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開局一個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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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秦
    嬴政靜靜的跪在軟榻上。
    眼神空洞的看著麵前案幾。
    他想起了母親。
    想起在趙地的日子。
    自己是秦昭襄王之後,趙國雖不喜卻也不會殺了自己以落秦國口舌。
    但百般折辱卻從不斷絕。
    而母親……
    嬴政想不通她對自己究竟有無疼愛之心?
    若說無,在趙地明明自身難保卻以弱身護著自己。
    若說有,又為何與嫪毐暗害自己?
    或者說,自己隻是她的進身之階?
    就像父親一般……
    嬴政空洞的眼神漸漸恢複光彩。
    隻是這光彩陰鷙晦暗。
    “天下之事無大小。”
    “皆決於我。”
    寡人從不束手待縛。
    無論對方是誰。
    但在下一瞬……
    他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太子扶蘇。
    一個他眼裏的純傻子。
    “……”
    難怪漢朝皇帝總愛說這句。
    “不類己。”
    ……
    大漢
    劉邦晃悠著腿,喝了口酒。
    “雖然阿父總打我還看不起我。”
    “但對我還是挺好的。”
    呂雉輕哼一聲。
    “長嫂遂看不起你,但也對你挺好。”
    “你怎麽回報的?”
    劉邦還想感慨一下自己的幸運,但此時卻被呂雉一句話幹熄火了。
    “那……那是她瞧不起人。”
    呂雉斜睨著上下打量半天。
    冷笑道:
    “就你年輕時浪蕩無禮。”
    “偷雞摸狗。”
    “無事生非。”
    “不事生產的樣子。”
    “哪個正經人會看得上你?”
    劉邦臉色一陣變換,最後眼睛一亮,嬉皮笑臉道:
    “婦翁啊!”
    刹那間。
    未央宮上停落的鳥群被一道充滿怒火的吼聲驚的跌撞而飛。
    “劉季!!!”
    “那是被你騙了!!!”
    ……
    大漢·武帝時期
    劉徹自認是比較鐵石心腸之人。
    要論心若磐石,恐怕隻有秦始皇能與自己一較高下。
    但此時他也不禁目含悲切。
    “百姓被朝廷逼迫至此。”
    “吊民伐罪勢在必行。”
    “這朱重八非叛亂也。”
    “實乃伸大義於天下,解倒懸於四海!”
    劉徹激動難耐的手舞足蹈。
    霍去病不知皇帝又抽什麽風。
    衛子夫倒是理解了幾分。
    該說不說,無論處於何等目的。
    先帝對陛下確實是掏心掏肺的好。
    先帝死後,太後處處掣肘陛下,更襯托出陛下思念父親之意。
    陛下他……
    衛子夫看著紅著眼睛的劉徹。
    也是早年喪父啊。
    ……
    大明。
    朱元璋的擦了擦眼睛。
    隨後看著身上的袞龍袍發著呆。
    自鎏金吞虎銅爐內的檀香嫋嫋盤旋。
    殿內隨侍的宮女太監靜候君主的命令。
    “義惠侯是個善人。”
    朱元璋似無意識的耄耋老人,嘴裏自顧自的念叨著:
    “按理說,收斂屍身應該準備準備的。”
    “但其實也沒有什麽可準備的。”
    “連一粒餘糧都沒有,更何談棺材。”
    “別說什麽棺材了,翻遍整個屋子也找不出一件完整的衣服可做小斂。”
    朱元璋直勾勾的看著虛空某處。
    整個人似憑空老了幾分。
    臉帶倦容,語氣疲憊。
    “咱沒辦法……妹子,咱真的沒辦法。”
    “咱隻能讓爹娘……讓爹娘……”
    雙手捂住臉。
    哽咽聲在寂靜的宮殿內顯得格外無力。
    “咱隻能讓爹娘…穿著那身千瘡百孔的破爛衣裳。”
    “卷著那張破著許多洞的蘆席裏入了土。”
    “草草埋了了事……”
    “咱不孝啊……”
    馬皇後看著忘不掉這段回憶的朱元璋,
    心疼的抱住他。
    “爹娘會理解你的。”
    “爹娘……大哥二哥,姐姐嫂嫂他們……都會理解你的。”
    “他們,最疼你了。”
    “不會怪你的。”
    此時朱元璋不是皇帝。
    不是妻子的丈夫,不是兒子的父親。
    隻是想念父母的孩子。
    ……
    天幕上。
    穿一身洗的泛白的僧衣。
    剃光頭的朱重八在寺廟前掃著落葉。
    陣陣梵唱聲自廟門後的大雄寶殿內傳出。
    隨著清脆磐聲,梵唱停止。
    十幾個和尚自殿內走出,向偏殿走去。
    朱重八愣了一下,將手裏的掃帚一扔緊忙跟上。
    來到夥房,一口大鍋正翻湧著白氣。
    拿著缺口的破碗,滿臉期待的朱重八僵直的看著伸到自己飯碗上的木杓。
    裏麵清晰可見的幾個米粒。
    朱重八眼睛一撇。
    鍋裏的“粥”甚至能數清有多少顆米。
    他頓時明白了什麽,僵硬的走到一旁。
    跟著一眾師兄蹲著,小口嘬著米湯。
    也就片刻功夫,一眾和尚喝飽了水。
    房內的老和尚看著門口的眾人,歎氣道:
    “自從旱災、瘟疫後,來捐香火錢的人少了,寺中也沒有餘糧。”
    “你們都是無家可歸的孩子,我也答應過你們。”
    “隻要我有粥吃,你們就絕對有湯喝。”
    “而現在……”
    老和尚扶著膝蓋緩緩起身。
    背著雙手,晃悠悠的走過眾人。
    “寺廟沒有吃的了,大家出寺到人間去。”
    “化緣,求生去吧。”
    朱重八渾渾噩噩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幕。
    隨著師兄哭泣,隨著師兄告別。
    拿著一個木魚,一隻瓦缽。
    走出寺廟破敗的大門。
    開始實為要飯,名為化緣的旅途。
    走過鄉村,路過城池。
    從第一次的難以啟齒,到無數次後的坦然自若。
    在廬州,吃過大戶善人施舍的白麵饅頭。
    在固始,超度城外的亡魂,撿了供果果腹。
    在信陽,於荒廟內挖了野草作湯,渡過饑寒冬夜。
    在汝寧,縮在高門大戶的下人房裏安然入睡。
    在陳州,幫人打著短工,得銅錢。
    在鹿邑,蹲在街頭,一人與乞丐們爭奪打架。
    在亳州,偷人家廚房的食物差點被家犬咬死。
    在潁州,他搶了劫匪的刀,截了劫匪的糧。
    在鳳陽,他再次叩首在荒草叢生的土包前。
    將幾顆霜打的柿子擺在土包前。
    “爹,娘。兒子回來了。”
    ……
    【但天下大亂,哪裏又會有真正的淨土呢。】
    【朱重八在皇覺寺裏當了和尚,住了五十多天】
    【“寺僧以歲饑罷僧飯食”】
    【他隻好到外地化緣遊食。】
    【先往南到廬州(安徽合肥)從廬州西折到河南固始、信陽】
    【從信陽往北到汝寧(汝南)、陳州(淮陽)】
    【東經鹿邑、亳州(亳州),到潁州(阜陽)】
    【和尚化緣遊食,實際上就是當乞丐,沿途叫化,生活自然十分艱苦。】
    【這種風餐露宿、如篷逐風、沿途叫化的流浪生活過了三年多】
    【一直到公元1348年,他又回到了濠州皇覺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