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猴子像是一位視死如歸的勇士，走的異常的決絕。
    “這家夥，應該不會壞事吧？”
    眼看水猴子消失在視線裏，墨淵說了一句。
    水猴子的智商不是太高，它都懷疑其有沒有記住陳陽剛才的囑咐，搞不好真會壞事。
    “要不，你去？”陳陽道。
    “我？算了吧！”
    墨淵悻悻的幹笑了一聲，讓它去，以它現在的修為，恐怕和送死沒什麽區別。
    哪怕在它巔峰的時候，也不見得能幹得過道真境後期的神煞。
    十幾分鍾後，水猴子來到山腳，沒有停留，直接扛著象屍上了山。
    山勢陡峭，但對於它這種專業的爬山選手來說，並沒有什麽難度。
    眼看水猴子上了山，陳陽便不敢再以精神力跟隨，萬一讓山上那位存在感覺到冒犯，可就得不償失了。
    現在能做的，就是等。
    他能通過山君印和水猴子保持實時的聯係。
    在東峨山的半山，靠近北邊一點的位置，同樣也有一條和北峨山差不多的裂口。
    隻不過，北峨山的裂穀裏是一條路，而東峨山的這條裂穀裏，卻是一條河。
    裂穀兩邊的山上，有流水瀑布傾瀉下來，匯入河中，裂穀東高西低，河水直接往西流出大山。
    山上還有數條溪流，匯聚在一起，到了山下，又和山內山外的數條河流匯流，橫貫東西的白龍江由此成形。
    東峨山基本就是白龍江的發源地。
    裂穀之中，兩邊山崖上瀑布傾瀉，水聲潺潺。
    這樣的地理條件，對於水猴子來說，完全就是回家了。
    它來到穀口，沒急著進去，把野象的屍體往地上一放，朝著裏麵咆哮了一聲，精神力直接探了出去。
    它是來拜山串門的，隻需要讓對方知道自己來了，主動現身和自己見麵就是了。
    巴蛇喜歡吃象，自己可是帶了禮物，滿滿的都是善意，對方脾氣就算再壞，看在這隻野象的份上，應該也不至於為難自己吧？
    說不怕是不可能的，水猴子的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忐忑，畢竟這條巴蛇早就凶名在外，戰力不知道比它高出多少量級。
    ……
    ——
    時間飛速流逝，天色很快暗了下來。
    冷杉林裏的夜晚有些寒涼，陳陽燃起了篝火，杉木枝燒得劈啪作響。
    水猴子那邊，一直沒有消息傳來。
    “怎麽回事？”
    陳陽拿起山君印，聯係水猴子。
    很快，水猴子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不知道啊，那條蛇，一直沒有出現……”
    陳陽聞言，眉頭微蹙。
    那個位置，是霧靈提供的，霧靈上過東峨山多次，裂穀那一帶，就是巴蛇經常活躍的區域。
    就算霧靈不老實，騙了他，但水猴子上山這麽久，吼也吼了，喊也喊了，以那巴蛇的實力，不至於不知道水猴子上山了才對。
    難不成天氣太冷，冬眠了？
    水猴子道，“我要不要進穀去，像那天一樣，攻擊一下山壁？”
    “別。”
    陳陽連忙叫停，“再耐心等等，如果它不現身，你把野象屍體丟下，退回來，咱們再從長計議。”
    那天在北峨山，便是這隻水猴子胡亂攻擊山壁，從而誤打誤撞闖進了北猙的洞府。
    那一次，是因為北猙好脾氣，沒和他們計較，但這條巴蛇是什麽脾氣？你敢直接去砸門？
    “好吧。”
    水猴子應了一聲，它也是聽命行事，當然是陳陽說怎樣就怎樣了。
    ……
    斷開聯係，陳陽往東峨山的方向看了看，目光回到麵前跳動的篝火上。
    “要是這條巴蛇不買賬，怎麽辦？咱們總不可能強行上山吧？”墨淵問道。
    陳陽搖了搖頭，說實話，他也沒想好怎麽搞。
    巴蛇如果不買賬，強行上山，危險性肯定很高，更別說在山上找什麽山君洞府了。
