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
    無數螢火蟲飛舞。
    沒有風。天地間似乎凝固了。很壓抑。
    炎熱的空氣令人窒息。
    所有人的軍裝，都是濕漉漉的。全部都是汗水。
    有經驗的人都意識到，這是大雨來臨前的征兆。
    或許一兩個小時以後，後半夜，將會大雨傾盆。
    但是！
    戰鬥繼續！
    完全不受天氣的影響。
    步兵，都是全天候的。
    日寇那邊吃了虧，也不會甘心失敗，肯定會蠢蠢欲動的。
    與其讓日寇反撲，不如提前將日寇炸碎。
    “快！”
    “快！”
    短促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這是肖岩在命令部隊進入陣地。準備壓著炮火前進。
    因為組織潰軍反擊，表現出色，他已經被提拔為團長。主要任務，就是協助炮火打開戰場。
    張庸和薛嶽、王耀武簡單分工。
    總體的布局，還是薛嶽負責。前沿陣地，由王耀武負責。
    關他張庸什麽事？
    簡單，就是哪裏不會點哪裏……
    不對。
    是哪裏有日寇就炸哪裏。
    火箭彈最大射程八公裏。在這個範圍內，目標統統摧毀。
    首選目標，當然是日寇重炮。
    尤其是105毫米榴彈炮，或者重加農炮。
    次選目標就是日寇的75毫米山炮。還有坦克、步兵炮等等。
    說白了，張庸的任務，就是破壞。
    一路前進。
    一路摧毀。
    將日寇的陣地炸得七零八落的。
    “快！”
    “快！”
    王定侯等人也是大汗淋漓。
    他們的任務，就是搬運發射架。負責火箭彈的發射。
    這是純粹的重體力勞動。
    一枚火箭彈重量接近四十斤。還是很沉重。
    如果隻是搬運幾枚，十幾枚，當然沒問題。可是，往往是上百枚……
    “這裏！”
    張庸指定擺設地點。
    這次的目標，是日寇的山炮陣地。
    總共十二門山炮。
    應該是日寇第二師團的。不知道屬於哪個聯隊。無所謂。
    他張庸從來不問具體的情況。
    隻要是日寇的，都全部炸掉。
    靜悄悄靠近。
    距離六公裏。
    日寇山炮陣地沒有察覺。
    因為附近的日寇步兵，都被肖岩他們清理了。
    這就是肖岩他們的作用。清除日寇的觀察哨。讓日寇無法提前察覺危險。
    輔助瞄準。
    發射。
    “啾啾啾……”
    “啾啾啾……”
    排山倒海的火箭彈呼嘯而去。
    終於可以用這個詞語來形容了。因為確實做到了。
    第一次齊射，足足240枚火箭彈啊！
    幾乎相當於240門大口徑火炮一起發射。聲勢何其壯觀。
    國軍一個重炮團，往往隻有24門火炮。
    這相當於十個重炮團！
    但是！
    這遠遠不是極限！
    在苔兒莊戰場，曾經齊射360枚火箭彈。
    但是！
    這依然不是上限。
    120個發射架，絕對不是炮火的極限。
    如果戰場允許，如果目標足夠，甚至可以集中五百個、一千個！
    一次齊射1500枚，或者3000枚火箭彈！
    真是想想就激動。
    什麽時候，自己能集中使用一萬門原裝107火箭炮，一次齊射120000枚火箭彈！
    甚至是集中兩萬門、三萬門……
    這才是真正的大炮兵主義啊！
    可惜……
    暫時隻能想想。
    要說107火箭彈有什麽缺陷，就是射程不夠遠。
    如果是130毫米火箭彈就好了。
    那個射程十幾公裏。
    等等……
    有沒有130毫米火箭彈？
    查看。
    很遺憾……
    暫時沒有。
    火箭彈隻有107毫米的。
    算了。他不強求。有107已經很滿足了。
    “啊……”
    “啊……”
    無數的驚呼聲。
    所有人的眼神，都是閃閃發亮，神采飛揚。
    足足240枚火箭彈劃破夜空。
    絢麗的尾焰讓天空幾乎變成了一道美麗的風景。
    很多國軍士兵抬頭看著絢麗的夜空。都是感覺之前的疲憊和沮喪，一掃而空。
    這是我們的炮火！
    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
    之前，那是我們沒有拿出全部的家底！
