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摸著磨砂的鏡麵，陳陽臉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墨淵饒有興致的湊了過來，“主人可是發現了什麽？”
    陳陽搖了搖頭，“你給我好好拷問一下那株金剛竹，務必問出這鏡子的用法！”
    “是！”
    墨淵應了一聲，這種事情，它最感興趣，也最擅長了，當即便閃身進入了青玄珠。
    陳陽手裏捏著圓光鏡，嘴角卻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讓我猜猜，石象升，你不會也修煉了第二元神，以為躲在這鏡子，就能瞞天過海，指望它能護住你吧？”
    鏡子並沒有什麽反應。
    陳陽卻是自說自話，“你要是現在出來，我咱們或許還有商量的餘地，否則的話，等我撬開金剛竹的嘴，找到你，你可是要遭老罪了。”
    水猴子在旁邊看著，有點弄不懂狀況，一臉的懵。
    銅鏡依舊是銅鏡，並沒有給陳陽任何的反饋。
    陳陽也不在意，言語冰冷，“既然你要執迷不悟，那到時候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銅鏡依舊沒有反應。
    陳陽搖了搖頭。
    他直接咬破手指，逼出指尖血，快速的在鏡麵上書寫起來。
    “天光地光，晝夜神光，神佛自至，邪魔消亡！”
    ……
    正是剛學的金剛神咒。
    陳陽運轉心法，體內能量隨著咒文的書寫而被迅速的抽離，注入字裏行間。
    三階咒文，消耗不小。
    不過，陳陽並未書寫完整咒文，而隻是寫了咒文的一小段。
    用來封鎮一件受損的寶物，已經是足夠了。
    寫完咒文之後，陳陽取出山君印，手指逼出精血，在印章底部塗抹了一下，便將山君印蓋在了鏡麵之上。
    體內真元隨之傾瀉，注入咒文。
    精血書寫的咒文，驟然發出一陣閃亮的金光，一股浩然而強悍的威能釋放，隨即迅速的收斂。
    金光斂去，咒文很快恢複了正常。
    與此同時，銅鏡的鏡麵，像是變得更加的黯淡了幾分。
    “既然你不想出來，那就不用出來了。”
    陳陽似乎認定了鏡子裏麵有東西，做完這一切，微微一笑，隨即便將鏡子又收進了青玄珠。
    從發現無法將圓光鏡收進係統倉庫開始，陳陽就已經料定圓光鏡中有東西了。
    係統倉庫有一個規則，無法容納活物。
    除了劍靈等這一類寶物自身出來的靈體以外，其他的靈體，包括元神體，係統都是概不接收。
    凡是能被陳陽拿得動的東西，都可以收進係統倉庫，圓光鏡就這點重量，不在此列。
    也不可能因為寶物等級過高，而無法收入，陳陽手裏寶物不少，就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所以，無法收它進係統倉庫，隻能有一個原因，其中絕對有靈體存在。
    陳陽有充足的理由懷疑，石象升死前想借圓光鏡瞞天過海。
    雖然他已經肉身消亡，元神被毀於趕山鞭下，但是，難保他會有第二元神呢？
    吃一塹，長一智，經曆類似的事情多了，陳陽可沒那麽好糊弄。
    不管藏裏麵的靈體是不是石象升的元神，反正現在他是想跑都沒法跑了。
    等把金剛竹的嘴巴撬開，搞清楚圓光鏡的使用方法，到時候再來清算不遲。
    ……
    別說，這金剛神咒，施展起來，對真元和心神的消耗也是不小。
    這還隻是一小段咒文，如果是完整的三階咒文，恐怕不比三階的生死咒印消耗小。
    打坐恢複了一會兒，天還沒亮。
    這兩場戰鬥告訴陳陽，還是得多準備點必要的手段。
    當即又取出一顆道真境的內丹，使用老方法，刻錄咒文，製作念珠。
    他手裏也就隻剩下七顆道真境內丹了，可以說，寶貴的很，但再寶貴，能有自己的性命寶貴？
    石象升雖然被解決了，但丹陽子還活著。
