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回廊河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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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先生此時已經沒有往日的優雅氣度,
    他是拐子的堂主,也是曾經七炷香的說書人,但歸根結底,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當對周玄的無力之感,從心裏誕生的時候,風先生便有了恐懼,
    逃生的念頭,已經壓下了其餘所有的思緒,
    “風緊扯乎。”
    在明江大橋上,與畫家展開了“雲子良、趙無崖”生命爭奪戰的風先生,徑自扭頭,一腳蹬出,周圍的環境便有了變化,
    他出現在一條渾濁的大河之前,大河數十公裏寬闊,黑夜掩蓋了它杏黃的浪,河水衝刷著泥土,竟撞出了淡淡水草的氣味。
    這條河,便是黃原府的黃原大河,無垠的流域中,誕生了不知道多少苦鬼。
    一條若有若無的皓月絲線,不知從多遠的地方飄來,飄過了黃原河,神不知鬼不覺的纏在了風先生的手腕之上。
    風先生已經無暇顧及自己身上微妙的變化,就像他此時沒有時間欣賞黃原河的雄壯,
    他再次踏出了一步,下一刻他的身形便出現在荊川府。
    荊川府多名山,崇山峻嶺,各處都是山脈如龍,靜伏在的荊川大地上。
    風先生站在荊川府最高的嶽山之巔。
    “他應該沒我快吧?”
    風先生自忖道。
    井國已經很多年沒有出過日遊之境,哪怕是天穹之上的二十四尊神明級,其中能日遊之人,寥寥無幾。
    達到日遊之境的人少,見過日遊之境自然也不多,對於日遊的速度,風先生知之甚少,
    他不了解周玄神魂日遊的速度,便隻能靠自己的猜測以及連番使用極速,跨越幾個州府,去躲避周玄。
    “再跨越一府之地,可保性命。”
    風先生再次踩出一步,在身形消失之前,又有一根皓白絲線,纏住了他的左腳腕。
    ……
    皚皚白雪,是雪原府的主旋律,
    府中雪山極多,終年不化,
    站在雪原府極負盛名的轉輪雪山上,風先生終於有了安全感。
    “周玄,我真是小看你了。”
    風先生從來都輕敵,性格所致,但以前的他,從沒有遭受到輕敵的代價,
    一次又一次的刺殺,順風順水,漸漸的便為他添了一種錯覺——人間無距,便是人間無敵。
    天地極速之下,風先生殺人比抽煙還簡單。
    但這一次——他為輕敵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風先生,怎麽不接著跑了?”
    周玄的聲音,比雪山府的雪還要冷,
    風先生不禁哆嗦著,他再次扭頭,要踏出一腳,往別的州府裏走。
    那兩條皓白的絲線發揮了作用,牽扯住了他。
    “怎麽比我還快?”
    “不是比你快,是你變慢了。”
    周玄的身形,兀然出現,就在雪原府的天空中,顯出了巨人的神魂,宛如一座高聳的雪山。
    他的背後,背著皓白的月亮,將雪山照得亮堂。
    “風先生,你再走怕是走不了。”
    周玄雙手朝天托舉,背後的月亮緩緩上升,直到懸浮到剛剛超過他雙手的高度,
    月亮,像被他雙手托舉起來似的。
    “皓月有限製你極速的力量。”
    周玄心念與皓月連接,那輪渾圓的月亮,便散發出了驚人的魅惑。
    月亮忽明忽暗,一會兒釋放著灼人眼目的白光,一會兒又變得灰白。
    仿佛在呼吸。
    一呼一吸之間,月盤裏便衍生出了許多極細卻錯綜複雜的紋路。
    紋路化作了萬千線條,朝著風先生瀑灑而去,纏住了想要再次跨越的風先生。
    風先生的手、腳、身軀,都被月絲裹住,他還在跑,跑的速度,比正常人要快上許多,但也就是這般快了。
    齊膝深的雪,被狼狽的風先生踩出了一個又一個的深坑,月盤的絲線,成了一片沼澤,讓風先生每走一步都顯得很艱難。
    “風先生,我若是你,就不跑了,你再跑,也跑不過我這輪明月。”
    周玄的巨人神魂,雙手一高一低,扶住了明月,往前推動。
    明月巨輪,在周玄的推動下,快速轉動,朝著風先生滾了過去。
    風先生很努力的跑,但他太慢,明月實在太快,一個瞬息的功夫,便撞上了他的身體。
    人月互撞,月亮卻先裂開了,它畢竟不是真正的月亮,而是月亮在明江之中的倒影。
    “啪!”