    現在，專員大人來了。
    這才是我們真正華夏人的戰鬥力！
    “轟轟轟……”
    “轟轟轟……”
    密密麻麻的火箭彈落下。
    日寇山炮陣地頓時一片火海。然後幾乎消失。
    一下子落下的火箭彈實在是太多了。以致爆炸都是重迭的。光團交織。
    很多山炮都是被當場命中。然後粉碎。
    炮管都被炸的飛起來。在空中打滾。然後又重重的落下。
    炮架、炮輪什麽的，更是被炸的飛入空中。有的足足飛起十幾米高。然後墜落。
    沒有慘叫聲。
    幾乎所有的日寇都在第一輪爆炸中就喪命了。
    一個日寇山炮大隊，十二門山炮，其實隻有三百人左右。幾乎每個日寇都能攤到一枚火箭彈。
    絕大部分的日寇當場喪命。剩下的，也是呆愣當場。
    完全沒反應過來。
    不是……
    這是犯天條了嗎？
    怎麽可能一下子落下那麽多的炮彈？
    “轟……”
    “轟……”
    更多的炮彈落下。
    這是第二輪射擊又來了。依然密集。
    什麽？
    節約彈藥？
    沒有這樣的說法。
    他張庸從來沒有節約兩個字。
    使勁打！
    狠狠打！
    有的是炮彈！
    直到沒有轟炸價值為止！
    咦？
    等等……
    好像真沒有什麽價值了。
    雷達地圖顯示，第一輪齊射過後，日寇山炮陣地就基本上被蕩平了。
    還剩下最後一個火炮標誌。也就是殘存一門。
    其他的十一門，都被炸沒了。
    紅點的數量也很少了。稀稀拉拉的。可能隻剩下四五十個。
    後麵落下的火箭彈，基本上都是浪費。
    唯一的作用，就是將泥土炸翻一遍又一遍。
    最後一個火炮標誌消失。
    哦，全沒了。
    速度好快。才三輪齊射。
    好像打出去的火箭彈也不多？還不到一千發……
    “停止射擊！”
    “停止射擊！”
    張庸舉起拳頭。
    還有火箭彈繼續發射。
    已經裝填好的，必須發射出去。
    否則……
    張庸擔心會炸膛。
    終於，炮擊停止了。戰場重新恢複平靜。
    可能是剛才的炮擊太猛烈了，聲音太震撼。忽然安靜下來，很多人都感覺不習慣。
    尤其是那些殘存的日寇，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做噩夢。
    剛才的炮擊，應該是噩夢吧。
    好像現在醒了？
    然而……
    眼前的一切又在提示，這不是噩夢。
    遍地狼藉……
    各種被徹底摧毀的山炮……
    整個炮兵陣地，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樣。
    還是難以置信。
    就剛才？那麽快？那麽短？
    那麽短暫的炮擊，就將整個山炮陣地摧毀了？
    麻木……
    僵化……
    接受不了……
    張庸這邊倒是能接受。
    大家還是有精神勁兒的。就是身體太累了。
    “休息一小時。”
    張庸下令。其實他自己也很累。
    從昨天到現在，他幾乎是連軸轉的。從天上打到地上。
    如果要評選國軍裏麵的勞模，他張庸絕對可以連續霸榜。其他人連他車尾燈都看不到。
    休息……
    到處找食物……
    主要是從日寇身上搜刮……
    找到什麽就吃什麽。
    隻要是能填肚子的，都拿來吃了。
    牛肉罐頭肯定是沒有的。日寇步兵沒那麽好的待遇。
    哪怕是日寇步兵的少佐，都吃不上牛肉罐頭。因為根本就沒有配備。那是技術兵種才有的。
    至少也得是騎兵起步。然後是坦克兵、航空兵等等。
    咦？
    好像有日寇坦克……
    可惜，將日寇坦克殘骸搜遍了，也沒找到吃的。
    馬肉倒是有。
    被火箭彈炸死的日寇戰馬不少。能割到不少肉。
    問題是，燉馬肉是很浪費時間的。沒有兩三個小時，根本無法燉熟。牙齒根本咬不動的。
    草率了……
    怎麽辦？
    不能餓著肚子打仗啊！
    現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也不可能有後勤供應。
    國軍的後勤本來就是一坨屎。正常情況下都很難供應，何況是現在這種混亂戰場？
    必須自己想辦法。
    必須從日寇手裏搶奪食物。
    聯隊部？
