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王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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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子,可是忙壞了,這一日終於消停了些,秦念西卻是剛練完功,正沐浴的時候,院裏就來了個婆子,稟了杜嬤嬤,帶了道齊的口信,說是請她過去觀中。
秦念西心裏一動,一絲笑意漫過唇間,輕聲對杜嬤嬤撒了嬌,杜嬤嬤聽了自家姑娘撒的這嬌,竟有些哭笑不得:“姑娘,這如何使得,這人還沒見過呢。”
秦念西小臉兒泛著紅,卻是笑意盎然:“嬤嬤,有嬤嬤在邊上看著,有什麽打緊。再說了,什麽人被嬤嬤過一眼,還不立即顯形,嬤嬤快去,這人阿念有急用。”
杜嬤嬤到底難消受自家姑娘這難得一見的女兒家嬌態,隻無奈把滿肚子猶豫憋了回去,隻得拍了拍那衣襟上根本沒有的灰,帶著無奈的笑,搖著頭退出了淨房,又讓外頭的丫頭抬了兩桶熱水進去,才腳步匆匆,往角門穿過,去了觀中。
杜嬤嬤一口氣不帶喘地走到了大殿偏廳,找了個小道童,叫了道齊法師出來,輕聲稟了自家姑娘的意思,那道齊眉毛抬得老高,隻失笑搖頭,也不多說,便指了指裏麵。
杜嬤嬤跨進門,便瞧見一個三十多歲婦人打扮的女子,正坐在門對麵的圈椅上,看著本書。
聽得有人進來,那女子抬起頭,瞧見是位嬤嬤,隻盯著她瞧,便有些局促地站了起來。見那嬤嬤不說話,隻麵無表情盯著她,便低下頭,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卻沒發現有什麽不妥,便又抬頭輕聲問道:“嬤嬤可是找什麽人?道長們都出去了……”
杜嬤嬤見那女子雖說長相普通,也隻穿了身灰藍色的棉布裙子,外頭套了件洗得有些褪色的橘紅色棉布褙子,卻顯得極素淨,心下生出一絲好感。卻也隻是連福禮都沒行,隻四平八穩道:“可是王醫婆?”
那女子略福了福道:“正是奴家,不知這位嬤嬤……”
杜嬤嬤也沒等她說完,隻抬了抬手道:“既是王醫婆,那便隨老身來就好。”
那王醫婆略蹙了蹙眉,輕聲道:“這位嬤嬤還恕奴家無禮了,道長隻吩咐奴家在此等候,奴家如今不好走動。”
外頭道齊跨進門道:“無妨,還請王醫婆隨這位嬤嬤走就是。”
那王醫婆看了看道齊法師,見他眼神明亮,並無一絲異樣,雖心中還有一絲猶豫,卻也放下了手中書冊,福了福道:“如此,便請嬤嬤帶路吧。”
一路上,杜嬤嬤隻一語不發,七萬八繞,帶著那王醫婆穿過角門,到了清風院,又七萬八繞,把一頭霧水的王醫婆帶進了自家姑娘院中。
杜嬤嬤一進了院子,穿過廊下,便問了守在上房門口的小丫頭:“姑娘呢?沐浴完了嗎?”
那王醫婆聽得這話,隻眉頭輕輕蹙了蹙,卻也沒有言語,隻聽那小丫頭答道:“回嬤嬤的話,剛倒了水,這會子應是在擦頭發。”
杜嬤嬤便對那王醫婆道:“既如此,你便隨我進屋等等吧,我們姑娘愛幹淨,日日晨間都得沐浴一回……”
那王醫婆本想說點什麽,想想還是沒開口,隻跟著王嬤嬤進了屋,也沒打量屋內陳設,隻循著一股艾香味兒,望向西側淨房那頭,竟是水汽和著煙氣彌漫,終於沒再忍住,輕聲問道:“嬤嬤擔待則個,不知你家姑娘如今多大年紀?”
杜嬤嬤一直留意著王醫婆的舉動,見她目光之所及,竟是那水汽彌漫的淨房,嘴角漫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卻聽得裏頭一個軟糯的女孩兒聲音傳出來:“嬤嬤,可是請了醫婆來,快請她進來吧。”
杜嬤嬤得了吩咐,直側身把那王醫婆領進了淨房。
王醫婆跨進那門,便眉頭不展,那屋內,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姑娘,隻穿了身白色細布小衣,正坐在張圈椅上,上頭由著兩個丫頭在擦頭發,下頭兩個丫頭一邊一個,俱拿著條桑皮裹的艾條,熏灸那足三裏。
王醫婆見那姑娘兩隻眼睛亮閃閃地直看著自己,臉上笑意滿滿,嘴角蕩出兩個細細的酒窩,極是可愛,便輕輕歎了口氣,直直上前拿了那兩個丫頭手裏的艾條。
眾人見王醫婆這做派,俱都一臉愕然看著她。那杜嬤嬤喝道:“你這是幹什麽?我們姑娘剛沐浴完,要生陽氣……”
那王醫婆把那艾條放進旁邊熄艾條的容器裏,才拍了拍手中的艾灰,轉身對杜嬤嬤道:“這位嬤嬤,還請恕奴家僭越了,隻醫者父母心。你這嬤嬤看上去也是積年的老嬤嬤了,這沐浴、艾灸都是有講究的,怎可如此亂來。你家姑娘跟個花骨朵兒一般,長此以往,隻怕便要折損在你們這些無知亂來的嬤嬤手中。”
那杜嬤嬤極不服氣道:“你這醫婆,休要亂說,我問過觀中道長,說是晨間沐浴需得艾灸升陽,你莫不是欺我們不懂醫?”
那王醫婆一臉無奈,先未答話,卻指了那先頭做艾灸的小丫頭道:“這會子天還有些寒氣,你先拿件外衣給你家姑娘穿上。”
說著又指了指秦念西踏在個軟墊上的一雙赤腳,又對另一個小丫頭道:“快拿了鞋襪來伺候你家姑娘穿上,這寒由下身起,可不是白說的,尤其剛沐浴完,身上門戶盡數打開,這屋內寒濕濃重,可不是鬧著玩的。”
那王醫婆說著又看向一臉怒容的杜嬤嬤,才道:“這位嬤嬤須知,艾灸是能升陽,可晨間本是自身陽氣升起來的時候,嬤嬤為何不勸了自家姑娘,不要在晨間沐浴便可。”
秦念西不解問道:“還請王娘子明示,為何不能在晨間沐浴?”
王醫婆看向秦念西,麵上表情柔和許多,隻笑著道:“姑娘應知,水能滅火吧?晨間陽氣剛剛升起,姑娘這從頭洗到腳,不是把那剛升起的一點陽氣給澆沒了嗎?再者說,這剛沐浴完,渾身門戶大開,再到外頭走一走,那寒濕直接入體,長此以往,姑娘你這花骨朵兒一樣的身子骨,可消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