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穎下午有課，吃完午飯，陳陽便送她回了學校。
    真是不得不感慨，這個世界是真的小。
    那個從尖峰寺地宮裏救走劉長青的人，居然是黃穎的同學。
    這樣的人，百分百的危險人物，陳陽肯定不會再讓黃穎再和她接觸。
    當然，前提是，這女人能活下來。
    她受了那麽重的傷，可以說，活下來的希望很渺茫。
    ……
    ——
    這幾天，老爺子不在，陳陽要自由了很多。
    隔壁平娃子上學去了，陳陽的禦用采集小能手算是下了線。
    蛛絲手套還了回來。
    陳陽琢磨著給它找個新主人。
    村裏他認識的人不多，又是農忙時節，想找個合適的人選，一時還真不知道如何下手。
    想來想去，他還是隻想到了黃燦。
    村裏也就這家夥最閑，遊手好閑的閑，平日也常在山裏邊混，手套給他，應該還是有一定的性價比的。
    反正陳陽也不指望他時時刻刻上山采山貨，隻要能給他多多少少帶來一些經驗值獎勵就行了。
    白天，叫上黃燦，兩人上了趟山，最近雞樅菌已經開始在下市了，物以稀為貴，價格有些回升。
    一斤鮮貨能賣到180塊。
    他手裏的大旗山雞樅菌生長分布圖，算是發揮了一些餘熱。
    黃燦開著直播，兩人也就在附近的幾個山頭轉了轉，收獲可是真不小。
    陳陽這家夥，像是開了導航一樣，一找一個準，每到一個地方，總能有收獲，而且不是一窩兩窩，而是成片成片的雞樅。
    要說這是運氣麽？
    黃燦覺得，多少帶了一些玄學。
    連帶著他直播間的人氣都漲了不少，不少人還在直播間帶節奏，說他們事先放的道具。
    有幾個附近的粉絲，還在直播間口嗨，揚言要過來真實他們。
    ……
    整整一個下午，兩人跑了四五個山頭，把附近成片的雞樅基本都給采摘完了。
    陳陽體力好，像個沒事人一樣，黃燦卻是扛不住，像一匹剛拉完磨的驢一樣，一下山，直接躺陳陽家沙發上就不起來了。
    清點了一下收獲，兩個大背簍，裝的滿滿當當，還有兩個蛇皮口袋，也是裝的滿滿當當。
    攏共有五百來斤。
    四千多朵雞樅菌，數量誇張的嚇人。
    隻是一個下午，便給他帶來了四萬多點經驗值，以及體力原漿四十多瓶。
    收獲可以說是遠超預估。
    此時，他的經驗值，已經有116532點。
    照這個速度，再怎麽幹上幾天，怕都能升六級了。
    不過，他打開【大旗山雞樅菌生長分布圖】看了看。
    上麵顯示，附近的這些個山頭，已經沒什麽雞樅生長了，基本上被他給擼了個幹淨。
    想再像今天這樣，大規模的采雞樅，就隻能去更遠的地方，更遠的山頭。
    那樣一來，時間成本會大上很多。
    而且，采雞樅，也是個體力活，偶爾幹一幹可以，不能一直幹。
    500來斤雞樅，180一斤，能賣差不多九萬了。
    累了一下午，陳陽也懶得做飯，泡了兩桶泡麵。
    “兄弟，跟你忙活這麽一下午，累得我像條狗一樣，你就拿包泡麵打發我？”
    黃燦在沙發上葛憂躺，下山前，陳陽給他說家裏有紅燒牛肉，說的他口水直流，還真特麽信了，沒想到竟是泡麵。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有的吃就不錯了。”
    陳陽把泡麵往桌上一放，自己端起一碗先幹為敬。
    “摳的要死。”
    黃燦一邊吐槽，一邊卻也真香的端起泡麵，吸溜吸溜，狼吞虎咽。
    “這些雞樅就交給你了，明天早上，給張亞峰送去……”
    “我自己去？你不去？我又不會開車。”
    “借大能叔家的三輪，三輪你總會開吧？”
    “你幹嘛不去？”
    “我有其他的事。”
    “我還有直播呢，我今天都累一天了。”
    “這些雞樅，能賣九萬，咱倆平分，一人四萬五。”
    “你早這麽說，我就不累了。”黃燦一聽，頓時喜笑顏開，來了精神。
    這一下午雖然收獲不少，但他是沒想過陳陽會和他平分的。
