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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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威簡單安排了一下之後,隻帶秦冉兒和秦成兩人,還有一隊親衛百來人前往京城。
    路上並沒有太多話語,但是也不急著趕路,朱威需要在路上考量一些事情。
    原來想著都是自己人,兵權之類的可以分出去,但是現在不同了,朱威看明白了,哪怕是自己人,其他人心中也有自己的算盤。
    當然了,這種情況無可厚非,誰都有私心,朱威也不例外。
    原本朱威已經在心中確定,新軍將由胡大彪作為統帥,葉青擔任副手,秦成還需要曆練,不能這麽急著給他推的太高。
    不過現在想想,不能這樣做。
    胡大彪是行武之人沒錯,但是他本質上還是勳貴,若是朱威想要動勳貴集團的利益,那胡大彪可不一定會真的站在自己這一邊。
    葉青就更不用說了,山海關總兵一直是純種的保皇黨,真有分歧的時候,朱威說話不會比皇帝管用。
    雖說朱威不怕軍權旁落,因為中低級軍官都是認朱威的,可是也不能因為這個就給自己埋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炸了的定時炸彈。
    如此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繼續分權,最好能夠互相製衡,另外還要穩住各方勢力,不管是勳貴集團還是文官集團。
    說起來,這種製衡之事朱威是不想做的,以前總覺得那些皇帝那些高官都有毛病,人家在前麵賣命呢,你在後麵想著怎麽製衡人家。
    現在站在這個位置,才明白為何要如此了。
    縱觀整個曆史,能夠做到完全放權的人屈指可數,秦始皇算一個,唐太宗算一個,劉禪算一個,漢武帝隻能算半個。
    至於其他的,都是做不到的。
    這幾人要不然是天生神人,要不然是有赤子之心,朱威可不覺得,自己能比得上這些人。
    現在大明的局麵很平穩,但是這般平穩之下誰知道有什麽驚天大禍隱藏其中。
    朱威是做不到事事巨細的,在怎麽說他也不是所謂的人中龍鳳,在後世就是普通人,換個時代就能一飛衝天了?
    哪裏有那麽好的事?
    朱威也是看過些小說的,看過太多穿越者各種吊炸天各種平推的故事,可是事實會那樣嗎?
    不會的。
    朱威在這時代,是底層出身,與那些勳貴甚至和葉青等人,都有著不可跨越的階級。
    後世人可能覺得管他什麽階級不階級的,推翻了就是,若是真的這麽容易,所謂的封建製度早都沒影了。
    這個時代做事講究的是什麽?
    講究的是禮法是正統是大義。
    朱威這樣的出身,哪裏有什麽正統可說?要不是萬曆各種算計平衡,朱威也走不到如今的地步。
    朱威在朱由校剛剛登基的時候,也是如日中天,可是那時候朱由校說對朱威動手就動手了,這是為何?
    而對魏國公秦霄這種在這時代明顯不容於皇權的組織者,強如萬曆卻反而不能那麽隨意。
    因為不管是魏國公還是秦霄,身後都有無數的權貴,封建製度中的中堅力量,就是那些人。
    朱威現在也有勢力,看似有兵有權,看似能夠縱橫天下,但是朱威知道,這一切都是表象。
    兵是拿著朝廷的名頭征召的,若是朱威沒有護國公的名頭,軍心就要散去一半了,別小看千百年來統治者對百姓洗腦的威力,哪怕在後世清朝覆滅了,也有許多人是不認新政府的。
    大明還沒到崇禎年間大加賦稅的時候,民心還是有的。
    如此情況下,朱威隻能製衡,再加製衡,才能確保萬無一失,也能讓自己的這些努力,不會白費。
    現在朱威覺得還不如穿越到崇禎年間或者南明的時候,至少那時候,可以在亂中重組力量,而這時候,朝廷是越不過去的一道坎。
    清末太平天國牛逼吧?能打下半壁江山,可是當時的清廷還是有統治力的,加上農民起義不知道建設的缺陷,最終慘敗。
    朱威若是走上那一步的話,想必結果不會比太平天國好多少。
    此時他們剛入北直隸,強行包下一間客棧。
    這事兒在以前朱威是不會去做的,心中還很反感這種行為,可是現在不同了,為了安全,也為了清靜,給他人一些補償,也能說得過去。
    “大人,明天就能到京城了,大人準備怎麽做?”
    朱威過來京城要做什麽,是沒有告訴秦冉兒和秦成的,所以他們兩個想著是朱威過來找那群人算賬呢。
    他們兩個心中對朱威都有愧,所以哪怕秦冉兒覺得這樣不好,也沒有出聲阻止。
    朱威坐在二樓窗前,對身後的聲音顧若罔聞,等了有三五分鍾,朱威才回頭道:“冉兒…你明天去準備一些香燭元寶,姚小三因朱鎮而死,理應將墓碑改過,再好生祭奠,明日我就不去了,你以朱家長嫂的身份祭奠,也算合適。”
    “是!”