    墨淵欲言又止。
    陳陽沒有理會，而是盤算起了上山之後，上哪兒去找山君洞府。
    霧靈倒是指了幾個可疑的位置，但且不說它的話可不可信，就算可信，它說的那幾個點，也僅僅隻是可能性大一些。
    如果巴蛇肯開方便之門的話，或許能從它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巴蛇作為東峨山的鎮獸，在東峨山上生活了無數歲月，應該沒人比它更了解東峨山才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火堆裏的杉木燒了一又一根，水猴子那邊，依然沒有傳來什麽好消息。
    時不時的都能聽到山上傳來水猴子的咆哮聲，在這靜寂的夜空之中顯得格外的突兀。
    但是，巴蛇始終沒有出現。
    壓根沒把水猴子當回事？還是說，給的禮物不夠厚？
    墨淵在那兒憋了半天，有些話仿佛不吐不快，最後還是沒能忍住，“主人，實在不行的話，到時候，不妨給那些野象屍體裏也加些佐料，它要是不配合，那咱們隻有想辦法把它收拾了……”
    別的不說，這廝是真的黑心。
    喂巴蛇吃渙神丹，它也是真敢，人家可沒有招惹你，萬一被它發現了，後果你能承擔？
    而且，巴蛇可是東峨山的鎮獸，你要把它給收拾了，對洞天中的規則肯定會有很嚴重的影響的。
    東南西北四座大山，現在就剩下東峨山和北峨山兩座大山還有封界存在，西峨山和南峨山的鎮獸，現在怕是都已經不受洞天規則限製了，把巴蛇收拾了，就剩下北猙這一隻獨苗鎮著，這洞天秘境絕對得亂套。
    “你要收拾誰？”
    陳陽搖了搖頭，正要說話，一道精神力傳音，驟然在耳邊響起。
    “當然是那條……”
    墨淵還以為是陳陽在和它說話，話說到一半，這才發現不對，陳陽哪是這個聲音。
    霎時間，一人一鼠不寒而栗。
    同時回頭看去。
    隻見身後二三十米外，幾棵冷杉的樹影之間，一個漆黑碩大的身影高昂著，火光映照之下，一雙紅彤彤的眼睛，正森森然，直勾勾的看著他們。
    這一刻，一人一鼠直接都要石化了。
    陳陽的大腦瞬間宕機，腦子裏一片空白，渾身僵住，繼而後背寒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氣息，這威壓。
    巴蛇！
    絕對是巴蛇！
    在篝火光芒的映照下，可以看到，這條巨蛇身長至少超過五十米，巨粗。
    渾身覆蓋著青黑色的鱗甲，一顆巨大的腦袋，如卡車一般，停在半空，兩隻眼睛好像燈籠，一雙豎瞳凝視著陳陽，無形的威壓，讓陳陽連腳步都不敢挪動半分。
    危險，極端的危險。
    陳陽能明顯感覺到這條巨蛇身上的神煞氣息。
    ……
    “叮，發現SS級神煞【巴蛇】，圖鑒開啟，獲得獎勵【問心丹】*20，物品已經放入係統空間，可隨時取用。”
    ……
    “叮，任務發布。”
    “任務：狩獵SS級神煞【巴蛇】，進度（0/1）。”
    “獎勵：【道真丹】*1。”
    ……
    腦海中，係統的提示響起。
    拔涼拔涼，把陳陽最後的一絲僥幸也澆滅。
    真的是巴蛇。
    麻了，陳陽感覺自己從頭到腳都麻了。
    這麽大，別說吃象了，吃恐龍陳陽都信。
    這條蛇不應該在東峨山上的麽，怎麽會跑山下來了？
    而且，自己的雷達領域一直開著的，它是怎麽無聲無息摸到自己背後的？
    墨淵更是渾身黑毛炸起，這是真遇上天敵了。
    “怎麽不說話了？你們剛剛說要收拾誰？”巴蛇吐了吐信子。
    一股難言的腥味撲麵，陳陽感覺有些反胃。
    氣勢的壓迫，讓人十分的不適。
    陳陽連忙收斂心神，對著麵前這條蛇拱了拱手，“這耗子隻是開個玩笑，前輩不用在意……”
    真是要了個老命了。
