大聲喊叫了起來。
    一大片馬蜂從濃密的樹冠之上落下，如一群被驚擾了的土匪，野蠻的往那群人撲去。
    “走。”
    中年男子大喊了一聲，眾人哪裏還敢逗留，不過幾個呼吸，樹下便再次恢複了平靜。
    ……
    “哎喲……”
    耳邊傳來大槐樹的哼哼聲。
    顯然，已經擁有靈性的它，並不是感覺不到疼的。
    剛剛那幾槍，雖然要不了它的命，但卻給它身上留下了不少傷口。
    “這年輕人，太沒禮貌了。”
    大槐樹嘴裏抱怨著，自己長在深山裏，好端端的杵在這兒，什麽都沒做，居然也能挨了槍子。
    無妄之災，這點背的。
    “不礙事吧？”
    陳陽隨口問了一句，他知道，這點傷，對於大槐樹而言，並不算什麽。
    “死不了。”
    大槐樹稍顯鬱悶。
    陳陽卻是緊鎖眉頭。
    這幫人，不會也是奔米線溝去的吧？
    聽他們的口音，應該是市裏來的，尤其是那個女人，洛山口音很重。
    臨江縣雖然歸洛山市管轄，但在地理位置上，卻是與少峨市接壤。
    正所謂十裏易俗，百裏易言，他們臨江縣的口音，更偏向於少峨市，與洛山那邊的口音有著很大的區別。
    而且，洛山口音，放在整個蜀地，都是獨樹一幟的，非常容易甄別。
    大半夜的在山裏轉，手上還帶著家夥事。
    種種跡象表明，這些人的目的不簡單。
    八成也是來探寶的。
    “這幫人看起來，不像是什麽良善之輩，小兄弟，深山老林的，小心一些……”
    “嗯。”
    陳陽點了點頭。
    深山老林，就如青紗帳一樣的存在，世俗法律很難約束到的地方，發生點什麽案子，死個人什麽的，真是太尋常了。
    更何況，對方手上有槍。
    看他們離開的方向，分明就是奔著米線溝去的。
    這下，陳陽瞌睡全無，從樹上跳了下來，“槐老，我先走了，有機會再來看你。”
    “等等。”
    大槐樹叫住了他，“我有點東西給你。”
    “嗯？”
    陳陽錯愕的看著它。
    大槐樹道，“我左邊的第三根樹杈上，有一個樹洞，洞裏的東西，你拿走吧。”
    “哦？”
    陳陽有些意外，但還是很爽快的爬上了樹，摸摸索索找到大槐樹說的樹洞。
    剛好能伸一隻手進去。
    一番摸索後，從樹洞裏摸出來一個油紙包，有拳頭那麽大小。
    油紙發黃，已經有些年頭了。
    借著手機的燈光，陳陽小心的將紙包打開。
    裏麵是張布帕，帕子裏包著的，是幾捆約莫有百來張的糧票。
    沒錯，糧票。
    麵額有大有小，有全國的，也有地方的。
    隨手拿起一疊。
    60年代，五市斤麵值的通用糧票。
    “這是幾十年前，一個人放在我這兒的，我也不知道這東西的價值，但既然他藏了，應該是好東西吧？”大槐樹娓娓的說著因果。
    陳陽想起宋二爺他們講的故事。
    曾經有一家地主逃難來到老鬼林，在老鬼林中自掛了東南枝。
    這東西或許就是那位地主藏的吧？
    藏什麽不好，藏糧票？
    我拿這玩意兒還能換米吃不成？
    陳陽有些哭笑不得，那是計劃經濟時代的產物，早在上個世紀就已經廢除了。
    不過，倒也不能說一點價值都沒有。
    換個思路想想，有些搞收藏的，也許會喜歡收藏這種東西。
    收藏方麵，陳陽也不怎麽懂，所以，他現在也無法確定這些糧票的具體價值。
    數了一下，共有糧票107張。
    其中五市斤的全國通用糧票有20張，其他的零零散散，大多都是些小票。
    保存的還算可以，並沒有損壞。
    陳陽將它們都收進係統倉庫，準備出山之後，找個懂行的問問。
    “怎麽樣？應該有些價值吧？”大槐樹問道。
    “嗯。”
    陳陽敷衍的點了點頭，“值老鼻子錢了。”
    “那就好。”
    大槐樹聽不出他的陰陽怪氣，天真的信了。
    “天黑，林子裏危險，你自己小心著點，有機會一定要來看我。”
    對於這個能聽到自己的聲音，能和自己交流的人類，大槐樹顯然是很珍視的。
    ……
    ——
    林子裏黑乎乎的，確實難走。
    好在雨算是停了，月亮從雲中穿出，皎潔的月光灑向山林，給靜寂的旗山灑上一層神秘的清輝。
    從老鬼林出來，往蜈蚣嶺的方向複行數百米，有一個小山穀。
    穀中環境倒是清幽，一條小溪從中穿出，溪旁有一片寬闊的草地。
    此時，在草地上，已經搭起了帳篷，燃起了篝火。
    篝火上架著一口小鍋，煮著方便速食，香味傳出老遠。
    一群人圍著篝火坐著，那一張張臉上，基本都帶著幾分驚魂未定。
    “哎呀，哎呀！”
    其中一個帳篷裏，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躺在地上翻滾的，正是剛剛在老鬼林開槍的那個胖子年輕人。
    他是最早被馬蜂追的，也是唯一被蟄的一個。
    身上起碼挨了十幾下。
    最關鍵的是，他的私密部位也中了招。
    劇烈的疼痛讓他隻想原地去世，唯一能做的，隻有不停的捶地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