    丹陽子自稱是平天宗的丹堂長老，而石象升自稱是平天宗的獸堂長老，二者都和平天宗有關，一百二十五年前，一起滯留在九老洞秘境之中，這絕對不是巧合。
    有預謀的。
    早在一百多年前，平天宗就對九老洞秘境進行了滲透，這些活下來的人，靠著秘境中的資源，幾乎都修煉到了極境。
    無論丹陽子還是石象升，這要是放在外麵，絕對是一方頂尖勢力的老祖級存在。
    用峨眉的資源，來培養自己的高手，奪取峨眉曆代傳承下來的機緣，不得不說，真的夠奸夠狠。
    他們既然這麽做了，當年留下來的就肯定不止丹陽子和石象升兩人。
    水猴子都見過好幾人，也可以佐證這一點，風清子是什麽成分，陳陽不敢妄言，但是誰能保證，當年平天宗留在這秘境中的就隻有這兩人呢？
    這次秘境開啟，同樣也有平天宗的人混進來。
    這些人進來的目的，要麽是接應丹陽子他們這些人出去，要麽就是接力他們，滯留在秘境之中，繼續吸血。
    陳陽必須得多做些準備，未雨綢繆。
    ……
    ——
    天亮了。
    雲收雨霽，昨晚的一場大雨過後，山林裏的空氣格外的清新，到處都是濕漉漉的，鳥鳴獸吼，又開始了美好的一天。
    赤焰山上，陳陽又來轉了一圈。
    再次把整個山頭都查了一遍，沒什麽有用的收獲，本著賊不走空的原則，陳陽便順便收了一些火玉礦石。
    這山下的火玉礦脈不小，火屬性能量很是充沛，確實是個修煉火屬性功法的福地。
    “主人，那株金剛竹，嘴巴緊的很，我用了不少手段，都沒能撬開它的嘴，一點有用的信息都不肯透露……”
    墨淵訕訕的說著。
    昨晚它可是打了包票的，結果卻一無所獲，沒能完成陳陽的交代。
    “這個石象升，禦下的手段確實不錯。”
    陳陽輕哼了一聲，大袖一揮，將金剛竹從青玄珠中放了出來。
    “這……”
    陳陽看到它的樣子，也是有些小小的錯愕。
    它的竹葉、竹枝，都被剃了個精光，連根都被斬斷了好多，就隻剩下一團臉盆大小的根和一截兩米來長的竹身，被紅繩捆著。
    不用問，肯定是墨淵幹的。
    墨淵道，“我用盡了手段，還用雷術折磨它的元神，但這廝骨頭是真硬，和那隻白狐有的一拚。”
    “它應該不會有什麽其他背景吧？”陳陽問道。
    “一棵竹子而已，應該不至於。”墨淵說道。
    陳陽微微頷首。
    就怕這竹子也有什麽了不得的來曆，體內也有什麽血脈咒印可就有點棘手了。
    陳陽的目光，落在麵前的金剛竹身上，精神力探了過去，嚐試與它溝通。
    “不要白費力氣了，我什麽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說的。”
    沒等陳陽開問，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便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對於靈植這種東西，確實不太好拿捏，它沒有眼睛，沒法用重瞳術催眠，沒有嘴巴，也不好給它下藥，不是血肉之軀，生死咒印也不見得能對它生效。
    你斬了它的枝條，毀它的道體，它也不見得能感覺到疼，唯一能讓它感受到痛苦和折磨，怕也隻能從元神下手。
    但它隻要能忍，你也拿它沒有奈何，畢竟，總不可能毀了它，毀了可就一了百了，什麽都別想從它身上知道了。
    所以，墨淵頭疼不是沒有道理的。
    陳陽道，“石象升對你們很好麽，現在，他都已經死了，還值得你為他守節？”
    “這與你無關。”金剛竹說道。
    陳陽道，“你是不是覺得，你現在這樣，很有氣節？對故主忠心耿耿，很自我感動，嗬嗬，我這是在給你活命的機會……”
    “我不需要什麽機會，你再問我一千遍，我也是什麽都不知道……”金剛竹依舊沒有鬆口的意思。
    “你看，這廝就是這樣，油鹽不進，我看，真不如直接弄死得了，這金剛竹的材質，用來煉器，也是上好的材料……”墨淵說道。