    “至於秦成,明日隨我進宮。”
    “是!”
    ………
    京城,內閣。
    “報…寧夏來人了。”
    所有人都放下手頭上的事,盯著過來的人。
    如今的內閣首輔朱承,但是他可不太管事,現在事實上的首輔是徐光啟,他眼神變了變,沉聲問道:“來人是誰?”
    “不知,一行百十人,一路戒嚴,我們的人探查不到。”
    徐光啟揮了揮手讓傳令之人下去,而後對著楊漣苦笑:“想必是那祖宗回來了。”
    楊漣一愣,立馬也想到了:“是朱威?”
    徐光啟點頭:“這次過來,天知道他又要搞出什麽事情,我們這把老骨頭,還能不能禁得住。”
    話裏聽著是調侃,但是表情可不像話語中那麽輕鬆。
    楊漣道:“那咱們,要怎麽準備?”
    徐光啟歎了一口氣:“這次咱們文武,要一條心了,否則再被他這樣鬧下去…”
    “行,那我去找成國公定國公。”
    就在楊漣想要出門的時候,徐光啟叫住了他:“左公那邊,可以先不說。”
    楊漣點了點頭,自從左光鬥同意工部遷入寧夏,那時候他與內閣其他人就已經有些漸行漸遠了。
    六部三省,從古至今歸朝廷直屬,哪裏有一部獨立於外的?
    朱威開了這個先河,左光鬥身為工部尚書,也是跟著朱威一塊胡鬧,著實讓人看不懂。
    可是他們也不好說什麽,一方麵左光鬥是工部尚書,工部尚書都同意了,其他人再說話,就有些越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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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麵,提出這個要求的人是朱威,朱威是什麽樣的人,內閣中人都是清楚的,當時朝堂不穩,朱威是一股獨立於各方之外又與各方有良好交情的勢力,那時候已經夠亂的了,不能因為這事兒讓局勢更加混亂。
    所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徐光啟左光鬥楊漣,包括兵部尚書孫承宗,雖說以前也是有各自的黨派之爭,但是歸根結底,還是文官集團,他們的思維是受困於這個時代的。
    其他的都好說,哪怕是五條新政,他們也能從中解讀出是真正為大明社稷有利的,可是朝廷六部三省和各個直屬衙門,他們可不想改。
    這是文官集團安身立命的底子,現在被朱威拿走一部,雖說不是工部的全部,但是也已經觸碰到他們的利益了。
    徐光啟楊漣孫承宗等人,他們心中也有抱負,也是為國為民的,在新政中,他們各自都按照地價兌了自家田產,也是做了榜樣的,不過像朱威伸手六部的事,他們可就有想法了。
    今日要了工部,學生又安插在刑部,衛所改製打壓了兵部,五軍都督府順勢要了半數兵權,在外私設蒙明省與日本省,隨意任免官員,搶了吏部的活,從日本回來的銀子,隻讓戶部過了一遍手,如何用怎麽用,戶部都說不上話,將戶部視若無睹。
    六部全都被他禍害了一遍。
    六部不存,還要內閣何用?
    內閣無用,朝廷就成了沒了嘴沒了胳膊腿的人彘,這誰受得了?
    其實很多事朱威並沒有想的那麽細致,但是徐光啟他們不同,文官天生腦子就愛想這些東西。
    越想越心驚膽戰。
    若是朱威還不滿意,還要搞事情,他們這群內閣官員,還有朝堂之上的那些人,還能退嗎?
    不多時,人都到齊了。
    徐光啟讓人緊閉大門,隻留下內閣眾人與成國公定國公。
    沒有什麽廢話,徐光啟直接開口:“諸位,朱威回來了,朝廷…不能再退了,諸位有什麽好的辦法?”
    徐曆良摸著胡子,抬頭看房梁,好似聽不見一樣,朱承則是半眯著眼睛好似要睡著了一樣。
    內閣的困境包括朝廷的困境,這兩個老狐狸都是知道的,他們也早就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可是千算萬算,沒算到朱威這貨將他們的兒子給捧得那麽高,一個是蒙明省巡撫,一個總領天下流民。
    再怎麽說朱缶與徐希也是打上了朱威的標記,對勳貴集團而言,隻要大明不亂,他們又能從文官集團嘴裏搶一些好處,那就行了,別的他們也不在乎。
    徐光啟見狀也是頭疼,揉了揉太陽穴之後又道:“朱公爺,你家的朱缶是個能人,蒙明省新建,還是與韃靼人混居,這可不好搞啊,朱缶是有能力的,不過年歲還小,蒙明省那邊對他而言,還是有些複雜也有些危險,吏部現在倒是有了一個空缺,陝西布政司使,不知道公爺有沒有興趣?”