    他可是想象過很多種和這條巴蛇見麵的場景，但萬萬沒有想到過眼前的這種情況，完全打亂了他的所有計劃。
    “嗬！”
    巴蛇聞言，輕笑了一聲，一雙眸子定在陳陽的身上，“打哪兒來的？叫什麽名字？”
    陳陽道，“晚輩陳陽，是這次秘境開啟，有幸進來尋找機緣的峨眉弟子，正想拜訪前輩……”
    “峨眉弟子？”
    巴蛇歪了歪它那巨大的腦袋，似乎是在重新審視陳陽，“可有身份證明？”
    這條蛇還是挺謹慎的，你又不是光頭，沒有身份證明，憑你說你是峨眉弟子，你就是峨眉弟子麽？
    陳陽哪有什麽證明，想了想，直接施展了法相金身訣，凝聚出金身法相。
    一尊數丈高的法相虛影驟然出現，幾乎與那巴蛇昂起的上半身齊平。
    巴蛇稍微怔了一下，一雙豎瞳微微收縮。
    下一秒，法相消散。
    陳陽道，“晚輩剛剛施展的，是峨眉獨門金身功法《法相金身訣》，不知道能不能證明我的身份？”
    “嗯。”
    巴蛇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這次進來的人，倒是比以往水平高了不少。”
    “前輩謬讚。”
    “不用謙虛，我很少誇人，小小年紀，能有這等修為，確實難得。”
    巴蛇淡淡的說了一句，隨即問道，“姓石的那老小子，是你殺的？”
    目光如炬。
    陳陽聞聽這話，心中陡然一緊。
    姓石的老小子？
    石象升？
    這條巴蛇，不至於會和石象升有交情吧？
    如果這倆有什麽交情，那麽，自己要是承認了，豈不是玩完？
    這一瞬，陳陽腦海中電光火石。
    應該不至於有交情，畢竟，石象升如果和這條巴蛇有交情，何至於不敢上東峨山？何至於讓霧靈數次潛上東峨山探路？
    想到這兒，陳陽點了點頭，“前輩如何知道？”
    “嗬。”
    巴蛇輕笑一聲，“這東山外，豈能有一草一木可逃過我的眼線？”
    陳陽一滯。
    吹牛比的吧？
    東峨山外多大的區域，你能隨時監控？
    但這話，陳陽也隻敢在心中吐槽，根本不敢說出來。
    “為何殺他？”巴蛇問道。
    “回前輩的話，這人該死……”
    “如何該死？”
    “……”
    陳陽沒有隱瞞，將受優曇婆羅花所托之事，以及其與石象升之間的恩怨給巴蛇細講了一遍。
    巴蛇聽完，卻並未多說什麽，直接轉移了話題，“山上那隻水猴子，你帶來的？”
    沒再在石象升的事情上糾纏。
    陳陽鬆了口氣，點了點頭，“本來是想親自上山拜見前輩的，但山上有封界，恐怕惹怒了前輩，有來無回，所以，先讓它上山遞個拜帖……”
    “你倒是坦白！”
    巴蛇哂笑一聲，以為陳陽會有其他什麽說法，沒想到會直接承認怕死。
    陳陽訕訕笑道，“我聽說前輩愛吃象，便特地給前輩帶來了一些零嘴……”
    他從係統倉庫中，取了幾具野象屍體出來，試圖爭取巴蛇的好感，“這隻是一部分，剩下的，如果前輩喜歡的話，晚輩還有不少，其中，還有一頭道真境的象王……”
    巴蛇瞟了地上的象屍一眼，卻似乎並無幾分驚喜，反而是有幾分不悅，“小輩，你可知罪？”
    強大威嚴驟然釋放，陳陽瞬間汗毛倒豎，魂兒都差點從頭頂飆出來了，隻感覺身上壓了一座大山，氣息都喘不過來。
    “前輩息怒，不知晚輩何處冒犯？”陳陽強撐著身體，硬扛著威壓，連忙喊了一聲。
    都說這條巴蛇喜怒無常，脾氣乖張，這會兒算是初見端倪了。
    陳陽額頭上布滿了汗水，你好歹死也讓我死個明白吧？
    剛剛巴蛇和他談這麽多，他甚至還以為這條巴蛇是個好說話的，傳言不一定真實。
    打臉來的太快。
    “哼。”
    巴蛇冷哼了一聲，“本座食象，不過滿足口腹之欲，偶爾吃上一口，實為物競天擇，自然規律，但你為了討好本座，竟然濫殺山外生靈，你說，該當何罪？”
