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寂的山林，月沉如水。
    借著皎潔的月光，陳陽看得分明，莽龍頂上，那兩個相互糾纏著的身影，正是兩條過山峰。
    蛇，眼鏡王蛇。
    江曉帆是早就醒了，也是被那呼呼的聲響給驚醒的，一開始，她也以為是誰在打鼾，直到她看到莽龍頂上那兩個身影。
    月光下，兩條大蛇，相互糾纏，發出粗重恐怖的喘息，身形忽高忽低，就像是在對懸在頭頂的月亮朝拜。
    邪了門兒了。
    江曉帆隻覺得渾身冷汗，不寒而栗。
    以前她也不是沒進過山，不是沒探過險，也不是沒有在野外露過營，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邪門的事。
    “陳陽，咋辦？”
    江曉帆壓抑著聲音，盡量的往陳陽身邊靠，似乎這樣才能帶給她一點點安全感。
    她本就怕蛇，更何況是這種環境下，這樣的蛇。
    頭皮都要炸裂了。
    “別怕，周圍撒了雄黃，它們應該不敢過來。”
    陳陽壓低了聲音，他也沒遇到過這種狀況，一時之間也沒有主意。
    伸手推了推旁邊睡得正香的黃燦。
    “幹嘛？”
    美夢被人攪醒，黃燦有點煩躁。
    陳陽示意他噤聲，指了指莽龍頂上的巨石。
    “我去，過、過山峰？”
    黃燦同樣瞬間沒了瞌睡。
    “咋辦？”陳陽問道。
    兩條蛇距離他們，也不過四五十米的距離，很容易就能發現他們，也或許，早就已經發現他們了。
    周圍雖然撒了雄黃粉，但天知道對這東西能有多大效果？
    “咋辦？我哪兒知道咋辦？”黃燦同樣一臉懵。
    “你不是抓蛇世家麽？”
    “大哥，那是眼鏡王蛇，我抓它，怕是嫌命長了，我雖然八字硬，可也不是這麽個玩法。”
    這家夥嘴上吹的厲害，遇上真家夥，直接就慫了。
    “它們這是在幹嘛？”
    江曉帆的聲音細若蚊吟，“是在拜月麽？”
    她看過不少誌怪小說，一些山林精怪，就喜歡吸收月華修煉，什麽黃鼠狼拜月、野狼拜月、狐狸拜月，多了去了，現在，眼鏡蛇也來湊熱鬧？
    “拜什麽月？看著邪乎罷了。”
    黃燦搖了搖頭，一本正經的說道，“如果是兩條公蛇，可能是在打架，如果是一公一母，那就是在配種……”
    猥瑣且粗俗。
    江曉帆臉皮抽搐了一下。
    不知道他說的真假，便往陳陽看來，她還是覺得陳陽更靠譜些。
    陳陽道，“王蛇的確有這個習性，將對方的頭按在地上，以示征服，這兩條，應該是一公一母。”
    一公一母？那就是在配種了？
    江曉帆一滯，大半夜的，他們三個，居然在深山裏觀摩兩條王蛇配種？
    懂事的黃燦，已經掏出手機，拍起視頻來了。
    “我們，要不要跑？”江曉帆臉色難堪。
    陳陽搖頭，“這東西攻擊性很強的，一旦發現危險，會毫不猶豫的發起攻擊，它們的速度很快，我可能跑得過，但是你們不一定。”
    他這個農大畢業生，也不是白學的，多少還是有那麽一點知識儲備。
    “小瞧誰？”
    江曉帆嘴上不忿，但她不得不承認，陳陽這家夥，體質確實要比普通人強很多。
    跑是不現實的，更何況他們還帶著一個病號。
    黃燦用手捅了捅陳陽的後腰，“要不用你弓箭試試？不過，得一擊斃命才行，不然這東西報複心很強，非把我們弄死不可。”
    陳陽一滯。
    目標距離他們不過四五十米，確實可以一試，但陳陽可不敢保證一擊必中，而且，那是兩條，不是一條……
    “等吧，等他們完事兒，說不定就走了。”
    所以，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
    遇到過山峰，你要麽就繞道走，要麽就打死它，打不死的話，它肯定會報複你。
    三人噤聲，默默的觀摩。
    這一次，居然沒觸發係統的圖鑒獎勵。
    陳陽心中有些納悶，是那兩條王蛇等級不夠？還是說，自己沒和它們產生交集？
    大概率是後者吧？
    陳陽也沒那麽愚蠢，不可能為了未知的圖鑒獎勵，冒險去招惹它們。
    過了有半個小時，那種呼呼的喘息聲才消失。
    兩條蛇終於完事，從石頭上下來。
    它們像是巡視領地的帝王和王後，拖著巨長的身體，在周圍晃了一圈，這才遊入遠處的瀑布，消失不見。
    山風吹過。
    大半夜的，三個人都沒有了睡意。
    黃燦擺弄著他的手機。
    頭一次拍蛇片，沒什麽經驗。
    許是手機太次，拍出來的光線黑乎乎的，隻能隱約看到個影子。
    這讓他很失望。
    心中不由得更恨雷安東幾分，若是自己相機還是好的，拍出來的效果肯定極好。
    陳陽把火堆升了起來。
    取出一袋雄黃粉，在周圍又撒了一圈。
    ……
    ——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三人看了看對方，都頂著一對熊貓眼。
    昨晚大家都沒睡好，幾乎是圍著火堆到天亮。
    莽龍頂的那塊巨石上，已經看不出有什麽痕跡，昨晚發生的事，就像是做了一場夢。
    陳陽站在莽龍頂，往米線溝眺望，今天的天氣還不錯，適合進溝。
    “陳陽。”
    這時候，黃燦也爬上了巨石，扭扭捏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話就說。”
    “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去吧，這米線溝，還是不要去了。”
    黃燦尷尬的笑了笑，像是有什麽顧忌。
    聞聽此言，陳陽有些意外的看著他，“你不是最積極的麽？都到這兒了，怎麽還打退堂鼓了？”
    黃燦幹笑了一聲，“你不知道，咱們趕山人這個行當，有一些禁忌，就拿昨天晚上那事來說，遇上過山峰攔路，預示不詳，得走回頭路……”
    “哦？”
    陳陽還以為他會拿素材說事，畢竟相機壞了，拍不了視頻，他失去興趣，想下山也正常。
    沒想到卻是這麽個理由。
    “這附近本來蛇就多，咱們遇上一兩條過山峰，再正常不過了吧？”陳陽道。
    黃燦搖了搖頭，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從昨晚開始，我就有點心神不寧，我也不瞞你，其實我爺爺，當年就是死在米線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