    陳陽哂笑，“你以為，它為什麽嘴這麽硬？”
    墨淵聞言，稍微一滯，“無非就是愚忠罷了，不識時務，給它機會都不知道珍惜，活下來不比什麽都好麽？”
    “嗬。”
    陳陽輕輕搖頭，目光落在金剛竹的身上，“他應該還活著吧？”
    金剛竹聽到這話，精神力明顯波動了一下，“誰還活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真不知道？”
    陳陽呲笑一聲，“他的元神，應該藏在圓光鏡中吧？你們應該還有聯係，不然，你又怎麽會這麽硬氣？”
    從白狐和黃喉貂的口中，陳陽對圓光鏡有一定的了解，圓光鏡和山君印有類似的功能，可以留下精神印記，持鏡者可以和留下印記者做到遠距離的精神交流。
    石象升的元神還在的話，他肯定能通過鏡子裏的精神印記和金剛竹交流。
    金剛竹知道他沒死，所以自然就咬死了不說圓光鏡的信息。
    陳陽的這話一出，無疑是給金剛竹心裏丟了個炸彈。
    金剛竹的精神力波動更加劇烈，但很快鎮定下來，“你在說什麽胡話，我聽不懂。”
    “現在還能聯係上麽？”陳陽似笑非笑的看著它。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隻是，我在銅鏡上下了咒，金剛神咒，不出意外的話，如果他在鏡子裏，這輩子都別想再出來了。”
    陳陽把銅鏡取了出來，鏡麵朝著金剛竹展示了一下。
    “你……”
    金剛竹直接懵了。
    陳陽微微一笑，“就你們這點伎倆，也想在我麵前瞞天過海，不覺得可笑麽？”
    無法想象金剛竹現在是什麽樣的心情。
    陳陽猜的沒錯，昨晚大戰過後，石象升確實聯係了它，這讓它差點喜極而泣，有了石象升的交代，所以無論墨淵怎麽折磨它，它都強撐下來了，關於圓光鏡的信息不敢有半點吐露。
    但是，就在剛剛，它嚐試了和石象升聯係，卻發現，它們之間的那種精神聯係，似乎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給切斷了，根本無法聯係。
    一開始它還有些疑惑，現在才知道，原來麵前這年輕人早已經發現了端倪，而且，已經將銅鏡封鎮。
    這樣一來，它那主人還如何逃出生天？
    一輩子被封在銅鏡裏，這還得了？
    “你和我家主人究竟有什麽仇怨？非要趕盡殺絕麽？豈不知做人留一線的道理？”良久，金剛竹才帶著幾分悲憤的說道。
    陳陽笑道，“我這不就是在給你們留一線麽？隻要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我會考慮給你一條生路的，石象升是石象升，你是你，難道你真要為了這麽一個人，甘心搭上自己的性命？”
    “哼。”
    金剛竹冷哼了一聲，“你無非就是想知道如何打開圓光鏡，嗬，我要是告訴了你，你打開了鏡中空間，我家主人還能有活路？”
    “他沒了活路，但是你有啊。”
    陳陽認真的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如果不說，你們兩個都得死，但如果你說了，他死，你活，隻要你能活下來，好好修煉，將來還有機會找我報仇，這不比一起死好？”
    墨淵和水猴子在旁邊聽著陳陽的這番話，都有些驚訝於陳陽的腦回路。
    但該說不說，如果換了是它們，麵對這樣的條件，肯定得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但金剛竹明顯不走尋常路，“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那麽好糊弄，你可能會放過我？”
    它不傻。
    像陳陽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做這種給自己留下後患的事？