    一聽這個朱承頓時睜大眼睛,眼神都亮了:“徐閣老什麽意思?”
    “公爺也知道,陝西布政司使叛亂被俘,這條命剩不了幾天好活的了,空出的位置人選上吏部還有分歧,但若是小公爺願意過來,也就沒有什麽分歧了。”
    朱承死死盯著徐光啟,想從他臉上看出一些東西,不過徐光啟也不是以前的徐光啟了,現在的城府深沉,可不容易看透。
    一個新建沒幾日的蒙明省,和一個老牌安穩的省份,這兩個哪個安全,哪個省心,哪個有前途,不用想都知道了。
    徐光啟沒有等朱承回話,對著徐曆良道:“徐小公爺,現在總領天下流民,還有統管西部修路之事,可是官職上也不過隻是刑部郎中而已,職位事宜不匹配,吏部想讓徐小公爺入戶部,擔任戶部侍郎,不知道公爺有什麽看法?”
    徐曆良也是皺眉:“你想做什麽?”
    徐光啟苦笑搖頭:“老夫不想做什麽,隻是…我們推行新政,已經焦頭爛額了,不要再生事端了,可好?”
    朱承冷笑:“一下子拿出兩個重要職位,徐閣老好氣魄啊。”
    徐光啟也不廢話,伸出兩根手指:“陝西都指揮司使,給永州侯獨子胡厲,另外一個…山東都指揮司使,兩位公爺可以推薦一位,兵部吏部照辦就是。”
    朱承與徐厲良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一些心動,但是更多的,還是防備。
    這麽好的事,他們可不覺得會平白無故讓他們占便宜,不管是什麽文官,都是最壞的,他們給你一錢就想從你身上拿走二兩,現在這般給利益,肯定會讓他們付出更大的代價。
    徐光啟也知道,這事可不是一下子能說定的,於是說道:“兩位不用現在就給老夫回答,明日…明日午時之前,老夫靜候佳音。”
    朱承與徐曆良相視點頭,拱了拱手就出了內閣。
    “你說…他們想要做什麽?”
    徐曆良將手塞進袖子裏,不經意的問道。
    朱承嗤笑一聲:“還能是什麽?離間計唄,他們對付不了朱威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想要拉著我們一起。”
    徐曆良歎了一口氣:“不應該啊,他們這幾個能夠上位,可都是朱威說話的。”
    “切…利益啊,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怎麽想?”
    朱承回身翻了個白眼:“你家很缺那個戶部侍郎的位置?”
    徐曆良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他們是勳貴之家,現在家中之人能在文官集團控製之外搞到一個天大的官職,這已經是很牛逼了,若是真的聽他們的,讓朱缶去陝西,可不會比在蒙明省自在,更重要的是,去了陝西之後,以後內閣說話他們就要聽了,文武天生犯衝,聽他老媽啊!
    讓徐希入戶部,也是一樣的道理,在現在的政治體係下,朱缶他們回來了,仕途可就真的到頭了。
    兩人都已經了然彼此的想法。
    “行了…回吧!等著明天的好戲。”
    朱承與徐曆良走後,內閣還是封了半個多時辰,也不知道他們在討論一些什麽,隻不過出門的時候,孫承宗的臉色不太好。
    至於其他人,王之寀與鄭三俊是笑著的,劉宗周和周起元耷拉著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第二日,朱威在城門口與秦冉兒分開,將親兵都給了秦冉兒。
    至於他和秦成,則是一路衝向宮城方向。
    此時的午門外,已經有一大群官員等著了,勳貴也是來了不少。
    看似是迎接,誰知道有沒有別的打算。
    朱威剛剛停馬,徐光啟就笑嗬嗬的上前,不過他還沒說話呢,朱威就將馬鞭遞給了他,而後帶著秦成從徐光啟麵前走過,看都沒看一眼。
    不為別的,隻是昨夜抓到兩個偷聽的賊,在朱威的折磨之下,說出了徐光啟的名字,其他的證據不需要了,這就夠了。
    朱威走到哪裏,哪裏就自動散開一條路,許多人的嘴角已經開始抽搐。
    因為看朱威的樣子,是想要直接進宮,視他們為無物,這是輕視,也是打他們的臉。
    可是朱威在午門之前停下了。
    掃視一圈,除了朱承徐曆良這兩個老貨之外,沒人敢與朱威對視。
    朱威深吸一口氣,今日要做的事,其實是有些憋屈的,但是不得不做。
    突然,朱威跪下,秦成緊跟其後跪下。
    “臣,朱威,私設蒙明省與日本省,私自任免官員,私自截留日本銀兩,私自遷移工部,私自擴軍,臣…深感罪責深重,特來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