    畢竟，這些雞樅，都是陳陽找的地方，他隻是出了點力。
    沒有陳陽，壓根就不會有這麽多的收獲。
    陳陽要是能給他一成兩成，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他是萬萬沒有想到，陳陽會這麽大方。
    有錢，啥事都好辦。
    那可是四萬五啊，黃燦的臉都要笑爛了，還哪裏有剛剛的半分萎靡樣。
    “財迷！”
    陳陽對他豎了根中指。
    “汪……”
    這時候，黑虎在院子裏叫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吼聲，嚇了黃燦一跳，泡麵差點灑了一褲襠。
    陳陽蹙眉，起身走了出去。
    黑虎可是有靈性了，尋常是不會這麽叫的，這一叫，八成是有什麽不速之客。
    這會兒已經晚上八點過，電視裏正放著蜀台的抗戰神劇，外麵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黑虎對著後山的方向吼了兩聲，看它那架勢，像是忍不住想衝出去咬人。
    陳陽來到院子外，朝著山上的方向看去。
    “啥玩意兒啊那是？”
    黃燦端著泡麵跑了出來，也在往後山張望。
    陳陽家老宅後麵，是一片自留地的竹林，再往上，是一片雜木林，雜木林在往上，是一片範圍頗廣的慈竹林。
    此時，肉眼可以看到，隔著幾十米的慈竹林裏，有一些星星點點的有藍色的光點在晃動。
    數量還不少，遠遠看去，像一群螢火蟲一樣。
    黃燦使勁的吸溜了一口泡麵，麵湯濺了一臉，他卻渾不在意，直接用袖子擦了擦。
    這家夥，就是個粗糙的人。
    “不會是鬼火吧？”
    黃燦冷不丁的說了一句，眸子裏帶著幾分敬畏。
    那片慈竹林裏，是有一些墳地的。
    裏麵有一些不知年月的老墳，有些墳年深日久，已經開了，以前偶爾也能看到磷火晃動。
    有些時候，屍骨裏會有白磷析出，遇到空氣就會燃燒，飄在空中，被人看到，就會被當成鬼火。
    說實話，大半夜的看到這種情況，自己再腦補一些東西，確實會感覺後背發涼，有些恐懼。
    “走，看看去。”
    黃燦瞬間來了興致，剛剛那種害怕勁也沒了。
    他直接端著麵就要往上麵跑，仿佛怕去的晚了，那些鬼火跑了一樣。
    這廝，有的時候，膽子是真的大。
    跑了幾步，想起來沒拿手機，黃燦又跑了回來，衝進堂屋，把手機揣上，泡麵一扔，撒開丫子就往外跑。
    這一刻，黃燦的體力好像瞬間恢複了一樣。
    這貨八成是要拍視頻，這多好的素材，保不準還得直播一場。
    陳陽沒什麽興趣，沒想跟著摻和。
    剛剛一桶泡麵根本一點感覺都沒有，他又進屋找了兩桶出來，趁著黃燦不在，吃點獨食。
    “陳陽！”
    麵才剛拿出來，都沒來得及泡，陳陽便聽到屋後傳來一聲驚恐的大喊。
    陳陽連忙跑了出去，隻看到黃燦開著手機電筒，正從林邊的小路上往下跑。
    跌跌撞撞，驚慌失措，差點還摔了一跤。
    直到跑進院子，黃燦都還臉色刷白，驚魂未定，雙手叉著膝，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被鬼攆了麽？”
    陳陽有些疑惑的看著他，這是真見了鬼了不成？
    “黃，黃……黃皮子。”
    黃燦上氣不接下氣，磕磕巴巴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好，好多黃皮子……”
    使勁的咽了口口水，黃燦臉上掛滿了肉眼可見的恐懼。
    黃皮子？
    陳陽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他立刻往慈竹林的方向看去。
    那一簇簇綠油油的星星點點，並沒有散去，還在那林子裏飄著。
    先前以為是磷火，但黃燦說，那是黃鼠狼的眼睛。
