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和。
    林紹文剛把車停好，李峰就迎了上來。
    “老師。”
    “唔，你在這幹嘛？”林紹文好奇道。
    “你不是舉薦我當協和的院長嘛。”李峰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次宋部長調任……沈院長高升部長，所以就把我調過來坐鎮協和了。原本我想留著師祖再幹一屆，可他覺得不能擋了我們年輕人的路，所以就申請退休了。”
    “他一身本事，上麵能讓他退休？”林紹文打趣道。
    “把他調去保健局了，給了個副局長……等過些日子，張院長任期到了以後，也是調去那裏。”
    李峰看著他，有些猶豫。
    “有話直說就是，和老師還客氣呢？”林紹文遞了根煙給他。
    “老師，陳斌想去學校……隻是上麵有些不同的意見。”李峰苦笑道。
    “什麽不同的意見？”
    林紹文微微挑眉。
    “有幾個部長說陳斌適合當科研人員，所以想把他弄到藥局去當局長……”李峰無奈道，“可藥局那地方，太複雜了，陳斌不想去，和我抱怨了好幾次。”
    “這小子從川裏回來後，倒是和我生分了。”林紹文歎氣道。
    “不是不是。”
    李峰急忙解釋道，“我陪著他去了四合院好幾次，都被餘部長他們攔下來了……不讓我們進去，我想打電話吧，又怕電話裏說不清楚。”
    “行了，逗你的。”
    林紹文笑罵道，“你和沈部長說，讓陳斌接張予揚的班……去醫科大當院長，如果他不同意，你讓他打電話給我。”
    “欸，謝謝老師。”
    李峰大喜過望。
    他現在算是林氏醫學的第二代的掌門人，林紹文幾乎不管事，所以這些師弟師妹的前途也都落到了他頭上。
    別看林紹文的學生好像不多，其實拋開跟著他學習的那幾批以外，零零散散也有幾十號人。
    這些人都不敢明目張膽的去找林紹文，所有遇到什麽困難，都是找的他。
    “行了，好好幹好本職工作就成。”
    林紹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有什麽問題解決不了……打電話給張小瑜，讓她給你們解決，如果她也解決不了，她會和我說的。”
    “欸，我會和師娘說的。”
    李峰聽到這話，內心猶如吃了一顆定心丸。
    畢竟人家張小瑜可是正兒八經的部級幹部，而且明眼人都知道，她這部長，遲早是接沈其震的班。
    “走，帶我去看看餘劍光。”
    林紹文勾著他的肩膀，朝院內走去。
    李峰則對林若瑤微微躬身後，這才低聲說著餘劍光的情況。
    特護病房。
    林紹文推門進去的時候，一個婦女正坐在床邊，而餘劍光則看著窗外發呆。
    “你好，請問你們是……”
    “嫂子好，我是餘部長的手下，特地來看看他。”林紹文一本正經道。
    “手下？”
    婦女側頭看向了餘劍光。
    “小柳，你少聽他瞎掰，他是我領導。”餘劍光笑罵道。
    “領導？”
    婦女頓時瞪大了眼睛。
    林紹文和她兒子差不多大吧？看著好像還更小一點。
    “她當我們七處副部長的時候，我還是個大隊長呢。”餘劍光笑道，“趕緊倒幾杯茶……”
    “欸。”
    小柳應了一聲後，起身開始倒茶。
    林紹文則坐在了他身側，伸手替他把脈。
    李峰躬身站在身側，大氣都不敢出。
    “唔，子彈穿過了肺部……手術不算成功啊，落下了哮喘的毛病？”林紹文皺眉道。
    “當時我們協和的好手都去災區了，新來的幾個醫生學藝不精……所以手術不算太成功。”李峰急忙解釋道。
    “領導，算了。”
    餘劍光苦笑道，“我算是命大的了，小伍他們可都是連命都丟了……”
    “是不是覺得很丟臉？”
    林紹文笑道，“堂堂七處的副部長，居然差點被人打到全軍覆沒？”
    “我……”
    餘劍光額上青筋暴起。
    哢嚓！
    一道子彈上膛的聲音，隨即林紹文就被林若瑤扯到了身後。
    “若瑤，不至於對我拔槍吧？”
    餘劍光瞬間冷靜了下來。
    “沒什麽不至於，你敢傷害林部長，我照樣打死你。”林若瑤正色道。
    “去你的，在旁邊站著。”
    林紹文推了她一把後，看著嚇懵了的小柳，輕笑道，“嫂子，別介意……我們都是粗坯，玩笑開慣了。”
    “不要緊，不要緊的。”
    小柳急忙擺擺手。
    “這事賴我。”
    林紹文拍了拍餘劍光的手背，“到時候我會和上麵申請，把撫恤工作做好的。”
    “林部長，這不是你的事。”
    餘劍光咬牙道，“也就是我現在拿不動槍了，不然我非找到他們一個一個把他們都宰了。”
    “這倒是不勞你費心了，他們都被我宰了。”林紹文輕笑道，“你這肺部的後遺症不算什麽……我給你開幾服藥吃吃就好了。”
    “啊？”
    餘劍光頓時愣住了，隨即看向了李峰。
    “你看我做什麽？”
    李峰勃然大怒道，“我說沒辦法，那隻是代表我……我老師是什麽水平，我是什麽水平？這他娘的能比嗎？”
    “那是，那是。”
    餘劍光訕訕一笑。
    “你呀，且得學呢。”
    林紹文拍了拍李峰的腦袋道，“別以為現在學到了幾手技術……被人稱讚為‘四九城第一名醫’就開始翹尾巴了。”
    “我們學醫的，如果做不到‘活死人，肉白骨’，那這輩子就還沒走到頭。”
    “不是，老師……誰能活死人肉白骨？”李峰苦著臉道。
    “我也做不到，我這不是也在學嘛？”林紹文理直氣壯道。
    “是是是，我一定認真學習，絕對不翹尾巴。”
    李峰急忙低頭認錯。
    撲哧！
    餘劍光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呀，多活動活動，別天天躺在床上。”
    林紹文囑咐道，“我開藥給你吃了以後，你趁著天氣好，就多去遊遊泳……前期遊不多久不要緊，一步一步來，畢竟你這是傷了肺，恢複時間是比較長的。”
    “領導，謝謝你。”
    餘劍光眼眶微紅，他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
    “嗨，和我道什麽謝？”
    林紹文從隨身的背包裏掏出了一個大信封和一個小信封，“大的你分給陣亡的兄弟們，小的是你的……”
    “領導，上麵已經發了撫恤金了。”
    餘劍光擦了擦眼角，把頭低了下去。