    像有個尖銳的錐子,在明月的月心處,狠狠鑿動,大量的裂紋,迅速爬滿了月身。
    然後,便是不可遏製的崩開,明月的碎片,齊刷刷的飛到了半空,成千上萬的碎片,成了一道牢籠。
    碎片與碎片處,自然有間隙,但卻又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填滿。
    “風先生,這個囚牢,還滿意嗎?”
    周玄走到了風先生的身前,一拳朝著他砸去。
    風先生的身體,平安無事。
    畢竟他曾經是七炷香火,他的軀體,也是七炷香級別的,而周玄此時處於神魂的狀態,縱使日遊能觸碰現實,卻並不能為他平添駭人的爆炸力量。
    “哈哈哈。”
    風先生大笑了起來,他沒想到,現實竟然是如此的黑色幽默。
    他費勁心力,從明江府跑到了黃原府,再從黃原去了荊川,最後逃到了輪轉雪山,隻是為了躲避周玄、畫家。
    而如今,畫家不知在何處,周玄雖然逮住了他,卻又無法傷害他。
    “天不絕我。”
    風先生鄙夷了周玄一眼後,拔腿往前走去,他要用自己的軀體,撞開明月囚籠,哪怕骨斷筋折,哪怕廢去一條腿,他也要離開這裏,
    周玄對他沒有威脅,但畫家有。
    他要在最快的時間裏,逃出生天。
    “風先生,三十多年的回廊河,有一場旱災對嗎?食為天便是那場旱災裏出世的。”
    “嘭、嘭!”
    風先生一邊撞得囚籠嘭嘭作響,一邊回應著周玄的話:“那場旱災,是神明的肮髒生意,是回廊河的無妄之災,我要複仇,向神明複仇,
    花再大的代價,我都在所不惜。”
    周玄並不願意在“神明生意”的話題上深究,而是問道:“當年,你作為說書人,為了從六炷香升到七炷香,閉關了五年,旱災發生在你閉關的第三年,等你出關,成功邁入七炷香火之後,卻得到了驚天噩耗,你的家人,都在那場旱災中死掉了,對吧?”
    他所講的這些內容,來自於袁不語教他的克製風先生的夢境。
    “何止我一家人?風家莊四百六十二口人,都死在了那場旱災裏,
    有人是活活餓死的,
    有人是餓瘋了,去吃其餘的人,被活活打死的,
    還有人是被賣去做了奴才、窯姐,甚至被人做成了法器,
    千裏餓殍遍地,豈是輕鬆幾句話便能言說的?”
    風先生並不知道周玄為何如此詢問,但既然聊到了當年的回廊河,他便有抑製不住的表達欲望。
    “正因為你們家人、莊人,被餓死了,被拐子害死了,所以你便組建了拐子堂口,把風家莊、回廊河發生過的慘事,發泄到明江府老百姓身上?”
    “你若這麽想,那便看輕我了,明江府神明的生意,害了回廊河,我要向神明複仇。”
    “就憑你的人間無距?你連我都殺不了,怎麽斬天穹之上的神明?”
    “隻有香火高,才配複仇嗎?”
    風先生忽然停止了撞擊囚籠,仰頭望著天,說道:“凡人才是井國最強大的力量,我要以明江府上千萬百姓的命,與神明一戰。”
    周玄聽到此處,眉頭皺得極深,這番交談,讓他敏銳的意識到——風先生似乎藏著很大的布局,
    “用明江府上千萬百姓的命,與神明一戰?你有毀掉明江府的念頭?”