    輜重聯隊？
    至少也得找個大隊部。
    還不能用火箭彈洗地。
    否則，毛線都沒剩……
    正在苦惱間，忽然，西北方，有大量紅點進入雷達地圖範圍。
    速度很快。判斷是日寇騎兵。有三百多人。
    嘿。眼前頓時一亮。日寇騎兵。有罐頭啊！
    但是！
    不能用火箭彈覆蓋。
    否則，渣渣都沒剩下。隻能喝西北風。
    “肖岩！”
    “到！”
    “帶五十人跟我出擊。”
    “是！”
    肖岩集合隊伍。
    挑選了五十個還有力氣行動的。
    其他人都是累壞了。躺下就睡著。連哨兵都沒安排。
    不用安排。因為專員大人在。
    如果有日寇靠近，專員大人會第一時間發現的。
    所以，沒任務的，放心睡。
    出擊。
    向西北方向移動。
    逐漸靠近日寇騎兵。準備打埋伏。
    500米……
    300米……
    日寇騎兵越來越近。速度越來越慢。
    顯然，日寇騎兵也很小心。擔心會被襲擊。前麵是安排有斥候的。
    不管了。
    先將日寇騎兵打下來。
    隻要它們的戰馬上麵有吃的。目的就達到了。
    200米……
    100米……
    日寇騎兵斥候越來越近。
    就一個小隊。大約三十人。馬背上的行囊都是脹鼓鼓的。
    沒錯。就是它。要的就是日寇的包裹。
    “開火！”
    張庸一聲令下。
    瞬間，各種火力全開。
    主要是捷克式輕機槍。
    經過張庸的努力，國軍74軍裝備的捷克式輕機槍是比較多的。大部分都是30發彈匣。
    “噠噠噠……”
    “噠噠噠……”
    猛烈開火。彈如雨下。
    日寇騎兵小隊猝不及防，當場就被打的淩亂了。
    “嘭！”
    “嘭！”
    張庸也是連續開火。
    他平時根本沒有專門訓練。但是架不住有係統啊！
    經過係統的各種強化，他現在的槍法已經堪比一般的神槍手。兩三百米之內，基本上彈無虛發。
    一槍一個。
    一槍一個。
    連續將六個日寇騎兵擊倒馬下。
    為什麽不是八個？因為隻有六個。其他都倒下去了。
    “上！”
    “上！”
    眾人一擁而上。
    跑到倒下去的日寇當中，將行囊扒走。
    “嘭！”
    “嘭！”
    順便給日寇補槍。確保日寇死翹翹。
    將行囊扒拉幹淨以後，立刻跑回來。
    “八嘎！”
    “有埋伏！”
    後麵的日寇騎兵急忙疾呼。
    它們並沒有立刻撲上來。而是嚴陣以待。判斷形勢。
    黑暗中，日寇騎兵其實看不清楚張庸等人的動靜。條件反射的，就是想要自保。先搞清楚情況再說。
    於是……
    張庸等人順利撤退。
    一直回到大部隊身邊，這才開始清點行囊。
    好家夥。
    確實有收獲。
    除了武器彈藥，確實很多吃的。
    牛肉罐頭確實是有。還有很多牛肉幹。還有鹽巴、飯團什麽的。
    鹽巴的數量挺多。幾乎每個日寇騎兵都攜帶了五斤以上。很沉。
    那麽多鹽巴，其實不是給人吃的。是喂戰馬的。
    戰馬需要鹽巴補充。尤其是在夏天。不可或缺。
    終於是飽餐一頓。
    美美的牛肉罐頭。
    繳獲了那麽多鹽巴。燉馬肉也有味道了。
    不過，暫時沒有時間來燉馬肉。還要繼續戰鬥。繼續去消滅日寇的重武器。
    雷達地圖顯示，在東北麵，還有一個山炮陣地。
    也是十二門75毫米山炮。
    在它們的射程範圍內，有藍點出現。
    顯然，那邊是100軍的防線。會受到日寇山炮威脅。
    秘密潛行。
    有雷達地圖提示，完全不需要擔心暴露行蹤。
    提前將潛伏的日寇幹掉，日寇什麽都不知道。
    七公裏……
    六公裏……
    一直迫近。直到五公裏距離。
    很好。
    差不多了。
    擺設發射架。
    依然是全部上陣。
    一次齊射240枚火箭彈。
    主打一個快準狠。
    根本不給日寇反應過來的機會。
    估計最多用三輪火箭彈，就能將日寇山炮陣地幹掉。
    “啾啾啾……”
    “轟轟轟……”
    事實上的確如此。
    鋪天蓋地的炮火下來，日寇山炮陣地頓時化為烏有。
    持續不斷地爆炸，將大部分的山炮摧毀。
    很多日寇炮兵根本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去了靖國神廁。