    黃燦這時候情緒稍微平複了些，咽了口口水，對陳陽道，“那林子裏，好多黃皮子，而且都不怕人，我直播都沒來得及開，就看到一雙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尿的差點給我嚇出來了……”
    這廝的膽子確實算是大的，黑燈瞎火的，敢往墳地裏跑，換做其他人，遇上這樣的事，隻怕早就嚇得當場升天了。
    林子裏，星星點點晃來晃去，數量可不少。
    陳陽臉色有點不太好看。
    前段時間，他抓了那隻白貂，這些黃鼠狼，別是為了白貂報仇來的吧？
    這些山裏的東西，都這麽記仇的麽？
    記得那天在米線溝遇到白貂的時候，它正在和黃鼠狼群大戰，後來，白貂應該是征服了黃鼠狼群，成為了它們的王。
    但陳陽把白貂抓了，這群黃鼠狼，不應該很高興的嗎？
    大小應該也算是對有恩，這幫畜生不報恩也就罷了，還來報仇？
    陳陽二話沒說，提著殺豬刀，便往慈竹林走去。
    老宅旁邊就是上山的小路，往上走個幾十米，就來到了慈竹林。
    今晚的月亮，依舊亮堂，晴朗的夜空中，並沒有幾顆星星。
    此時，林子裏一片黑暗，往下看，可以看到老宅的房頂，院裏還亮著燈。
    黃燦亦步亦趨的跟在陳陽後麵，莫名的有種極大的安全感。
    他拿出手機，想要開播，卻被陳陽給阻止了。
    有些東西，肯定是不方便播出去的。
    林子裏雖然黑，但是陳陽開啟雷達探測，周圍十米範圍內的一切都看得分明。
    一群黃鼠狼，站在竹林邊的土坎上，就這麽怔怔的看著陳陽。
    一雙雙眸子，散發著幽藍色的光，盯得人心中發毛。
    “嘿！”
    陳陽突然喊了一聲。
    黃鼠狼顯然是被嚇了一跳，立刻轉身往竹林裏逃竄。
    但它們並沒有跑遠，跑了十來米就停了下來，見陳陽並沒有靠近，它們的膽子好像又更大了些。
    陸陸續續的，又往竹林邊走了過來。
    “邪了門兒了，怎麽這麽多黃皮子。”
    黃燦站在陳陽的身後，他用手機燈光照了照，心裏還是有些發毛的。
    黃鼠狼這東西，在民間傳說裏，本來就是邪門的代表，平常村裏人遇到，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現在一下冒出來這麽多，而且還是在一片墳地裏，光是這環境，就已經營造的足夠恐怖了。
    “不會是你上次抓白貂搞出來的吧？”
    黃燦忽然想到了問題的關鍵，“難不成，找你報仇來了？”
    那群黃鼠狼，像是一點都不怕人一樣，依舊是在林子裏聚集著，根本不肯離去。
    數量很多，有三四十隻。
    剛剛被陳陽嚇跑的那些，又跑了回來，又紛紛聚集在土坎上。
    陳陽二話沒說，嗆的一聲，把殺豬刀從刀鞘中抽了出來。
    月光下，銀亮的刀身，閃爍著森然的光芒。
    這些山林間的小動物，對於刀身上的煞氣是非常敏感的。
    頓時又被驚了一跳，紛紛往竹林裏躲。
    但是，它們依然沒有散去。
    陳陽感覺有些不對勁，當即提著刀往林子裏走。
    “吱吱……”
    黃鼠狼群發出吱吱的叫聲，很快圍成了一個圈，把陳陽圍在了中間。
    陳陽眉頭微蹙。
    正當他準備大開殺戒的時候。
    卻見這群黃鼠狼，居然紛紛直立起了身體，繼而都跪在了地上，前肢高高的舉著，給陳陽作揖。
    沒錯，作揖。
    幾十隻黃鼠狼，在陳陽身邊跪了一圈，不停的對著他作揖。
    陳陽懵了。
    林子外沒敢進來的黃燦，看到這一幕，也懵了。
    “這幫畜生，該不會是在討封吧？”
    黃燦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討封？
    陳陽一怔。
    有這樣一種說法，山裏一些禽獸開了靈覺，修煉有成，為成氣候，有的會走捷徑，下山渡人劫。
    而人劫，就是所謂的討口封，尋找福緣深厚的人類，得到他的封正。
    封正是什麽呢？
    其實就跟冊封差不多，是人類對它的認可，認可它的造化。