    周玄問道。
    風先生卻再沒應答,那明月囚牢已經被他撞得隻剩下薄薄一層,再撞擊幾次,他便能逃出生天,以人間極速再次跨府遠行。
    至於周玄的日遊神魂,跟著就跟著唄,反正也傷不了他。
    風先生不信周玄可以全天候不斷的日遊,追他到天涯海角。
    “你要毀去明江府?”
    周玄再次問道。
    “拐子三十年的布局,已經快成功了,不光是我在布局,那位小姐也在布局。”
    “你說的小姐,就是明江府邪神的主人?”
    周玄問道。
    “何必多問呢?周玄,你救不了明江府,就像你困不住我一樣……”
    “就像三十多年前,你救不了你的家人、莊人一樣?”
    風先生聽到此處,勃然大怒,猛的回頭,怒瞪周玄,但他看清楚周玄目光中帶著些許憐憫的時候,他的怒氣忽然就消失了。
    “你不是在嘲笑我?”
    風先生問。
    “當然不是,我隻是要提醒你。”周玄反背著雙手,像極了一個登台表演的說書先生,說道:“風先生,我追你之時,師父向我傳授了一個夢境,他說這個夢,能克製你,
    這個夢,便是讓你重新回到三十多年前的回廊河,去瞧清楚,你的家人、莊人是如何慘死的——這個夢,你走不出來。”
    風先生聽得目齒盡裂,他想不到,從小便是玩伴的袁不語,竟然給周玄出了一條這樣的毒計。
    “師弟,你的手藝可都是我教的,你竟然這麽對我?”
    “別著急罵我師父,追你的路上,我想通了,師父對我很好,我不忍心師父擔上罵名,所以,我師父教我的那個夢境,我不打算用,
    我用我自己的夢境,向你這個說書人前輩討教一二。”
    周玄坦然說道,他知道袁不語的夢,一定能困鎖風先生,
    但他同時也知道,一旦他用出這個夢對付風先生,師父往後餘生裏,怕是睡不成安穩覺了。
    “說書人一門,有個老禮,叫謝師書,出師之後,與師父同台講一篇書,師父瞧瞧徒弟用不用心,徒弟看看師父有沒有藏私,
    今日,師父不能與我並肩作戰,我卻要以你為舞台,為我師父講一篇謝師書,做一場大夢。”
    “就憑你不成氣候的說書人手段?”
    “怎麽能這麽說呢,我從某種角度來講,可是九炷香的說書人。”
    周玄微笑著說:“文若無題,行而不遠,說書人的老話了,我用說書人夢境,為你生的夢,也取個題目,就叫《無妄之災》……”
    他說完,便做了一個擊響木的動作……
    ……
    神魂有了動作,遠隔萬裏之遙的周玄身體,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擊響了醒木。
    身形已經極其黯淡的袁不語,見周玄敲了醒木,便知道他要給風莫言生夢。
    “師兄,實在是對不住……”
    袁不語陷入到極痛苦的情緒之中,他若不是為了周玄,也不會對風莫言出此毒計。
    “我就這一個徒弟,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把他殺了。”
    “是人便有無妄之災,有些是命中注定,有些則是刻意為之,
    風先生,你瞧瞧你們拐子堂口做下的那些無妄之災吧。”
    周玄的身體之內,此時並無神魂,但在使出說書人生夢的時候,身體也機械、麻木的講著周玄構想的夢境。
    袁不語便聽見了周玄的生夢內容。
    “徒弟用的不是我教他的夢?”