    日寇炮兵大隊長，還有報務員什麽的，也都全部喪命。
    不過，在日寇炮兵陣地附近，還有一個日寇步兵大隊。它們發現情況不對，急忙上報。
    同時，它們非常狂熱的向火焰出現的地方發起進攻。
    火箭彈的尾焰很明顯。日寇能判斷出大致所在位置。
    結果，很快遭受到肖岩等人反擊。
    雙方步兵接觸。
    “噠噠噠……”
    “噠噠噠……”
    各種猛烈開火。
    日寇步兵的攻擊非常猛烈。
    不愧是第二師團。在日寇所有師團當中，戰鬥力屈指可數。
    主要是生力軍，之前沒有挨過毒打。士氣很高。
    大量的日寇步兵端著三八式步槍，端著刺刀，凶悍的發起衝鋒。
    相對來說，肖岩等人就真的太疲憊了。
    雖然已經補充了足夠的彈藥，可是，人確實是太累了。
    很多戰術動作都沒有足夠體力完成。
    甚至連匍匐前進這麽基礎的動作，都會出現走形。
    “殺嘰嘰！”
    “殺嘰嘰！”
    瘋狂的日寇越逼越近。
    子彈已經從張庸的頭上掠過。
    張庸立刻調整部分發射架，對著日寇步兵開火。
    “轟轟轟……”
    “轟轟轟……”
    密密麻麻的火箭彈落下。日寇步兵瞬間原地飛升。
    頃刻之間，日寇的進攻隊形就被完全打亂。至少一半以上的日寇，當場就去見了八歧大蛇。
    無論多麽凶殘的日寇，在猛烈的炮火麵前，都是渣渣。
    三分鍾的時間以後，肖岩等人的前麵，再也沒有日寇。
    “八嘎！”
    “轉進！”
    “轉進！”
    殘存的日寇嚇壞了。急忙後退。
    驚魂未定的日寇大隊長，急急忙忙的向上級報告。
    “納尼？”
    “到底是誰？”
    “華夏人是想要反擊嗎？”
    安井藤治終於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了。
    各部隊匯總的情況，似乎今晚國軍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動作？
    對方不是單純的防禦。好像還反擊了？
    真是奇哉怪也。
    他沒有想明白。
    華夏人怎麽可能還有力量反擊？
    他們連自己的防線都守不住。去哪裏儲備力量反擊？
    完全沒理由啊……
    “報告！”
    “派遣軍司令部急電。”
    忽然，有參謀急匆匆到來。呈送給參謀長一份電報。
    參謀長接過來看完。神情頓時凝重了。
    安井藤治也是端正臉色。
    派遣軍司令部急電？直接發送到師團一級？
    參謀長將電報遞給安井藤治，同時說道：“閣下，是軍令部轉發的。”
    頓了頓，參謀長繼續說道：“派遣軍司令部命令我們，務必在7月7日之前拿下南昌城。”
    安井藤治皺眉。伸手將電報接過來。看完。眉頭緊鎖。
    電報是西尾壽造發給畑俊六的。
    時間定得很死。
    今天已經是7月2日。距離期限還有五天時間。
    隻給五天的時間。確實很緊迫。
    這算是公報私仇嗎？
    安井藤治的腦海，悄悄閃過一絲狐疑。
    對於西尾壽造和畑俊六直接的恩怨，安井藤治當然是知道一點的。
    如果是因為這樣就公報私仇，也太難看了。
    “報告！”
    “派遣軍司令部急電。”
    又有參謀送來電報。也是西尾壽造發給畑俊六的。
    電報上麵簡單的解釋了一下為什麽要迅速拿下南昌城。是因為12軍進攻長沙受阻，損失很慘重。
    “十二軍？東久邇宮稔彥王殿下？”安井藤治沉默不語。
    “華夏人主力在長沙？”參謀長狐疑。
    電報裏麵沒有說明具體的情況。他們隻能自己揣測。
    他們都知道，第12軍的編製序列是非常強大的，綜合戰鬥力非常強。
    若非如此，也不需要一位皇族成員統帥。
    進攻受阻，肯定是遭遇到了非常強有力的阻擊。絕對是華夏軍隊主力。
    既然如此，那麽，在南昌方向，華夏軍隊就不可能有太強大的戰鬥力。
    所以……
    “派遣軍希望我們拿下南昌，側麵迂回長沙。”
    “是的。”
    “既然如此，立刻命令部隊，加強攻擊。務必在7月4日中午十二點前，到達南昌城下。”
    “係！”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