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哥，剛剛那是大嫂還是二嫂啊？”
    “啥？”
    “那個誰，江曉帆不是……”
    “別亂講。”
    ……
    江邊。
    黃燦正和宋大能說著什麽，見陳陽回來，立刻覥著臉八卦起來。
    陳陽當然不會給他好臉色。
    黃燦幹笑一聲，“我覺得現在這個挺好，溫柔又漂亮，聽大能叔講，還是語文老師來著，老師好啊，不像那個江曉帆，暴力狂，打起人來青痛，嘿嘿，我很滿意！”
    “和你有什麽關係？”
    “她姓黃，我也姓黃，我們是本家呀！”
    “一邊拉去！”
    陳陽遞過去一個白眼，轉而對宋大能道，“大能叔，東西都置辦好了麽？”
    “早好了，就等你了！”
    宋大能笑了兩聲，“時間不早了，趕緊上車……”
    兩人身手矯健的翻進了車鬥。
    宋大能腳踩發動機，猛的扭了幾下油門，車子拖著一股黑煙，轟轟轟的躥了出去。
    車鬥裏，江風撲麵，十分清爽。
    “拿著。”
    黃燦從背包裏翻出一遝子鈔票，數了一疊，往陳陽遞了過來。
    “怎麽個意思？”
    陳陽有些錯愕的看著他，無緣無故給我錢幹什麽？
    “今天去縣城，順便跑了趟泰和堂把蛇膽賣了，一共賣了4080塊，這是你那份，2000，80算是我的路費。”
    說著，黃燦把錢塞到了陳陽的手上。
    陳陽恍然。
    這家夥，賣蛇膽去了。
    不過，這錢，他還真沒想要。
    當下又把錢塞了回去，“你自己賣的，和我沒關係，自個兒留著用吧。”
    “蛇膽是我賣的，可蛇是你殺的呀，我黃燦可不愛占人便宜，你是瞧不起我，還是覺得少了？”黃燦一臉不悅。
    陳陽臉抖了一下。
    說實話，他在聽過黃燦的身世之後，的確內心是有點同情他的。
    但他也清楚，這家夥的自尊心很強。
    當下也不再推辭，把錢收了起來，“我收了，行了吧？”
    黃燦臉上這才露出了笑容，當下又說道，“泰和堂的王醫師給我說，他們現在高價收購兩味藥材，蜈蚣和黑螞蟻，蜈蚣能賣58塊一條，黑螞蟻能賣到200塊一斤，我覺得很有搞頭，咱們啥時候再進山轉轉？正好我也能拍點視頻……”
    陳陽挑了挑眉，“這才剛出來，你又想進山，就不能消停幾天？”
    “賺錢就得趁早啊。”
    黃燦聳了聳肩，“蜈蚣嶺的蜈蚣，都泛濫了，咱們去一趟，一人搞個幾千條根本不在話下……”
    蜈蚣嶺？
    陳陽不由得想到了那株何首烏。
    “至於黑螞蟻，別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螞蟻坡肯定多的是。”
    黃燦說的很興奮，眸子泛著的，都是金錢的光。
    “我這兩天，得陪我爺爺去趟龐坡嶺，等回來再說吧。”陳陽回答道。
    黃燦也沒說啥，點了點頭，“也行吧，大能叔也想休息兩天，那我明天回趟黃家村，把我爺爺的遺骸葬了……”
    “要幫忙麽？”
    村裏邊，紅白喜事，鄰裏鄰居都是要幫忙的，尤其是白事。
    黃燦擺了擺手，“我爺爺的生基是我爸在世的時候就建好了的，那邊也沒什麽親人了，我和我姐回去一趟，把屍骨葬了，放掛鞭炮，再去我爸墳前匯報一下就行了……”
    生基，在臨江縣這邊，指的就是墳墓。
    這種事，在村裏來說，應該能算得上是大事了，少不了是要辦上一場大席的。
    但黃燦家的情況特殊，老家又在外村，所以，這麽做也合理。
    陳陽也沒多說什麽，不辦席，那也省了隨禮了。
    ……
    ——
    六八月的天，真的是說變就變。
    在鎮上的時候，還出著太陽呢，剛回到村裏，天上就下起了小雨。
    烏雲和山巒混到一處，如同一團淡墨，暈開了一副水墨。
    遠處的峨眉山，像是一名清秀的少女，藏入了幕布一樣的白霧裏。
    煙雨朦朧，屋簷水淅淅瀝瀝。
    簡單的炒了兩個小菜，配上陳陽買回來的鹵肉、花生米，陳敬之倒了半杯猴兒酒，坐在堂前小酌。
    黑虎蹲在他的腳邊，啃著地上的骨頭碎肉，時不時的抬頭看上一眼，期待著主人的施舍。
    這酒是真不錯，昨晚喝了半杯，竟感覺身上的病痛輕了不少，難得的睡了一個安穩覺。
    是酒的作用麽？
    還是說，是回光返照呢？
    老爺子忽然想到這麽一個問題，目光落在庭中的枇杷樹上，渾濁的眼神，有一些迷離。
    都說，人在將要離開的時候，就會跑馬燈，想起那些深埋心底的記憶。
    最近這段時間，腦子裏胡思亂想的東西，好像有點多了。
    “爺爺，想什麽呢？”
    陳陽端著碗飯，坐到了旁邊。
    “沒啥。”
    老爺子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這棵枇杷樹，還是當年你太奶奶種的，你太爺爺嫌擋路，幾番要砍了它來著，這一晃都多少年了，哎，物是人非……”
    雨打枇杷，惹人愁思。
    陳陽聽著，也覺得傷感。
    他沒見過太爺爺，也沒見過太奶奶。
    但是想想，幾十年前，他們便是在這個院子裏生活著，同樣的空間，不同的時間，他們應該很開心，很快樂吧。
    陳陽刨了兩口飯，“爺爺，你不是想去龐坡嶺麽，明天不下雨的話，咱們明天就去吧？”
    “嗯，好。”
    陳敬之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趁著我還能走動。”
    “爺爺，別胡思亂想，我看你這兩天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看來，劉姥介紹的那個醫生，還是有些本事的……”
    “你爺爺沒那麽脆弱，趕緊吃飯！”
    “聽大能說，你今天去見人家姑娘了？發展的怎麽樣？姑娘對你什麽態度？”
    “好著呢，我出馬，必須是拿下呀。”
    “沒個正行，你可得認真點。”
    ……
    ——
    龐坡嶺。
    距離大旗山不算遠，兩者同屬於峨眉山的餘脈。
    從鎮上往峨眉方向走，三五裏後，就到了龐坡嶺了。
    此山沒有大旗山那麽險峻，地勢較緩，但也是森林覆蓋，綿延數十裏。
    這龐坡嶺，也算得上是有些來曆的，論曆史，得追溯到三國時期。
    臨江縣誌有記載，三國名士龐德公，曾在此山中隱居過很長一段時間。
    山上還有個龐坡洞，便是龐德公隱居之地，龐坡嶺由此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