    他有些吃驚,但很快他便想到了——是周玄不願意他往後活在愧疚之中,才改用了別的夢境。
    徒弟做到這個份上,當師父的哪有不幸福的道理。
    “晚年能收到這樣的徒弟,是我老袁的福分。”
    袁不語想到周玄,又想起曾經的徒弟,隻覺眼眶濕潤,將臉埋在衣袖裏……
    ……
    周玄生夢,用的是說書人的第九層手段——夢境之主。
    他在舞廳時便看清楚了,風先生能輕鬆掙脫袁不語的夢境,靠的是他對說書人手段的熟悉。
    “師父的手段,是風先生教的,所以被他看破,但我的第九層手段,不是師父教的,風先生應該看不破。”
    周玄將自身化作了一個夢境,也將風先生拉入了夢中。
    但奇怪的是,周玄構想的夢境卻建造不出來,明明夢境的框架還在,夢境的內容卻沒有。”
    “儺走九個堂口,每一個堂口都能練出九種手段,隻可惜,你說書人功力還是不夠,
    我不願意入你的夢,就可以不入,你夢境的層次再高,又如何?”風先生在空無的夢境中,四處張望。
    夢境雖然對他有束縛,但畢竟沒有生效。
    沒有生效的夢境,風先生隻要找到破綻,便能輕鬆擊碎夢境。
    “你的夢,差你師父很多。”風先生說道。
    周玄沒有理會,而是在品味著風先生說的那句話——我不願意入你的夢,夢境層次再高又如何?
    “不願意入夢?怎麽才能讓他安然入夢?”
    周玄忽然想起袁不語教他的那個毒夢,那個夢為什麽可以鎖住風先生?
    因為夢裏,有風先生魂牽夢繞的家人、莊人。
    除了家人、莊人,風先生關心什麽?
    “向神明複仇!讓神明入他的夢中。”
    周玄想到此處,再次擊響了醒木,將夢境變換……
    風先生很是鄙夷周玄生的夢,但夢境忽然變幻,空無的夢境裏,傳出了彭侯的聲音,
    彭侯的聲音,像有一種魔力,在誘惑著風先生,起初他還強行抵抗,但在彭侯的聲音持續傳出後,他就成了急著去賭場翻本的賭徒,義無反顧的進入了周玄的夢中。
    自主入夢後,風先生便瞧見了彭侯、三頭石佛血洗彭家鎮的畫麵。
    “神明級,果然不是好東西。”他惡狠狠的說道。
    但就在此時,
    周玄的聲音入了夢:“神明級裏,恐怕幹淨的不多,但是風先生,你瞧瞧桃花巫是如何複仇神明的?”
    畫麵還在繼續。
    彭升帶領著族人反抗,以二十四副神明圖,死戰彭侯的天鬼圖,一直抗擊到最後一刻。
    “我們是同類,同病相憐的同類。”
    風先生瞧見戰死的彭升,心中豪情激蕩,情緒激動處,不禁淚眼潸然。
    “你在侮辱桃花巫!”
    周玄的聲音,在夢境裏回蕩:“神明是你和彭升的仇人,可你想想桃花巫是如何做的……他帶領全族,死戰刺青彭侯,
    而你呢,
    搞出了個天怒人怨的拐子堂口,要曲線複仇?
    強者向更強者揮刀,弱者向更弱者揮刀,
    你若是組建了堂口,直接向神明宣戰,我還敬你是條漢子,可你組建了堂口,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周玄再次擊響了醒木,將夢境再次變化,同時也讓夢境層次變得更深。
    多層夢境之下,風先生心神都被夢境控製,再無逃走的可能性。
    風先生瞧見夢境的畫麵再變。
    他看見拐子的狗王,拿著狗皮,朝著一個陌生人蓋去,將那陌生人,變成了一條狗。
    他看見春夢,拿著勾刀,將一個陌生女人的眼睛挖了出來。
    再接著,他看見被披狗皮的人,是他的大兒子,被挖出眼睛的人,則是他的媳婦。
    頓時,
    他嚇出了一身冷汗,傷悲之感,也油然而生。
    “你們拐子殺掉的人,和你回廊河的莊人、家人,都是同類,他們都遭受了無妄之災。
    你所謂的複仇,無非在明江府裏,製造更多的回廊河罷了,拿無辜老百姓的命,去填你的複仇大夢,你也配和桃花巫相提並論?”