    在討封的時候會在你不遠處作揖，懂的人會封它，說它像個人它會修煉成人，說它像神它會修煉成神，說它什麽都不是它就要回去重新修煉。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理，但不明覺厲。
    當然，其實說它是神也不是什麽大羅金仙，就隻是修煉有成而已，沒白費功夫，更上一層樓。
    民間傳說，版本很多，什麽狐狸、蛟龍什麽的，都有很多討封的故事流傳，其中，黃鼠狼討封的故事，應該是流傳的最多的。
    “不是吧，真有這種事？”
    陳陽微微蹙眉。
    在此之前，他也隻是把這些東西當成傳說而已。
    “吱吱……”
    低沉的叫聲此起彼伏，黃鼠狼群把陳陽圍在中間，不停的作揖。
    一時間，陳陽竟有幾分無措。
    哪有這麽多黃鼠狼，一起討封的？
    “陳陽，你可想好了，別亂封啊，我聽我們村的黃道公說過，遇上這東西，你如果說它什麽都不是，壞了它的道行，它肯定懷恨在心，轉頭就會想辦法報複你；可你要是封它們做神仙，它們倒是道行提升了，可卻要損失你的運勢，保不準要倒黴一輩子的……”
    黃燦遠遠的站著，這一幕實在是太詭異了，詭異得讓他感覺心裏毛楞楞的。
    他臉上一副十分嚴肅的表情，有些東西，本來是不信的，可真正遇上了，不信可不行。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大概數了數，圍在陳陽周圍的黃鼠狼，少說也有三十多隻。
    這麽多黃鼠狼，一起討封？
    封的過來麽？
    如果傳說是真的，給這些東西口封，會傷運勢，這要是一一封下來，那得傷多少運勢？
    普通人遇上這種事，要麽自認倒黴，傷運免災，要麽就等著黃鼠狼的報複。
    但是，陳陽可不是普通人。
    他有第三種選擇。
    直接把它們全部幹掉。
    把它們全部幹掉，自然不擔心報複。
    陳陽捏了捏殺豬刀的刀柄，刀身仿佛發出一聲清鳴，已經有些饑渴難耐了。
    “吱吱……”
    這時候，一隻體型稍大的黃鼠狼，邁著碎步走上前來，伸出兩隻爪子，輕輕的扯了扯陳陽的褲腳。
    陳陽眼底的狠光一閃而過。
    黃鼠狼抬頭看著他，細小的眸子裏，夾雜著一絲哀求。
    可惜的是，陳陽根本聽不懂它們想說什麽。
    這時候，那隻黃鼠狼扯著陳陽的褲腳，要往竹林裏走。
    它這好像，是有什麽事求我？
    陳陽有些錯愕，猶豫了一下，當即邁開腿，往那隻黃鼠狼指引的方向走去。
    “陳陽！”
    黃燦在林子外喊了一聲，始終沒敢往林子裏邁一步。
    黃鼠狼群讓開了一條道，紛紛跟在陳陽的身後。
    這片慈竹林很寬闊，地上到處都是幹枯的竹葉和筍殼。
    林子裏可以看到一個個墳包，這些墳包，明顯很有一些年頭了，有些更是已經破開了，多少有幾分瘮人。
    以前這裏是村裏的一座墳場，隻不過是很多年以前的，現在早不用了。
    基本都是些連碑都沒有的無主荒墳。
    林子裏漆黑一片，偶有幾聲蟲豸的叫聲，襯得安靜的出奇。
    陳陽開著雷達探知，倒也用不著燈光，周圍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
    往裏走了五六十米，黃鼠狼群停了下來。
    “吱吱！”
    其中幾隻黃鼠狼，往前麵的一座荒墳跑了過去。
    它們動作敏捷，隻一晃就不見了身形。
    陳陽走了過去。
    這座墳上並沒有墓碑，隻是周圍壘了一些大小不一的石頭，中間一個土堆，上麵長滿了茅草。
    墳包的左邊，已經垮了一部分，雷達可以探到一個裸露的洞口。
    那些黃鼠狼，就是從這個洞口跑了進去。
    陳陽正準備用雷達探知裏麵的情況。
    “吱吱……”
    那洞口中傳來一陣慌亂的叫聲，隨即便見到一個個小小的腦袋從洞中迅速的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