    陳陽道，“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他當年夥同白狐胡軒，在北山外用計騙走了優曇婆羅花的數朵寶花，以及一部貝葉經，還害死了優曇婆羅花的守護獸，苦主隻讓我殺了石象升和那隻白狐，並沒有讓我殺你，所以，看你表現，放過你不是不可能……”
    原來如此。
    金剛竹如遭雷擊，“你竟為了一朵花，便對我等下此毒手……”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天地之間，眾生平等，你們能殺人家，人家為什麽不能買凶殺你們，都是因果循環罷了。”
    “你……”
    金剛竹有些氣急，完全想不到，他們莫名遭到如此大難，居然隻是因為這麽一點小事。
    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不就是死了隻守護獸，盜了幾朵寶花和一部經書麽，至於讓他們集體團滅，拿命來填？
    “那朵花能給你什麽好處，無非就是給你幾朵寶花，你要是早說這些，我家主人再多的寶貝都能給你，何至於此？”
    金剛竹有些憤怒，在它看來，這一劫實在是太冤了。
    陳陽道，“現在說這些沒用，你和石象升，現在都已經是我的階下囚，你要是配合的話，還能活一個，但要是不配合，我可沒那麽多的耐心……”
    金剛竹道，“你放過我們，我保證那朵花能給你的，我家主人也能給你，而且還能給你更多……”
    陳陽扁著嘴，搖了搖頭。
    現在都還不明白，我要的是更多麽？我是都要啊。
    “那部貝葉經還在麽？”陳陽問道。
    “在的！”
    “在哪兒？”
    “在……”
    金剛竹差點嘴瓢，反應過來後，忙刹住了車，“你把銅鏡上的封咒除掉，我和我家主人聯係，隻要你肯放過我們，我可以保證，我家主人一定會將那部經文給你，除了經文，你還有什麽想要的，我們都可以盡量滿足你……”
    “你隻需要在銅鏡上留下精神印記，將銅鏡交給我，等我安全離開之後，自會將你要的東西放在某處，通過精神印記聯係你去取，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兩不相幹……”
    ……
    陳陽呲然一笑，“你拿我當二傻子呢？”
    把銅鏡給你，放你離開，讓你們跑了，我還上哪兒找你們去？
    金剛竹道，“不這樣的話，我們也信不過你，不然，你別想拿到經文。”
    居然還妄圖用一部經文來拿捏陳陽。
    陳陽搖了搖頭，“沒猜錯的話，東西在這銅鏡裏吧？”
    “怎麽可能……”
    金剛竹直接否認，“主人在其他地方另有洞府……”
    拙劣！
    雖然金剛竹已經盡量的從容，但陳陽哪裏可能信它？
    也許，石象升真的在其他地方有洞府，但是，對於他們這種在秘境中混跡的修士，誰會不把好東西隨身帶著？
    以石象升的身份，身上能沒有個用來儲物的寶物？
    赤焰山那個洞府中，連半件日常用品都沒有，足以證明這人是有隨身儲物的寶物的。
    要麽是在爆炸中炸沒了，要麽就是這麵銅鏡最可疑。
    既然這銅鏡和山君印的功能類似，山君印內部都有儲物空間，銅鏡也能儲物，並不離奇。
    但陳陽也不揭破。
    這株金剛竹還抱有幻想，得打破它的幻想才行。
    當下，陳陽點了點頭，“行，你的條件，我答應了，除了貝葉經之外，我還要仙草級的靈藥，至少給我五株……”
    “可以！”
    金剛竹直接答應，根本不帶半點猶豫，“你現在便可將銅鏡上的咒文去掉，留下精神印記，然後交給我，等我安全離開後，便會通知你東西存放的地點……”
    墨淵在旁邊驚了個呆，這也行？自己這個主人，不至於連這種鬼話都相信吧？
    “不急。”
    陳陽微微一笑，從係統倉庫中，取了一個瓶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