    陳陽聞言，有些哭笑不得，“前輩，你聽我分辨……”
    硬頂著威壓，陳陽不敢怠慢，忙將這些野象的死因，給巴蛇講了一遍。
    “前輩明鑒，這群野象的死，和我無關。”
    巴蛇聽他講完，氣勢稍微收斂了一些。
    陳陽隻感覺身上陡然一鬆。
    然而，下一秒，威壓再至，“所以，你就給本座吃這些個死象？”
    “這……”
    陳陽聽到這話，頓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死象就不是象了麽？
    莫非這條巴蛇隻吃活象？死象犯了什麽忌諱？
    馬屁沒拍成，拍到馬蹄子上了？
    “前輩恕罪，我也隻是聽說前輩喜歡吃象，所以，正好遇上這群野象，便順手給前輩收著了，前輩如果不喜歡，便當晚輩剛剛什麽也沒有說，這些野象的屍體，我自帶走處理了便是……”
    “送都送了，又豈還有往回拿的道理？”
    “呃，前輩的意思是？”
    “你不是說，還有一頭道真境的象王麽？稍後一並給本座送上山去。”
    “這……”
    陳陽錯愕了一下，連忙點頭，“是，隻要前輩喜歡，晚輩義不容辭。”
    前一秒還在嫌棄，下一秒又讓我給你送上山？
    真是一條複雜的蛇，故意玩我心態是吧？
    巴蛇把頭一歪，“你聽誰說，我喜歡吃象的？”
    這……
    陳陽頓了一下，“山上那隻水猴子，它告訴我的……”
    “是麽？”
    巴蛇將信將疑，目光在陳陽身上停留片刻，像是能看透他的內心。
    陳陽連連點頭。
    巴蛇道，“你費這麽些心思，找我所謂何事？”
    威壓收斂，陳陽感覺身上卸去了一座大山，總算是鬆了口氣。
    整理了一下淩亂的心情，陳陽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前輩，我聽說，東峨山中，有第九代蜀山山君的洞府，所以，想讓前輩開個方便之門，看能否讓我上山……”
    “又是聽說？聽誰說的？”巴蛇似乎總關注不到重點，身上的威壓眼看著又要朝陳陽壓過來。
    陳陽苦笑不已。
    我總不可能說是北猙告訴我的吧，那還不直接翻臉了？
    念頭飛轉，陳陽忙道，“昨晚在東邊的裂穀附近，捉了一隻霧靈，從那隻霧靈的口中得知的……”
    “嗬！”
    巴蛇聞言，威壓又收斂了起來，“那隻霧靈，在你手裏？”
    “是。”
    陳陽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和這條蛇說話，是真的費勁，心情完全就像是在坐過山車一樣。
    “拿出來。”
    巴蛇淡淡的說了一句，根本不帶半點商量的語氣。
    陳陽略微遲疑，還是將那塊封著霧靈的火玉取了出來。
    “前輩，它在裏麵！”
    陳陽雙手捧著，往前一遞。
    隨即，一股無形的念力，將火玉托了起來，緩緩的飄到了巴蛇的麵前。
    “這是，佛門金剛神咒？”巴蛇問道。
    “前輩好眼力。”陳陽滿是痕跡的拍了個馬屁。
    巴蛇似乎是重新審視的看了陳陽一眼，“你倒是有些手段，這廝跑我山上多次，因其肉身無形，每每都讓它逃脫，沒想到，竟是落到你的手裏。”
    陳陽道，“我也是湊巧會點對付這種靈物的手段，不然的話，恐怕也是拿它無計可施……”
    “把它交給我了，你可有異議？”巴蛇說道。
    陳陽聞言，錯愕了一下。
    它這語氣，可不像是在和自己商量的樣子。
    陳陽可不會那麽傻，在這個時候去說不。
    這隻霧靈雖然稀有，但對他已經沒有什麽用處，巴蛇想要，正好做個順水人情。
    “前輩盡管拿去便是，隻是這霧靈比較特殊，隻能用金剛神咒將其封鎮，一旦放出來，隻怕再難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