    “你……你乳臭未幹……你沒有親身經曆過饑荒旱災。
    甚至「人間疾苦」,不過是你書本上看到的四個字而已,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
    “我不是教訓你,我隻是在拖延時間。”周玄很是輕鬆的說道:“現在時間剛剛好,畫家來了,明江府,從此沒了風先生。”
    又是一聲醒木敲響,
    風先生不在受困夢境,他瞧見自己的雙腳燃起了一團火,
    火在迅速吞噬著他的雙腿,他想再次使出天地極速,哪怕死,他也不想死在周玄、畫家身邊。
    這是他最後的體麵。
    但他卻連站都站不起來,他的雙腳,已經燒成了炭,
    風先生,如今是廢人一個,沒了雙腳,還怎麽生風?
    “老畫,你怎麽才來?”
    周玄問畫家。
    畫家抹了抹額頭的冷汗,說道:“別提了,你們兩人是真快啊,我到了黃原府,便覺得身子虛脫,到了荊川府,便覺得自己去了半條老命,歇了許久才緩過來。”
    “你能帶著風先生回明江府嗎?”
    周玄神魂扛著風先生的肉身,幾乎走不動,便問畫家。
    “能帶,但我帶著個人使用空間法則,怕是要跑到明天上午。”
    “那就帶著吧,這個風先生,一身都是寶,就地正法太可惜了。”
    周玄盯著風先生,貪婪說道。
    “你要做什麽?”
    “你們拐子最喜歡拿人當香火的材料,我就沒這個愛好,我隻是拿你和你身體裏的食為天當祭品。”
    周玄說完,便再次日遊,神魂歸位。
    畫家則扛起了風先生,撕裂了空間,使出了空間法則。
    剛才還熱鬧的轉輪雪山,立刻便寂靜了起來。
    ……
    “師父,你那好師兄被拿住了。”
    周玄神魂回到了大都會,對袁不語說道。
    “哎,我那師兄啊,三十年前是個好人,這麽多年不見,誰成想,他搖身一變,成為了拐子的頭號人物。”
    “你那好師兄不簡單,他要毀掉整個明江府。”
    周玄說。
    袁不語氣得直拍大腿,說道:“他真是把路完全走邪了,還毀掉明江府,怎麽毀?”
    “怎麽毀他還沒交待呢。”周玄說道:“目前隻知道他想複仇神明,為了三十多年前回廊河的旱災。”
    “哎,那場旱災,說來也詭異。”
    周玄聽完,便問袁不語:“那場旱災,風先生說是神明的生意,有這回事?”
    “那也是謠傳,當然,有許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袁不語講起了當年的旱災。
    “那場旱災,發生了四個月,那一百多天裏,沒有府衙的救助,所有的災民也都走不出那個地界,甚至很多堂口,也沒收到旱災的消息,
    於是便有了猜測,說這是天上的神明缺香火了,故意製造了旱災,故意讓無數的災民死去,吸食他們的血肉,作為香火,
    隻有神明,才能封住回廊河那麽大的地界。
    平水府是沒有神明的,而回廊河,又是平水府離明江府最近的地方。”
    “所以,都猜測是明江府的神明幹的?”
    “有這麽一說。”袁不語說道:“但是,我個人覺得,不應該是神明做的。”
    “神明下不了這狠手?”
    “那也不是,主要是神明級要臉麵,哪怕做出大量吸食人間百姓的事情來,也會做得隱晦,哪有這麽大咧咧的。”
    周玄:“……”
    他以為師父是相信神明級的人品,沒想到是相信神明級的虛榮。
    “當年回廊河發生了什麽,等你好師兄回來就知道了。”
    畢竟風先生的身體裏,有食為天,
    食為天是在那場旱災裏出世的,隻要讓食為天講真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