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讓我坐上去嗎？”
    “……”
    庭院門口，紅漆的重型卡車靜靜停靠。
    那碩大的車前燈頓挫閃爍，一閃一閃，忽亮忽暗。
    似在回應許係。
    “這樣嗎，我明白了”，許係愣了一下，懷著好奇的心情，登上了卡車的駕駛室。
    落座。
    關門。
    在許係的觀察中。
    這輛能夠穿梭異界的卡車，其內部裝飾，並沒有多麽奇特。
    嶄新的方向盤，幹淨光亮的儀表盤，略微鬆軟的座椅，整潔到看不出半點髒汙。
    “就算是車廠剛製造的新車，也沒有這麽幹淨吧？”
    許係伸出食指。
    輕抹著眼前的儀表盤。
    指尖依舊幹淨，沒附著上任何灰塵。
    就在許係準備繼續摸索時，車身傳來震動，緊接著是引擎轟鳴的烈響，在無人操控的情況下，這輛鋼鐵巨獸自行啟動了。
    它開始前進。
    沉重的輪胎隆隆滾動。
    疾馳，飛掠，帶動厚沉的車身一往無前。
    “……終於要開始了嗎。”
    “……久違的，有點期待和忐忑。”
    許係坐在駕駛位上，看著窗外的風景提速後退，心中猜測，這趟旅途的終點會是何方。
    【叮——】
    【你已離開地球】
    盡管從外表上看，這輛重型大運的各處零件，都與常規卡車無異。
    但顯然。
    它並不在正常的範疇內。
    隨著卡車的速度愈發迅猛，它逐漸駛出了地球，化作一道璀璨的輝光，徑直衝向浩瀚無垠的宇宙深空。
    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快到從車窗望去，星海的景象盡數化作一片幽暗，模糊不清。
    【叮——】
    【你已離開太陽係】
    川流不息的黑暗，已經看不見任何事物。
    許係輕敲車窗，發現極為穩固，哪怕卡車接連撞碎多條隕石帶，窗戶玻璃仍完好如初。
    “真皮實。”
    “難怪以前模擬的時候，從沒見過這卡車，有過半點的損傷。”
    許係喃喃自語。
    望著窗外徹底扭曲的時空，隻覺得卡車的速度快到駭人。
    千倍光速也好，萬倍光速也罷。
    都不足以形容現在的卡車。
    它徹底概念化，成為群星中的穿梭者，每一分每一秒，車速都會迎來幾何倍數的增長。
    【叮——】
    【你已離開銀河係】
    【叮——】
    【你已離開室女座星係團】
    【叮——】
    【你已離開拉尼亞凱亞超星係團】
    【叮——】
    【你已離開可觀測宇宙】
    星雲旋轉，引力坍塌。
    無窮多的星輝自黑暗中掠過，像是一閃即逝的刹那煙火，在許係麵前迎來永寂。
    撞碎。
    撞爆。
    在抵達物理宇宙的盡頭後。
    許係看見了絕對的“無”，那是什麽都不存在，連宇宙大爆炸都未抵達的虛無。
    卡車的頭部撞爆了這片虛無。
    載著許係，衝進一片更為浩瀚無窮的時空。
    “……果然，卡車的終點是可能性之海。”
    無量時空，無限可能，以一根根白線的姿態，匯聚糾纏於混沌之外，形成望不到盡頭的蒼白之海。
    浪潮翻湧間。
    便是億萬時空的碰撞。
    界生，界滅，那股可怕的波動被卡車無視，它速度不減，直接撞爆一股股時空浪潮。
    直奔可能性之海的中心位置。
    最終。
    停在一處朦朧光亮的純白路徑前。
    這是卡車的終點，亦是許係的起點。
    “哢嚓——”
    車門打開，正對著純白之路的入口，似邀請，似等待。
    許係心領神會，下車站立於路的起始位置。
    “限製解除了。”
    “現在的我，沒有受到半點阻隔。”
    “那麽，接下來需要做的，就隻剩下走完這條路了。”
    期待的情緒湧上心頭。
    同時帶有點緊張。
    許係看著，看那神秘至極的路徑遠遠延伸，泛著光亮，朦朦朧朧，像是夢中的通道通往未知的彼端。
    他正準備行走，卻又突然停下腳步。
    轉身望向載自己前來的大運卡車。
    紅色的車漆，在無垠時空浪潮的拂射下，顯得格外刺眼，仿若猩紅的血液。
    許係伸出手掌，關上了那扇車門。
    再接著。
    走到卡車的前麵。
    輕輕摩挲鋼鐵巨獸的車頭。
    像摸寵物一樣，溫聲道謝：“謝謝了，如果不是你，僅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法來到這裏的。”
    車燈再次閃爍。
    像是無聲的催促。
    “好，我這就去”，許係點頭，轉身踏上那條屬於他的道路。
    好奇的同時，帶有點謹慎的戒備。
    隻是許係很快發覺。
    自己的戒備是沒有必要的。
    因為在這條道路上，並沒有任何危險存在，有的隻是他，以及由他衍生的萬千可能。
    時空之海。
    廣袤無垠。
    許係行走在光之路上，每每走上一步，腳下鋪路的“石板”都會應聲破裂。
    迸發出構建“石板”的時空泡影。
    在那些幻生幻滅的泡影中，許係看見了自己。
    那是他曾經想過，卻沒有做過的修仙側可能性，於此刻具象化了出來。
    畫麵中。
    許係沒有選擇救下許莫漓，而是獨自生活，以天靈根的資質闖蕩修仙界。
    一生二，二生三。
    從這項可能性裏，又衍生出許係更多的結局。
    或是道途中阻。
    或是問鼎仙界。
    又或是被人頃刻煉化。
    “我為許仙帝，當鎮壓當世一切敵！”
    聽著仙帝泡影裏，自己所說的豪言壯誌，許係不禁咳嗽起來。
    自己說是一回事。
    看自己說又是另一回事。
    此刻的許係，隻覺得尷尬無比，好在無人看見。
    “以前的模擬裏，莫漓她們能夠模糊觀察我，粗略知曉發生了什麽。”
    “但這次模擬情況特殊，想來她們是看不見的。”
    許係思索間。
    繼續邁步前行。
    可有新的變故發生，那些迸發出來的時空泡影，並沒有消散消逝，而是化作米粒大小的光點。
    盤旋，繞圈。
    徘徊一陣後，在許係訝異的注視下，徑直融入他的身體。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許係感受到了實力方麵的蛻變，他那停滯不前的仙道境界，全麵接受了時空泡影裏的可能性，攀升至更高的頂點。
    “等等。”
    “難不成後麵的路都是？！”
    許係驚疑不定。
    嚐試著踏上更後麵的石板。
    “眾神皆殞，唯我獨真，神王的位置當真是寂寞如雪。”
    “我許係既是人族武祖，定當斬盡妖邪！”
    “血肉苦弱，機械飛升，以我之真理，重塑宇宙之法則。”
    “今日始，無盡冥界，當以我為尊，不得擅自侵擾生者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